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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西江月

  “撲簌簌”。

  在白高興將客棧燈籠掛在牌坊上時,驚起三兩只棲息在牌坊的鵲兒。

  “這就對了。”里正站著飲一杯酒,“這樣趕路人夜里遠遠就能看見客棧招牌。”

  天師白高興坐回來,讓里正也坐一會兒。

  里正搖搖頭,又飲一杯酒后道:“老了,熬不了夜,你們聊,我回去睡覺了。”

  待里正走后,他們四個又閑聊片刻,聊著聊著話已盡,安靜下來。

  天上少星辰,唯有寂寥的月各掛東西兩邊,落下清幽的月光,

  涼風徐徐吹拂,伴著蟬鳴,蛙聲,送來了河對面的稻花香。

  舊時茅店牌坊邊,路轉溪橋忽見。

  “朝生暮落,世間滄桑,如何得求長生?”余生忽然打破門前安靜。

  三人目光看他,白高興道:“長生是需要悟的,城主沙洲悟道十年,終得長生。”

  “悟?不是修。”余生看他們。

  白高興道:“內力,妖力,鬼力,魔力,世間萬般力,在悟道之前皆是皮毛。”

  “唯有悟道之后,方知世間之根本,發揮力量真正的威力來。”

  “當然也有不需悟道就可以壽與天齊,比肩劍仙的。”草兒說,“神即是。”

  “神?”余生立刻想到了農神。

  白高興知他想什么,道:“神有兩種,一者天生為神,擁有絕對的神力,被稱為神。”

  “一者借信仰為神,被稱為偽神。”

  白高興對余生道:“鬼神是偽神之中最弱的,他們只有三魂,而無七魄,天生殘缺。”

  余生一鎮上尋常人家小子,見識少,聽的津津有味,不由的問道:“神又有哪些,我怎沒聽過。”

  “昆侖丘城主西王母即為神。”草兒告訴余生,行走于人世間的神已不多,他們或沉睡或隱居。

  神的后人倒是不少,但凡天生有神通的人、獸,或多或少都有神的血脈,當年作亂鎮子的惡龍也是天神之后。

  “悟道。”余生琢磨著,大道雖三千,悟到的又有幾人?

  夜已深,蟬鳴也歇了,余生他們站起身回去,驀然聽見犬吠由蒼茫的狂野中傳來。

  “是阿黃。”余生望著犬吠傳來的方向,正是鎮子墳崗所在的位置。

  阿黃狂吠不止,聲音凄厲,仿佛有兇神惡煞向它逼近。

  余生他們對視一眼,錦衣衛大漢富難道:“食腐獸又來了?”

  話音剛落,天師白高興提起木匣劍,富難拔出薄窄長刀。

  他們路過牌坊時提著燈籠向墓地跑去。

  “這畜牲還敢來!”余生大罵一句。

  余生不甘落后,只是他手中缺少武器,于是回后廚取出一把刀身細長,輕薄的剔骨刀來。

  他剛走出后廚,想到天師與錦衣衛已經走遠,于是回到后院,向毛毛商量一下。

  毛毛自得了那一壇酒后,一直舍不得喝,現在尚有多半壇,只有在嘴饞時才舔幾口。

  現在一聽余生又有用到自己的地方,預示著后面又有討酒的機會。

  當下驢話不說,讓余生上背,向墳地狂奔而去。

  “怎么回事?”聞聲出來,披著衣服的里正問草兒話時,忽見一影子在眼前倏忽而去。

  驢背上風大,余生不敢抬頭,只覺剎那間毛驢停了下來,阿黃狂吠近在耳旁。

  他翻身下驢,“噔噔噔”的跑上高崗,循聲望去,借著月光見墳塋座座之間,站一龐然大物。

  那大物,雙眼有車燈大,身似小卡車,有門板似的大門牙,呼吸之間吹著草倒伏。

  雙月齊天,照的清楚,在那板牙上縫上掛著一截爛腸子,應是余生前些天拋下的。

  或許正是這些爛腸子阻了一阻,才讓六爺的墳塋安然無恙。

  余生站在高處,正被那怪物看個正著,嚇的余生忙找同伴。

  只是他生左顧右盼,又向后面田野一望,方知自己來早了。

  “打擾了,打擾了。”余生“嘿嘿”一笑,舉著刀緩緩向后退去。

  不過這龐然大物顯然不只喜歡腐肉,也喜歡小鮮肉。

  它見余生后退,身子“嗖”的一動,若離弦之箭奔向余生。

  余生與它相差略遠,又有樹木阻隔,但這怪獸卻絲毫不避,“咔嚓”一聲,碗口粗的樹被它撞斷了。

  怪獸奔勢不停,繼續向余生撞來。

  “我問候你八輩祖宗。”余生撒丫子狂奔,“敢追我,一會兒拉死你。”

  這時怪獸已奔上方才余生所站之處,拉近他們的距離。

  幸好余生的身體因“米粒之珠”有所改善,不至于被拉近的太快。

  月光將高崗照的明亮,富難、白高興他們在遠處,見追趕余生的怪物竟是一頭大竹鼠。

  “嗬,這竹鼠吃了什么,長這么大?”兩人對視一眼,迎面向余生奔去。

  兩軍將會師,余生心中一定。

  他正準備回頭嘲諷那怪物一句,忽覺脖后一股腥臭氣吹過來。

  “小心。”白高興一撲,將余生往左一拉,一帶,滾在了稻田里。

  富難接著一刀砍在怪物臉上,然后向右一閃。

  “梆”,刀砍在門牙上,濺起火星,怪物安然無恙,只是忽然消失的獵物,讓它穩下來,將頭緩緩轉向站著的富難。

  “它至少是三錢捉妖天師才能對付的。”白高興拉起余生道。

  “別怕,它吃了澆有瀉藥的藥汁兒,一會兒就會來肚子。”余生說。

  白高興白眼一翻,道:”掌柜的,它整天吃腐肉,豈會在意區區瀉藥?“

  余生一呆,尷尬一笑:“失策了,失策了。”

  富難握著刀與怪物對峙,說道:“不怕,我二文,你一錢,加起來也夠收拾它了。”

  “大哥,不是這么算的。”白高興苦笑,倆同伴一個不靠譜,一個有點傻,他很無奈。

  余生握著剔骨用的菜刀:“還有我呢。”

  “那更不夠了。”白高興推開余生,“你躲遠點兒。”

  余生退后五六步,暗自撇嘴。

  他有自知之明,知若站二人身旁,不免會拖累他們,阻礙他們施展所學。

  但余生也有主意。

  他悄悄站在怪獸背后,意欲在酣戰時給予怪獸致命一擊。

  余生身上有兩張卡,一張封印卡,一張模擬卡,皆有二錢以上實力,是以全然不懼。

  白高興,富難站在怪物頭前左右,成掎角之勢,怪獸很快做出選擇,大門牙一張,向富難咬去。

  白高興趁機上前,身子一躍向怪獸的左眼扎去。

  富難身子在稻田里上一躍,一滾,躲開怪獸這一咬。

  怪獸一落空后也不追,左眼一閉,一擺頭,把白高興撞了出去。

  富難忙起身,一砍怪獸的腮幫子上,只覺刀好像落在了又堅有韌的木頭上,根本砍不進去。

  他急忙后躍,把怪獸注意力拉過來,道:“得手沒有?”

  白高興捂著胸口,艱難站起身,喘著粗氣道:“眼皮和毛皮一樣,太堅韌了,刺不進去。”

  這時,怪獸車燈大目光落在白高興身上。

  它后腳蓄力,待要把膽敢刺它眼珠子的人撞翻時,尾巴上突然鉆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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