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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六章 揚眉吐氣

  不出意料,徐州衙門在見到暗衛們的令牌后,果斷答應了進行合作。

  施平有殘,目標明顯,他們一下就打聽到了其動向。

  可施平那老狐貍,在碼頭見己方船只被纏上后便知大事不好,連留在茶館的東西都沒回去收拾,第一時間便帶人逃走了。

  官兵們撲了個空,卻不妨礙他們封鎖城門嚴查身份——尤其是腿殘的。

  施平不敢滯留徐州,走投無路下,還是帶人在夜幕降臨,城門將關時進行了強突。

  一場血戰。

  城門官兵充分占據了地形優勢,借由城門和箭塔居高臨下,亂箭齊發。

  官兵前后夾擊,海盜拼盡全力,暗衛們從天而降…

  可施平兇殘盡顯,一聲號令下,這幫匪賊竟拿了百姓做肉盾。

  一時間城門范圍死傷不少。

  施平力有不逮,突圍的三百人眼看便只剩了幾十人。

  可城外他暗布埋伏的人手卻及時趕到前來接應了。

  他們原本便有快馬備下,再有一眾海盜斷后,施平還是逃脫了。

  施平胃口大,天羅地網的本意此刻也顯出了弊端。由于人員太過分散,所以他那些滯留城中的人手并未能第一時間收到回撤的消息。尤其在城門緊閉,碼頭封鎖后,水匪們想逃已經不可能。

  官兵順藤摸瓜,一口氣便在城中抓到了近五百數的水匪。

  以甲二領銜的暗衛展露了他們的手段,一番威逼利誘加嚴刑拷問…

  五百人呢,一人招一點,消息也不少了。

  官兵又當街斬了數十海盜,那幫人終于頂不住了。

  就連他們藏匿和停靠在附近水域的船只位置,施平的勢力架構,人員配置,藏身之地,通訊方法,本營所在全都招了出來。

  內容很有價值,就連巡撫也連夜被驚動了趕來。

  水匪猖獗,不管是運河流域官府和巡撫的壓力都一直很大。他們早就想出手收拾,卻苦于因著線索不夠,兵力不夠而難實行。

  眼下既有線索,又有巡撫牽線組織,效能也一下就上來了。

  巡撫和甲二商定后,一連下了多道舉措。

  第一,連夜調動人員,組織了口岸碼頭衙門同時出擊,沿著運河聯手展開了一場清繳,隨后往水匪所偷偷占下的幾處老巢開始了清理。

  逃走的施平被暗衛窮追猛打,早已自顧不暇。雖早早便往幾處老巢下了撤退令,但官府來得實在快,雖然保存到了部分實力,但幾個用了半年時間才組建成的藏匿水道和老巢都被一口氣端了,船只和裝備上更是損失慘重。

  第二,抓到水匪的消息在第一時間被沿運河發布了出去。幾個時辰而已,整個水路都已傳遍。如此喜訊,不管對于滯留的貨船商船,還是沿岸漁民百姓,或是先前被劫的受害者,都是大好消息。至少在穩定人心方面好處良多。

  第三,官府宣布,組建水匪清剿隊,既歡迎運河沿岸百姓加入清匪隊伍,也歡迎所有人舉報水匪行蹤。

  同時,水匪為海盜演化而來的消息也傳了出去。施平和其幾個小頭目的畫像和特征,甚至他們的幾艘船只特征也一道發布了出去。

  程紫玉以朝廷的名頭,直接砸了兩萬兩銀票出去。所有參加追剿的人和船都有銀子可拿,哪怕是舉報都可以領到銀子。施平其人更直接被她開價到了三千兩銀子。

  只一夜的功夫,整個運河流域都沸騰了。

  不但先前對朝廷的不滿蕩然無存,還一下就有了眾志成城,空前高漲的熱情,所有人的矛頭都對準了施平帶領的水匪。

  施平有如喪家之犬,無處可遁。不管走哪兒,等著他的都是查檢和追殺。

  群眾的力量被發揮,民間水務組織和漁船也都加入到了官府追剿隊,滔滔運河,海盜們再無容身之處…

  程紫玉的要求不高,只想著趕緊用最快的速度先到達江南再說。好在她的計策不錯。施平和他的人還真就被牽制住了。

  待程紫玉又南行百里,才又只出現過一次水匪船的追蹤。

  身份已經暴露,于是這次,她沒逃。

  相反,他們打了一次埋伏。

  甲衛眾人大開殺戒。

  仗著天時地利人多,這三條船的水匪全軍覆沒。

  而那三條船則被他們直接拿下了。

  他們需要船做補給,他們更想要把行動索性擺到明面上。

  因為,馬上要到洪澤了。

  他們鬧了這么大陣仗,朱常哲若真的在洪澤,一定會想法子來找上他們。朱常哲若躲在程家,他們南下的消息也定會傳到荊溪。

  與其四處去找朱常哲,還不如等朱常哲自己現身…

  經過洪澤時,他們沒有停靠而是走了旁支水路。

  在臨近洪澤的一個水鎮,他們停靠了。

  在放出了信號和一組信鴿后,他們打算在這里修整一晚上。

  一來,等甲二他們的匯合。二來,過江后,他們便不打算再停靠,所以他們決定在這里做足夠的補給。第三嘛,他們想將幾艘船稍微整理,改頭換面一番。第四,程紫玉想等一等海上來的消息。

  最近幾日,他們已經陸陸續續收到了很多訊息。李純脫困,京城平靜,皇上無礙,,朝鮮宣戰…這些對朱常玨來說全都是壞消息。

  此刻施平又被玩得這么慘,朱常玨不管是為了他的目的還是為了報仇,都一定很快便會重新集結了人手前來追擊。他一旦真的動手,那聲勢絕對不是小打小鬧。

  就憑著他們手上這些甲衛和這幾條船,定是不夠的。

  皇帝面對皇后時想到的那一出,程紫玉也想到了。

  許海直,還欠了她一個大人情!這人可是海上霸王啊,他若愿意幫忙,朱常玨肯定是沒轍的!

  從上次的交往和后來李純的合作來看,那人應該是可用的。而且去年東海之戰后,他作為東海最大的海盜團伙,卻基本保持了和大周朝廷的和平狀態。

  眼下朝廷和朱常玨倭寇打得熱鬧,他坐山觀虎斗,未必沒有坐收漁翁之利的想法。他肯定是不怕蹚渾水的,但他是否愿意被招安,是否愿意站邊,程紫玉便不知了。

  因而她只能一試。

  所以在那日被施平識破后,她便親筆寫了一信,讓甲七帶人去送信了。她只需要許海直能在關鍵時刻出手一把,哪怕不聽命于朝廷,只是在海上牽制住玨王兵力也行…

  當晚,甲二回來了,還帶回了從西南被李純遣回的二百多死士。

  聽到李純安全的消息,程紫玉如釋重負。

  果然如他所保證,他不會有事。太后也高興,這至少意味著,即便狀況再壞,她也有第四道圣旨可以實現…

  此外,有消息傳來,說是洪澤湖里,今日突然冒出了許多陌生船只。

  很明顯,是沖他們來的。

  朱常玨丟了他們行蹤一定后悔莫及,猜到他們會到洪澤尋找朱常哲下落便搶先在洪澤做了布置。

  他們不由慶幸,多虧沒有貿然去尋人,否則怕是出不來了。

  但程紫玉又開始憂慮了。

  程家在荊溪,荊溪臨近太湖。

  朱常玨很能謀算。

  他一定也猜到自己此行或與朱常哲有關了。洪澤沒有堵到自己,太湖呢?荊溪呢?他的下一站埋伏地,應該是程家所在的荊溪地區吧?

  太湖別院她是一定要去的,不管朱常哲在不在,她都要去確認她的家人狀況。

  她該怎么做呢?有沒有掩人耳目的辦法?…

  “你們主子去哪兒了?”程紫玉問向西南回來的甲十。

  “主子去北邊了。他說,他會很快來接您回家的。”

  “北邊嗎?”

  程紫玉瞇了瞇眼。

  北邊,是京城,還是京城再北五百里?他既已脫困,便應該收到皇上中毒和眼下危急局勢的消息了。他…入京也沒用,局勢依舊。

  所以他應該,是去找白恒了。

  只要朱常安計劃破滅了,那消滅朱常玨也就指日可待…

  若是那么遠的話,她怕是等不到李純來相救了。

  她還是得要自己想辦法。

  那么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一舉多得?

  那四份圣旨,她希望一封都不用拿出來…

  遙遙三千里地外的北地,已迎來了好幾場雪。

  朱常安身披大氅,在營帳里來回踱步。

  他很焦躁,也很不安。

  他在等著京城每兩日一次送來的奏報。

  總算,他等的湯來了。

  喝干整盅湯水,打開盅底油紙,帶來的,還是讓他失望的一個消息。

  皇帝還沒倒下…

  他實在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錯。

  分明前一陣,不管是誰帶來的消息里,都說皇帝已滿臉黑氣,咳血連連,最多幾天的掙扎。

  可又是這么多天過去,怎依舊如此?

  于公公送來的信里也只說皇帝用了虎狼之藥,只是強弩之末,讓他安心再等等。可這一等,又好幾天了…

  須知皇帝不死,他的計劃就沒法實行。時間一拖下來,就越來越麻煩。連朱常玨那里都要扛不下去了啊!

  而讓朱常安不安的,還不僅限于此。

  昨晚后半夜,白恒的長子白承鋼到了,隨后便直接進了白恒營帳。朱常安實在想不出,有什么急報讓這崽子突然來找他爹的。

  還是這種三更半夜?

  朱常安找人去打聽了一下,才知白承鋼還是日夜兼程過來的。這叫他略有心虛。

  今早他特意去打招呼,卻明顯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厭惡。

  就連白恒,看他時也似多了幾分鄭重。

  他當時覺察出不對,卻沒忘保持他的正氣凜然,隨后如往常一般去巡邊了。天知道他是如何的心跳如鼓。

  他總覺得,白承鋼的到來有古怪。可京中分明沒有什么大事發生啊…

  帳影一動,有人在外一咳。

  “進!”

  一個衛兵打扮的男子進來,快速到他耳邊輕聲到:“十里地外林子,李純來了。”

  “誰?”

  “李純!”

  “不可能!”

  “千真萬確!他一身風霜,應該是連續趕了多日路了。”

  朱常安有些懵…

  山高水遠,李純日夜兼程都才剛剛到這兒,朱常安消息自然滯后了。他連李純脫困的消息都還沒收到,自然更沒法相信李純會扔下大軍北上…

  短暫的一醒神,他卻是手都在抖。

  李純連西南大軍都不要了,必有大事發生。

  短時間內,朱常安心頭多個念頭已經閃過。

  李純怎么脫困的?不不,這不重要!

  關鍵是,李純過來,定是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他來找白恒,是為了兵權,還是為了自己?不不,若為兵權,根本不用偷偷摸摸,還藏什么林子?所以,是為了自己!

  難道他回了京城,發現了什么?還是西南蠻部漏出了什么消息?那三王子出事了?難道他是來揭穿自己的?他不會貿然出現,是有證據嗎?…

  “來了多少人?”

  “應該是偷偷來的,一行就只十余人。”

  果然!這是不想打草驚蛇…

  “他沒進營?”

  “是。應該是為了避過您的耳目,他只是找了曾與他交好的劉副將去找白恒。幸得咱們在白恒賬外有人,第一時間就把消息傳了來。屬下去看過了,確認是李純。”

  “白恒呢?”

  “李純運氣不好。半個時辰前,白承鋼才剛帶著白恒往邊境去了,父子倆好像有什么對付北蠻的主意,說是要明早才回。咱們的人跟著,他們此刻還在邊境上。”

  “所以…白恒還不知李純來了?”

  “主子英明!消息已被截下,屬下來聽聽主子的意思!”

  “還等什么!”朱常安趕緊抓了掛在床頭的劍,又背上了長弓,從柜中找了殺傷力最猛的一囊箭。“趕緊準備人手!叫他有來無回!”

  管他李純是來做什么的,只要弄死了他,還怕他翻天不成?死人還能告狀不成?

  區區十多人,怎么玩得轉?

  朱常安突然就想笑了!真沒想到,李純啊李純,他也有今天!

  前世,他一刀砍了自己頭顱!

  今生,他一早就揚言還要砍下自己頭當球踢!

  天道好輪回!

  此刻輪到自己揚眉吐氣時了!

  今日,不但要砍下他的頭,不但要把那頭顱當球踢,還得要好好保存起那顆頭顱來。

  朱常安越想越亢奮!

  他要把李純的肉片下來,涮肉吃,不不,制成肉干!還得給皇帝和朱常玨送去些。最重要的是,將來抓到了程紫玉,還得給她留上了幾斤肉!得讓她好好嘗嘗,細細回味,前世今生的仇,他都要報回來!

  噗!李純啊李純,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叫他說什么好呢!

  朱常安多日的郁氣一散而盡。

  翻身上馬的他都忍不住咧嘴笑。

  李純一死,程紫玉還能有什么靠山?她的將來,她的命運,還是將在自己手上!朱常安覺得,距離程紫玉趴在自己腳邊的那一日,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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