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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掠影

  余生換健馬不是心血來潮。

  晌午,小根遲遲不歸時,他已有這個念頭了。

  鎮子上唯有一匹小根的瘦馬,來往揚州城需一天,稍一耽擱得一天半,實在誤很多事情。

  若換一匹健馬便不同了,少半天即可到揚州城,辦點事兒后當天即可回來,快得很。

  馬在揚州城不算稀有,約莫五六貫,只是楚辭他們的品相好些,用盤子換誰也不吃虧。

  只是不巧,余生指著的是周九章的馬,他笑道:“我這馬可不是十貫能買來的,至少得五十貫。”

  余生咋舌。他左右打量,都是一個腦袋四條腿,為啥差別這么大。

  周九章見他驚訝,又得意指著一匹身烏蹄白的健馬,“楚大哥的烏云踏雪更是名貴,你有錢也買不到。”

  “那就撿一匹便宜的。”余生指著仆人的馬。

  自離開客棧后,楚辭一直對盤子念念不忘,圍獵時也心不在焉,以讓他們今日空手而歸。

  現在聽余生愿用盤子換一普通健馬,周九章馬上要點頭答應,卻被楚辭攔住了。

  楚辭道:“掌柜如此有品位,若養坐騎也應當配得上這品味才是。”

  “對,對。”余生眉開眼笑。能被揚州楚公子說有品味,余生樂開了花,唯一不足的是天師不在場。

  卜居與周九章側目看楚辭,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昧良心說話的。

  楚辭又道:“一般的馬是不成。踏雪倒是配的上,只是它是我養大的,不能割愛。”

  聽他這么說,余生遺憾道:“那算了,等我遇上一匹寶馬再說。”

  “我府上倒有一匹名貴坐騎,正適合掌柜的。”楚辭道。

  余生驚喜抬頭。

  見魚兒上鉤,楚辭繼續道:“名騎認主,這匹坐騎乃名騎之后,而且年幼,正適合培養感情。”

  “名騎之后?”余生欣喜,想不到他這輩子居然能見到名貴的血統馬。

  “對。”周九章插嘴說,“它母親是陪伴城主長大的神…”

  楚辭一推周九章,打斷他,道:“它是城主坐騎唯一后人,你說是不是名騎之后?”

  “是,是。”余生點頭。

  “換不換。”

  “換,換。”余生正點頭時陡然停住,“不對啊,你用它換我個瓷盤?你不怕它媽踢你。”

  城主一劍囊都能驅妖鬼,作為城主坐騎,這點神通還是有的。

  楚公子優雅至極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他見余生懷疑的看他,忙正色道:“莫胡說,城主坐騎很善解人意的。”

  余生還是狐疑,“它如此名貴,你居然舍得跟我換?”

  楚公子認真道:“我與踏雪情深意重不忍分離,但圈養它更是暴殄天物。”

  “至于為何跟你換,那是因為你也有無價之寶。”楚辭說。

  “盤子?”余生舉起盤子,見三人瞪視他,“哈哈,肯定不是。”

  “你們見過這瓷瓶了?”余生環顧四周后,才見瓷瓶被動過。

  “它也不是。”周九章指著后廚,“若換,至少得用后廚柜子上面的。”

  余生這才想起他忘記把擺出來的瓷瓶放回去了。

  不過,既然是擺出來挑最次的,它們也好不到哪兒去。

  余生略一沉吟,果決道:“換,換哪個?”

  楚辭搖搖頭,“全換了。”

  “你胃口也太大了。”余生一驚。

  “我的可是名騎之后。”楚辭說。

  “三個。”

  “日行千里。”

  “四個。”

  “吃草不多。”

  “五個。”

  “城主同樣坐騎。”

  “六個”

  “成交。”楚辭爽快的與余生擊掌為盟。

  不對啊,砍價半天的余生恍然大悟。他擺出瓷瓶一共也就六個,合著他白砍價了。

  既已擊掌為盟,交易已成,反悔不得。

  楚辭遞給余生一牌子,道:“瓷器我先取走,明日你拿牌子到楚府找我牽驢…也影。”

  “掠影?”余生點頭,聽名字就不錯。

  指揮仆人小心將瓷器搬走,楚辭道:“掌柜的,還有沒有其它瓷器?”

  “你還有名騎之后?”余生反問他。

  “那倒沒了。”楚辭擺擺手,“日后你若換其它東西的話,記得找我。”

  他嘆道:“九江之地的瓷器也無這般雅致優美。”

  周九章想留下來用頓飯,享用一頓灌湯包再走。

  只是天色不早,他們騎馬背著瓷器不便快行,因此被楚辭否決了。

  周九章只能帶著遺憾與客棧離別,臨走時不忘提醒余生明天帶一籠灌湯包進城。

  余生只當耳旁風刮過。

  目送他們消失在街東,余生才想起一件事兒來。

  “別被魚欺負了,我丟不起這人。”余生警告趴在盆沿兒的黑貓警長一句,匆匆向后院跑去。

  等他走到菜園時,見天師歇在棗樹下,陪他看不見的農神飲酒。

  “你去哪兒了?快累死我了。”天師捶著胳膊腿道。

  “做了筆大買賣。”余生說話時看菜園,他離開時什么模樣,現在依舊那般模樣。

  “累你個大頭鬼。”余生拉他起來,“快點兒干活。”

  天師懶懶的走過來,撿起農具,道:“你做了筆什么大買賣?”

  余生將牌子取出來,將交易說了,話尾才將顧慮道出來:“他不會賴賬吧?”

  “放心吧,他們臉面比性命還重要。”

  天師說罷,思索良久方道:“只是城主有坐騎?這我當真不知道。”

  余生忽覺不妙,“不會吧,城主她老人家沒坐騎?”

  “楚辭說有,那就應該有。”天師說,“只是城主一般御劍飛行,我不曾見過。”

  見余生擔憂,天師拍他肩膀,“放心吧,楚家不會做騙財這等丟人事兒的。”

  擔憂也無用,“指不定是劍靈生崽了呢。”余生安慰自己一句,彎腰收拾起菜園子來。

  他們忙一下午才只將雜草收拾干凈,顧不上松土。

  按農神話說,耽誤一天也好,等后日雜草又生時,再除草一遍,那時再松土撒種也不遲。

  農神呆在棗樹下,飲罷一壇酒,氣色好了很多,這讓余生對棪木酒有了更多看法。

  晚上依舊是白米飯配燒青菜,只是多加了兩雙筷子——球球強烈要求上桌。

  正用飯時,里正過來將瓷瓶仔細裝好,叮囑余生時又蹭一頓飯,不忘提醒草兒明兒到他家用飯。

  一夜無夢,晨曦時被里正叫醒。

  余生背了瓷器,天師提了木劍,他們走出客棧時,小根已經把馬套好了。

  他們肩負重任,迎著晨光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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