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蘭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可以自由活動,她實在忍不住,還是堵住了正要前去看戲的昭妃。
朱常安身邊已有了個王玥,對她來說已相當于眼中釘,可昭妃對程紫玉眉來眼去還不止,剛剛竟開口讓程紫玉入府與王玥作伴?言外之意她如何不懂?這分明是人心不足的表現。
文蘭感覺自己將被過河拆橋了。
“你這孩子,每日都在想什么呢?”
昭妃倒是沒想到文蘭竟然臉皮那么厚,當著她的面提出了這事。她本下意識要反駁,可話到口邊,她眼珠子一轉,頓時改了主意。
“文蘭啊,你多慮了。這事壓根八字沒一撇,你又何必自擾?不過,即便是真,你也沒必要這么醋味十足吧?你父王難道除了你母后就無其他姬妾嗎?普通男子尚且三妻四妾,何況安兒這么個出類拔萃的龍子。你啊,眼光放長遠些,你瞧瞧太子妃,別老想著拈酸吃醋,畢竟只有夫君好了,才能帶給你更多更大的榮耀不是嗎?”
昭妃拍了幾下她的手背,既沒管文蘭氣得咬牙切齒的模樣,也沒給文蘭回應反駁之機,說完這話便喚著走在前邊的麗妃等她,隨后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文蘭幾乎氣瘋,拂袖就打算去找朱常安。
到了這會兒,她才發現昭妃竟是如此恬不知恥!先前為了綁定住她,昭妃對她體貼溫情又寵溺,比她的母后還要慈愛。
而她之所以鐵了心地認定了朱常安,除了一見鐘情的因素,更有很重要的一個理由便是由于昭妃對她的好。她獨在異鄉,多有不便,昭妃的出現很大程度彌補了她思鄉念親的悲苦遺憾。
但很顯然,她先前的判斷是錯誤的。
她忍不住深抽一口氣,昭妃如此翻臉不認人,那朱常安呢?
文蘭猛地想到昨日程紫玉在她面前一口一個“四爺”,還說什么“能文善武”,又是滿臉嬌羞的小女兒相思態…她頓時郁憤再生。
再加上朱常安幾次三番與程紫玉你來我往的對視,王玥的挑釁,王玥與程紫玉的往來…這些都叫文蘭局促不安起來。
對朱常安母子生出疑惑的同時,她對她的選擇也生出了些許疲憊,這些日子她對朱常安嚴防死守,她好不容易將王玥逼下了船,她以為大獲全勝,可哪知王玥卻帶回了程紫玉這個小賤人。
一個兩個都是下三濫,可她到底是一國公主,代表了一國顏面,她豈容他人作踐和無視?
到了這會兒,她除了酸意泛濫,更想要弄清這撥人之間的秘密往來。她的心頭除了一把火,還有不甘也在越來越大。
她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她敗下陣,原本她的父王是暗示讓她跟了太子的,可她執意選了朱四。她以為碰上了對的人,可此刻若告訴她,她錯了個徹底,她沒法接受!
而且…
文蘭再次恨恨起來。
前些日子,她雖與朱常安在同一條船上,但由于大金龍船上人多眼雜規矩多,朱常安白日里又沒什么時間,她幾乎沒能與他說上幾句話。
于是好幾晚晚膳后,她便拿了各種借口找到了朱常安,找他說話,找他泛舟,或上岸閑逛。
魯地夜市,朱常安勾了她的手,哪知卻叫上岸采購的一溜兒宮女迎面瞧見了那一幕…
泛舟濟寧,小船突生顛簸,她正驚叫時,朱常安上來摟了她安慰,哪知不遠處五皇子與七皇子也在泛舟,那兩位嘿嘿笑著,將摟作一團的兩人瞧入了眼底,偏那兩位還假裝沒瞧見別過了臉,叫他二人無從解釋…
甚至有一晚,他二人站在船頭看星星,他一直對她說著好聽的故事和情話,趁她不注意時,他輕輕啄了她的臉。當時的她紅云燒面卻不曾躲開,反而就勢靠到了他的肩頭…
待他二人轉身才發現,原本身后空無一人的船頭甲板上,多了好幾個正做著灑掃的宮女,從這群宮女低垂的頭她知道,她們分明將他二人的親昵盡收眼底了…
所以,此時此刻的文蘭名節早已被朱常安給綁住了。所有人都認定了她已是朱常安的人,也是正因如此,昭妃才不怕她反悔,不怕她離開,才敢對她這般頤指氣使,猖狂無比。
文蘭慍怒著將身邊一盞花燈給打翻了。
是啊,事已至此,她除了朱常安,難不成還有其他人可以選?其他皇子還會要她?
有一剎那,文蘭忍不住懷疑,為何每次她與朱常安私下相處時都會叫人瞧見,會不會正是由于昭妃的小動作?是不是正是要將她的名聲徹底與朱常安沾染上,才每次都會生出巧合來?只有那般,她才可能低聲下氣,哪怕面對委屈也只有選擇忍氣吞聲一條路?…
文蘭心高氣傲,這會兒的她只想找朱常安問個明白。
瞧見不遠處一溜兒被美人們圍住喝酒的男子們,文蘭心頭一陣膩歪。
她將視線搜索了一圈,卻不見朱常安的蹤跡。
好在她早留了宮女盯著朱常安,這會兒宮女上來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原來,一刻鐘前有個面生的丫鬟來找了朱常安,隨后不久他便起身離了席…
文蘭隨著宮女往人少又偏僻的樹叢間走去,很快便瞧見了不遠處的小徑邊,在那探頭探腦守著的正是朱常安的心腹小廝雙瑞。
文蘭的宮女只跟到了這處,并不知樹叢里邊之事。
文蘭哼了一聲,氣不打一處來。
此處幽深,往樹叢里鉆,除了見不得光的,還能有什么事?
文蘭繞了個遠,吹滅了丫鬟手中燈,隨后從另一邊進了樹叢,又扒開身前花花草草…
樹叢深處,她瞧見一熟悉的青色身影,不是朱常安還能是誰?
而他摟在懷中的,可不正是王玥嗎?
此處昏暗,唯一的一點光源便是來自那摟在一起的兩人腳下一昏黃的小燈籠。
文蘭尖尖的指甲掐進了掌心,忍不住心頭暗罵狗男女。
她不過是使了些小手段令這兩人半個月沒能接觸罷了,他們這又是在做什么?有這么急不可待的嗎?竟連臉皮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