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沒遮攔。
程紫玉已經預料到跟了李純之后,他們的相處會變成何種狀態。
那貨老奸巨猾,時時能給她挖坑。
她若厚著臉皮反擊,他絕對會加倍厚顏無恥地討要回來。
“閉嘴!”話若讓他繼續說,指不定還要蹦出什么來。
他的嘴被她伸手捂住了。
他笑得眉眼彎彎,沒再繼續說話,只那么眼不眨看著她。
看得她心跳紊亂,手抖唇顫。
然后,他湊近她,慢慢推動捂在他唇上的她的手,最后停在了她的唇上。
兩唇間被她手隔著,卻能感受到彼此滾燙的呼吸。
下讓她想到那日,他第次親上她時…
心頭不由軟,她抽走了手。
李純則唇角勾…
許久,他才再次啞聲開口。
“其實,沒人在看我們。我就是來了就不想走,下次再這么親密,恐怕就要到大婚了。因為舍不得,所以便拖拉了。但我還真就必須走了。要不然,這么長時間都沒折騰出個子丑寅卯,沒毛病也沒人信了。”
李純跳下床,回眸看她面紅耳赤,他很滿意。
“我這就去找太后表態。太后若本人不找你,也定會找嬤嬤問你話。都是人精,你據實相告就好。你此刻這個樣子去說,都會信的。”
她什么樣子?程紫玉咬唇,雙頰更燙了。
他起身并未馬上離開,而是蹲身給她把衣的系帶重新系好。眼未亂飛,手未亂動。妥妥非禮勿視的君子態。
“你放心,那個絕色瘦馬我都沒看眼。你啊,娶到我這樣的,只管把心吞肚子里。”
程紫玉把摟住他。她是真的好喜歡他。每多看眼,她的心就覺軟了幾分。她的命里,若只單看李純,她的運氣真的是極好的。
他回抱了她。
“今晚我來這趟,其實還有個原因。”若不是考慮妥當了,今晚這趟,他是絕對不會來的。
“什么?”
“太后皇上知道你我‘差點’干柴/烈火,‘幾乎’親密相處,以后你我見面就不用藏著掖著了。有了今晚之事,你我感情進展神速也就順理成章。想對視就對視,想傳情就傳情,想說話就說話。
你對我表現地越是愛意滿滿,越是嬌羞臉紅,越是向皇上太后證明你我今晚沒有撒謊,證明我好的不得了,證明不是不能,而是點到即止了。如此,太后皇帝安了心,還得對你我生出幾分愧疚,自然要想法子補償。
而你我光明正大地兩情相悅,四處對眼。不用幾日,關于我的謠言自然而然也就下去了。問題全解。而且,我可以光明正大伴你游玩享宴,皇上還要求我每日額外陪你個時辰,所以接下來段時間,我可以每日來見你。光明正大!
我明日起會以籌辦婚事的理由減輕手上公務,這樣,很快我的時間就都交給你了。可好?”
果然奸猾。都被他算進去了。
程紫玉砸了砸嘴。
“這天下還有誰能謀算得過你嗎?”
“我再厲害也飛不出你的手掌心。還是娘子比較強,抓著我的心,哪怕我征服了全世界,連我帶我所有,還都是你的!我甘心情愿悉聽尊便!”
程紫玉忍不住上來想抱他腰,卻叫他躲開了。
“離我遠點。別抱我。”
他走遠了幾步。
“熱,得降個火!”他突然拔高了聲音,又推開了窗,還故意將窗扇打得咣咣響。
程紫玉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面上高熱繼續。
隨后他留了個笑,抓起桌上茶壺,把大壺冷透的茶水喝盡,轉身就推門出去了…
要說,李純的表演功力真的不錯。
板著臉進門,臉笑意走出去。
巨大的反差和恰到好處的表情正宣告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他猛推門,倒把外邊幾人都驚了跳,齊刷刷看他。
那臉明媚春意頓時惹得芳姑姑笑得跟朵喇叭花樣。似乎明白了不少。
“見過芳姑姑。”這主動的招呼更叫那姑姑受寵若驚。
芳姑姑行了禮,仔細打量了李純。
說實話,她是第次瞧見李純這么…燦爛。
芳姑姑猶記得第次瞧見李純時,他還是那么個可愛的孩子。
皇帝帶了他見太后,后來那兩位說話,便把李純交給她了。
她看那孩子長得標致,便想抱他,可他說他已經不是孩子,是個男子漢了,不要人抱。她給了他盒窩絲糖,可他說,那是孩子的吃食,他不會吃的。她找了風箏給他玩,可他說,玩物喪志,他不覺得這東西對他的成長有什么用。
當時的芳姑姑便被震撼到了。這孩子年紀小小,胸有抱負,可偏就叫人那么心疼。
晃十幾年,他成材了。他身處高位地位超絕,可依舊招人心疼。世人只知他的風光,卻不知他位極人臣,吃了多少苦。
芳姑姑見他笑得那么燦爛,時間有些恍惚,又有些心軟。這孩子能那么開心,其實真有缺憾也未必重要吧?
“李將軍衣襟有些亂了。”芳姑姑示意他,衣擺皺褶還不工整。
“姑姑見笑了。”李純低咳的同時,還不忘流露了絲笑意。
他邊拉著衣擺,邊撓著頭,滿臉都是不好意思。那表情,分明是嘗到了什么甜頭給樂的!
芳姑姑心下有數了。
“瞧把你高興的!很喜歡郡主吧?姑姑是自己人,告訴姑姑。”
李純只是笑,“挺好的。”
笑可以騙人,但眼里的誠摯是騙不了人的。芳姑姑閱人無數,這個眼力還是有的。她也是微微舒了口氣,約摸太后多慮了。
“將軍雖與郡主定了親,但還是要適當避嫌的。郡主總歸是將軍的人,開枝散葉還是等成婚了才好。”
“姑姑放心,是李純的錯。時沖動,但李純發乎情止乎禮…”
“哦?”沒有實質性的發生嗎?芳姑姑微微失望。“那將軍以后晚上就別來了。”
“是,那不知芳姑姑這么晚…”
“哦,給郡主熬了碗補湯,奉太后命送了來。”
“太后娘娘還沒睡嗎?”
“尚未。”
“那勞煩姑姑去通傳聲,我去磕個頭。”
“老奴還要伺候郡主喝湯,來人,翠竹,引將軍去拜見太后。”
之后,和李純預料的樣。
芳姑姑笑著端湯入屋,眼睛鼻子都未歇著。
尤其是床褥,只差上前翻上翻了。
不過見程紫玉春色難掩,被她瞧就恨不得撓墻挖地洞的樣,應該不算太糟。
結合李純出來時的樣子,這兩人即便沒到那步,應該也走了半步了。至少能放下半口氣了。至少證明李純應該對女人是有興趣的。
“郡主,相處段時間了,也算相熟,老奴有幾句私房話要問問。您別羞,都是為了您將來好的。你給姑姑好好說,好嗎?”芳姑姑臉和善上來拉了程紫玉…
“將軍對你可好?”
“嗯。挺好的。”
“那…怎么個好法?”
“…就是挺好,挺溫柔,”程紫玉無從下口,想到任務,她唯有咬咬牙,扯著帕子道:“并不像看上去那么霸道,他挺體貼。”
“是不是外冷內熱那個意思?”
“差…差不多吧。”
“別羞啊。”芳姑姑將唇湊到了程紫玉耳邊,悄聲問了幾句。
問題很露骨,很私人,問的方向是李純的身體狀況。
程紫玉不用演不用裝,就那紅得快滴血的倆臉頰便足以讓芳姑姑相信她所言都無虛…
“孩子,事關輩子,你可別給他打掩護。”芳姑姑還在掃視她。
“姑姑,我聽他說了。但這事,我略知些,我確認,他是沒問題的。”
“那就好…”
而同時間的前院。
太后被李純嚇了跳。
李純進門磕頭后,并未馬上起身,而是抬頭,開口,滔滔不絕說起話來…
太后被嚇大跳是有原因的。
第,她沒想到這么晚李純還會折回來到她這兒。她有些心虛有些慌。原本籮筐的底氣下泄了個大半。
第二,李純直是寡言的。從小到大,從不廢話。可這會兒腳下跪著的孩子,開口就沒停口,這還是他嗎?他說這么多,是動了情,還是動了氣?太后更覺底氣不足了。
而第三點,他說的話,更讓太后驚了下。她沒想到這些話李純會來找她說,還說得這么直白又坦白,叫她的老臉有些紅。當然,不是因為他話之意,而是李純的坦白和直接反而讓皇帝和她的所作所為顯得鬼祟起來…
“我喜歡她。我會和她生孩子。您不用擔心我。我身體好,好得很,我剛剛氣沖沖來,是要睡了她的。可我喜歡她,所以我停止了,我沒有做那事。
但我最后克制,不是我不想,事實我很愿意。也不是我做不了,我絕對可以做很好。只是因為我珍惜。我不能因為時的沖動,因為被懷疑就讓她受委屈,這對她不公平,還讓她壞了名聲,讓她被人恥笑。
所以,我來找您了。您以后也別試探我了。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來問我。有什么想說的,也直接開口。有什么要我做的,也和皇上樣,盡管開口就是。您是她的恩人,也是我敬重之人,就憑這兩點,我都會好好報恩。”
李純說完便磕起了頭。
好會兒,太后才全部吸收那話之意。
此刻的李純磊落,相形之下,自己倒完全是度君子之腹的小人。
“快起來。這是做什么?”太后趕緊命人去拉他。
“你這孩子,說什么呢。哀家只是擔心你,關心則亂,是哀家不好。你別有怨氣,也別不高興。哀家以后不會了。”
就沖這番話,這個舉動,太后也已信了七成。否則,他還真就沒必要鬧這出。
李純剛起來,卻見程紫玉跟著芳姑姑過來了。
李純微微蹙眉,暗道太后疑心竟這么重,顯然,這是安排了程紫玉過來看他二人反應來了。真心還是演戲,面對面時,才能眼看出來。
“不是讓你好好休息了?”李純上前幫她將衣襟拉了拉,語氣里帶了點責怪。
程紫玉低眉,人沒躲開,只是臉紅暈去推了推他的手。
兩人動作很自然,程紫玉嬌羞似花,個小對視下來更是甜意滿屋。就連站在門邊的宮女也感應到,跟著笑了起來。
若單純是甜到齁太后倒要懷疑了。不過,看李純那眼神帶著溫柔和責怪,倒不是裝的了。
“太后娘娘,這是何意?”李純微微往前站了半步,將她護在了身后。言語里,怪責和怨氣漸濃。
太后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深了。
聽完芳姑姑的悄聲回稟,顆心更是幾乎全都落下。
“喲,你二人這進展倒是快。”打趣,也是最后的試探。
“還是不信我?找紫玉來對質嗎?”
他開口就是紫玉,很熟稔。而程紫玉時不時看他,眼里全都是溫柔和安然,只乖乖待在他身后,表露的還是信任。
“什么對質,說的什么話,哀家找紫玉來,只是要給你們拿些東西。”太后招過芳姑姑說了幾句。
芳姑姑快步退去了內室,明顯能聽到開箱聲。若真是找他們來給東西,還能不提前準備好?
太后賜座,示意上茶。
李純看了程紫玉眼,暗示:學著點!看吧,這些人就是喜歡窮折騰,折騰完證實自己錯了后不好意思,再來想辦法補償…
李純當然沒算錯。
太后今晚這么輪折騰,哪怕是為了皇帝,他也不能讓李純帶著滿肚子怨氣離開。
結果,太后開箱拿了套前日壽宴剛得的對玉賜給了兩人。
龍鳳呈祥的樣式,設計巧妙,龍鳳可單獨從羊脂玉的底座上拿下。
取下后可佩可飾,安上后渾然體,精美絕倫。看就知是好東西。
而李純乘勝追擊,又只幾句話的功夫,讓太后主動提出,要將西山那塊地周圍的上百畝田地的收益也送給兩人做訂婚禮。
嘖,程紫玉當時就覺得,李純還真是適合做買賣。明明收益的都是他,可最后總能搞得對方死乞白賴求他收下利益?活脫脫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