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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零章 獵物是誰

  面上看,依舊是文慶占據了主動,可她卻已在不知不覺間,成了李純一點點搭好了陷阱要等的獵物。

  不管進退,對李純都是有利的。

  她若不喝,他便可以走了。走的理所應當。一切就此泡湯。

  她若還要繼續,李純也樂意奉陪,甚至,他還求之不得…

  所以哪怕此刻李純在往外走,卻篤定了她的下一步。

  文慶能感覺到李純身上再次釋放出的冰冷。

  “酒品見人品”,這是他說的。

  可她呢?剛剛所言,一句句都說的太滿,此刻做不到,便是她的問題。言而無信,言過其實,反而是給了李純機會…對方巴不得有這個拒絕婚事的理由。

  箭在弦上,不喝便前功盡棄,文慶突然發現,自己全無后路了。

  她端著那才喝了一口的酒,用她最快的速度邊晃著酒碗努力往外灑,邊沖到了李純跟前。

  “將軍真是急躁。文慶也沒說不喝吧?第一次喝這雪域瓊漿,還不讓先品品是個什么味兒嗎?這酒是烈,但文慶喜歡。而且文慶剛剛說了,今日定要作陪到底的。將軍都喝盡了,文慶自然不會推辭。還是那句,只要將軍高興,文慶都甘愿。您瞧好了…”

  說話間,她已擋住了路。

  她將袖子往上提了提,露出了漂亮的手腕和雪白的小臂,臂上套了幾串晶瑩的珠子,尤其顯得她肌膚勝雪。豪放的姿態里帶著嫵媚,她紅唇一勾,傾身仰頭,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說實話,此刻的李純,內心活動是很豐富的。

  這亭中,是真的很冷啊。可她到此刻還能以美艷魅惑為主要活動,李純還是有幾分欽佩的。尤其是…穿的真少!

  究竟穿了多少不知,但短衣的袖子隨便一擼,手臂便出來了,他看著都覺得冷。

  看這架勢,是豁出去了。

  也好!

  李純退了回去,看她擺出豪爽模樣的同時還不忘帶了點誘惑,擰著水蛇腰,露出一點側顏,一臉無怨無悔快速吞咽那酒水。

  果然非一般人啊!

  到了此刻,臉上始終還保持了笑意,姿容也依舊完美。

  她喝的很快,酒碗見底,空碗上只留了一抹殷紅的唇印。

  她伸手,露出晧腕,將帶了紅唇的酒碗擱到了李純跟前…

  文慶面上笑得輕松愉悅,可喉間卻火燒火燎幾乎要炸。她是屏住呼吸大口吞的,沒敢聞沒敢嘗更不敢停,總算,這是喝下去了。人也留住了。

  酒碗未放下,她便能感覺臉正迅速燒起來,就連她的脖子也有幾分滾燙。她捻了桌上一果脯到口中,想要壓一壓那沖味,可卻味同嚼蠟,毫無半點酸甜感。

  她暗暗抽氣,須知剛剛這一碗,她喝的時候還灑了不少到手心帕子里啊…

  這酒,比她朝鮮燒酒烈了不止三倍。初嘗便是如此,一會兒后勁上來,可怎么得了?

  她偷瞄了李純一眼。

  偏那家伙面色一點沒動。

  她心下有些發怵了。

  哪怕她提前吃了藥,只怕這酒她也絕對喝不過五碗。

  此時此刻,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趕緊下雨。

  下雨吧!

  早就打聽過了,今日午時有雨,還是大雨。也該下了吧?老天得趕緊幫幫自己,來場瓢潑大雨,幫自己留下人才是。

  剛去外邊走了一圈的秀兒回來了,文慶往座位走時,聽到她喃喃道:“沒見人。”

  文慶鼻孔出氣,心下嘀咕。

  她想把程紫玉引過來的,一時間竟然沒找到人。李純這是找了個什么女人啊?男人都快飛了,沒有應對就罷了,竟還半點不察。活該煮熟的鴨子被人吃…

  “公主爽快,是李純唐突誤解了。剛剛多有冒犯,還望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李純開口,這才將文慶的思緒拉回。“朝鮮王上說的不錯,公主果然好酒量,來,滿上,這一杯,是我給公主賠罪的。來!”

  文慶一低頭,見酒碗已再次被加滿。

  而李純正端著碗碰了上來…

  文慶笑得僵硬,不得不再次提碗。他這搬出了朝鮮王,又說是賠罪,這碗酒還是不得不喝…

  文慶昂起脖子,又是一杯下肚。

  嗓子眼幾乎沒了知覺,說話聲音也飄了。文慶不由感嘆,好在手上帕子材質吸水,為自己分擔不少…

  “將軍,酒快了傷身。咱們慢些喝,來,吃幾口菜吧。這是朝鮮帶來的魚子,您嘗嘗。”

  李純卻笑得豪爽。

  “公主,這才剛開始,怎就退縮了?這可不行。”

  他再次給滿上了酒。“朝鮮王上讓您敬我三碗,您可還沒動手呢?還有,先前大伙兒可都聽到了,公主說要報恩,夸下了海口說要敬我幾杯。救命之恩,可得看你的誠意了!不許賴賬!來,本將軍等你敬酒…”

  文慶剛將一枚點心塞進了口中,便被嗆到了。

  王上賠罪罰酒的三碗?先前說好的是三杯!

  三杯!

  酒盅才多大,一小口。三杯五杯又何妨!

  眼下這酒碗,一碗能抵五六盅呢…

  此刻朝鮮王被搬出,這酒卻是不能不喝。

  再來!…

  李純依舊如泰山屹立不動,可文慶卻已覺得意識雖還在,可腦子已有些渾了。

  好在,被火辣包圍的她瞧見,雨點終于開始落下來了。

  這一刻的她,慶幸無比,竟然有想哭的感覺…

  李純也注意到雨來了,扭頭掃眼四周。未見人影,也不知他的女人身在何處,可別淋了雨…

  而文慶則趁李純不注意,將手一抖,手中半碗酒直接倒去了厚實的裙擺上…

  然而文慶卻不知,她自以為是的那些小動作從來沒逃過李純的眼。

  而她更想不到,事實李純比她更早開始了小動作。

  除了開始李純主動先喝的那兩碗酒,之后他手里所有的酒,都在文慶猶猶豫豫,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酒碗時,用他的手速,利用他背湖的位置,將酒倒去了身后湖里…

  這亭里都是伺候的,沒有高手,自然無人察覺。

  所以,她再如何鬼祟而為,也比李純喝的多多了。也是正因如此,李純才懶得揭穿她,只全當看戲,由著她折騰去…

  當然,文慶更不可能猜到,李純府上施工進程已進入收尾,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天氣狀況,所以他早知今日午時有雨,而他,恰恰也在等著這場雨…

  雨一下來,文慶大松。

  雨勢漸漸加大,皇帝尚未回,朝鮮王也沒見人影,而歌舞自然也再進行不下去。

  朝鮮人散了大半,暫時都聚集去了幾十丈外的廊下。

  由于此地沒有遮擋,文慶公主“體貼”,特準站在亭外伺候酒席的兩國宮人先去了廊下避雨。

  就這樣,整座八角亭,除了李純與文慶兩人,統共只留了文慶的兩個朝鮮侍衛和秀兒三人。

  至于那些先前冒頭出來看熱鬧的眾人,除了一小部分手頭有急活兒的小跑離開,大部分人都未被這場突至的雨打消熱情。

  妃嬪們有注意到皇帝去了水榭,前去“邂逅”并躲雨的,也有打了傘去水榭下方玉帶橋上詩意散步的…

  剩下的大部分人則是匯集在周圍假山、涼亭、大樹下,名為躲雨,實則想要看看熱鬧,瞅瞅亭里會不會發生些風花雪月的故事…

  秀兒又掌了不少燈出來。

  所以天色雖暗,視野不好,可這亭中風景,卻依舊能透過紗簾看個朦朦朧朧的大概。

  所有人都瞧見了。

  李將軍竟然與朝鮮公主在單獨說話喝酒。

  究竟什么狀況?

  宮人們雖好口舌八卦,但李純口碑不錯,所以還是好奇大過了揣測,并未有多少難聽言論。

  然而,文慶安排的人開始發力了。

  再有所謂剛剛在亭中服侍的朝鮮宮女的證實后,一個郎情妾意,將定終生的故事已經出來了。

  一時間,眾說紛紜…

  雨越下越大,兩人已經“喝”到了第六碗。

  文慶也找到了她的辦法。

  喝不進去,能怎么辦?

  她幾乎盡力了。

  可這是酒嗎?分明是燒滾的辣椒油!

  這是喝酒嗎?簡直是牛飲!

  真要老實喝,她已經趴下了。

  她不好光明正大倒掉碗中酒,所以舉碗開喝時,她把手肘抬得快了些。

  酒流動的速度明顯比她喝進去的速度要快,于是,很大一部分的酒都沿著唇角,下巴,頸脖,慢慢往下淌,悉數灌進了衣襟里…

  從一開始的慢慢淌,到后來的喝一半淌一半…衣裳,裙擺,凳子,再到腳下地面,都濕了。

  既然李純沒察覺,文慶也就喝得越發“豪爽”起來。

  到第六碗時,她的上衣明顯已經“喝”了不少,淡粉色都隱隱透出了皮肉色澤。短衣也開始往身上吸,連鎖骨形態都開始清晰勾勒…

  李純淡淡笑著。

  他還不是傻瓜,這公主大人喝不動,便開始對自己色誘了。

  她大概是覺得亭中都是她的人,外邊又看不清亭中狀況,她丟人一點,大方一些,豪邁到底,也沒人出去說三道四。這不,便索性豁出去了…

  第七碗被滿上了。

  文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快不行了,胃里已開始翻江倒海,眼前李純也開始重重疊疊,她只是靠著意志和秀兒一次次遞來的茶水在強撐…

  叫文慶欣喜的是,李純也喝多了。

  李純不但將酒倒了一桌子,此刻還撐了頭,眼里帶了點迷茫醉意在看她——直勾勾的。

  這眼神,不對。

  “將軍?”

  “嗯。”

  “沒喝多吧?”

  “本將軍…千杯不倒。”

  李純眼神略微渙散,盯著她濕了的衣裳,一吞口水大著舌頭開口道:“雨真大,把你都淋濕了。”

  文慶一愣,旋即心下大樂。

  這酒果然猛。

  饒是海量,也經不起這大碗一口口地干啊!虧得自己聰明倒了大半又先吃了解酒藥,否則今天全完。

  當然,她更得意的,是色誘也成功了。

  男人…骨子里的色,呵,都一樣!

  不過,她巴不得有人難自已呢!

  她暗暗一嘆,看來那程紫玉是個慫貨,是不打算出來鬧事了。那么,反正有觀眾,至少要讓他們眾目睽睽下,瞧見李純對自己不軌才是…

  那樣才最好。

  自己吃了大虧,一個正妻之位是至少的,說不定還能搏點別的回來!

  文慶正得意,主動與李純再一碰杯。

  李純“傻乎乎”干了下去。

  文慶自覺好笑,手一抖,將自己碗中酒一半倒進菜碗,一半又翻去了身上。

  “呀,濕了。”她喚了秀兒上來幫著擦了起來…

  李純心下罵起了“賤”,盯著那主仆倆在那胸口裝模作樣瞎忙乎。于是趁著對方不注意,他伸手在空中做了個手勢…

  那兩人擦啊蹭,文慶短衣移了位,露出了不少不該露的。皮膚不錯,體型也可,白白嫩嫩,還挺飽滿。可在他眼里卻與豬肉沒多少差別。

  一絲笑意爬上李純臉,看在對面主仆倆眼里卻是另一層意思。

  兩人竊喜,快了,快了,再誘幾下,這男人哪里還能把持得住!

  “將軍,還喝不喝了?”

  “喝,怎么不喝!”李純又胡亂倒了起來。

  文慶有意湊近了些,挺胸先喝了。

  她喝的很慢,很優雅,很魅惑,她盡力了。

  酒水流成一道道,從她脖子再次往下走,曲線畢露,引人遐想…

  文慶以為放下碗時,能對上李純充滿色/欲的眼,哪知,她看到的只是個頭頂。

  李純,喝趴下了。

  “公主?”那秀兒也是目瞪口呆。

  這可怎么好?干喝酒,還什么都沒干呢!

  文慶大膽推了推李純。

  不動。

  她忍住眩暈,撐身到李純耳邊,“將軍?起來啊,再喝。千杯不倒哦。”

  李純依舊未動。

  隨后文慶起身,端著酒碗,慢慢走到了李純身邊。

  可他還是未察。

  文慶一咬牙,決定了。

  她打算坐上他腿,裝作被她拉進懷中的樣子…

  他色心已起,略微引誘后,大概便能弄假成真。

  即便他不從,既定事實暴露去眾人眼中后,也不愁他不乖乖就范。

  調戲屬國公主,他該當何罪!她可有大把證人!

  文慶憋住了笑,掐了掐大腿,保持住了清醒。

  她一定不能失手了。

  第一步,她先得確保,他是真的已經醉了。

  “將軍,我腿疼,幫我看看好嗎?”

  她躬身到李純身邊軟軟開口。

  沒動靜。

  她湊到他耳邊,呼了好幾口氣。

  還是沒反應?

  文慶沖著李純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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