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玉將她的整個人都騰出去了!
眼看梅瓶即將觸手可及,她微微收手,伸長脖子,準備狠狠一撞。
哪知——
目標沒了!
這算什么!
落空了!
可須知,她幾乎是趁著程紅玉的那一推,已經蓄上了全身所有的力!
她錯亂的雙腳努力撲騰。
可還是沒能收住已經前傾失控的身子。
她重重落地!
而她落地的同時,也是梅瓶落地的一剎。
那一下,震得她的心都在巨顫。
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她連觸都沒觸到梅瓶!準確說來,她距離梅瓶足有一臂多之距時,梅瓶便已往側后方倒了!
梅瓶重重倒地,發出了巨大的響動,一下碎成了千百片。
她幾乎是落地的同時便提起了袖子側過了頭,唯恐那碎片入臉入眼。
而呆呆愣愣的她回眸后,對上的是右前方回過頭來的一張如噩夢般瘆人的臉。
那雙眼,如口漆黑又深不見底的古井,似要將她拉進那帶著審判的黑色漩渦。
比星辰還要明亮的眸光,似乎一下便投射到了她的心底,將她深藏的所有秘密全部洞悉!
是程紫玉!
陳金玉一臉死色!
程紫玉她搶先了!
她竟然搶在了自己之前將梅瓶往另一邊推倒了!
所以,自己才會撲空!
所以,她分明已經識破看穿了自己的小計謀!
“救命?救誰的?誰要死了?”
程紫玉幽幽開口,陳金玉無所遁形…
程紫玉之所以一直在逼迫陳金玉去推瓶就是為了讓她走投無路!
讓她不管怎么選都是錯誤!
讓她得罪程家兩位大主子的同時,在眾人面前耗掉她多年積攢起的口碑!
如此一來,父親回來,再想要抬舉她也是有心無力。
屆時,她可以讓父親欠下個人情,名正言順踩著陳金玉,拿捏住父親和那一位,等著朱四出現…
這便是程紫玉庫房之行的第七個利!
可程紫玉差點忘了程紅玉這個變數!
陳金玉在危困之時瞄上了這個魯莽的姐姐!
好在程紫玉及時洞悉了金玉的奸計!
溫柔還在門邊,根本趕不及過來!
所以她唯有自己來了!
不能去推金玉,那樣同樣會被她咬住,屆時只怕便成了她們兩姐妹聯手謀害她!
所以那一瞬間,她沒有選擇!
她只能去推開那只梅瓶!
她盡力了。
可她的體力并未完全恢復,她咬牙騰身將瓶推開的一瞬間,和陳金玉一樣掌不住平衡,直接雙膝著了地。
劇痛一陣,可好在瓶子倒了,陳金玉完完全全撲了個空,只是和自己一樣跌了一跤。
那么,謀害不成立,紅玉自然也就脫困了。
而陳金玉那聲尖叫和救命已證實了她的奸計,讓程紫玉頓時惱火不已。
陳金玉面如死狀,她的求救成了笑話,整個人如篩糠子一般伏地而顫…
程紅玉愣在一邊,程顥面黑如炭,華氏等人目瞪口呆。
溫柔跑來,在問訊起紫玉傷勢后,不少人這才回神。
程紫玉起身,推開溫柔,看向程顥。
四碎二!
程顥的暴怒已經阻止不了她了。
既已到了這一步,所有的“暴行”便由她一人擔下吧!
她就近搶先了程顥,將蘭瓶也推到了。
滿地碎陶!
四碎三!
程顥沉默了,守護已再無意義!
滿室鴉默雀靜,悄然無聲。
所有人心頭沒由來一縮,心跳加快,連呼吸都成了小心翼翼,只將目光謹慎投向程紫玉。
她站在那兒,氣場強大,帶上了不可撼動的威壓。
顯然,她已帶上了程家的絕對權力!
不少人心里明白,今日之后,程四娘傳承人的身份將實至名歸!
事實上,程紫玉正有此意!
這樣的權利,她以后半步不讓!
“二叔!紫玉莽撞卻并無對您的不恭!紫玉身在其位,不得不對程家的聲譽負責!”
程顥哼了一聲,冷如冰刃。
“其中利害關系,紫玉已經闡述,望二叔靜心后可以諒解!二叔,您去找高家吧!紫玉不打算讓您難做,既然高家船已定,那咱們也不能反悔!請二叔去打個招呼,拖延幾日!”
程顥的暗眸頓時大亮,程紫玉看在眼里更是一嘆。
“說定就要做到!”程顥整個人松了不少,哼著一甩袖子,推開人群便往外走。
行至門口,他還不忘警告了一句。
“今日這屋里的一言一行,都忘了吧!別叫我聽到任何只言片語!否則,便給我全家老少卷鋪蓋走人!”…
華氏扭身前,程紫玉開了口。
“二嬸,我不是有意頂撞二叔的!今日意外連連,我也是心力交瘁!往日里我最是敬重二叔二嬸,您一定要放在心上。二叔對我只怕是誤解了,還望二嬸回去多加開解!”
“哎喲!你這孩子!”華氏立馬態度轉了回來。“你身子剛好,好好休息!你二叔脾氣雖不好,卻不會張怪你的!”
她齜牙沖著伏地的陳金玉便是一腳。
“要怪,也只怪這個賤人!紫玉放心!二嬸先走了!”
華氏扯了個和煦的笑,打了個招呼便轉身去追程顥了…
這廂,程紫玉面向眾人。
“諸位,該做什么還做什么去吧!”
“四小姐,您看…”那黃管事是工坊的總負責人。他沒讓身后眾人離開,而是一臉小心上前。
“四小姐需要多少人,多少師傅,需要什么泥,何種工具,需要幾頂窯,還請盡管開口!咱們哪怕三天三夜不睡不離府,也一定幫著完成林夫人的這單貨!”
管事都開了口,眾人自是連連應和。
“不用了!我就做幾樣小東西!去山上做就行了,那里有人手有小窯,不用你們了!你們做完手頭之事便回去休息吧!多謝你們!”
眾人聞言如釋重負。
“今日讓各位師傅看笑話了,有你們在,我很安心!多謝各位照應!適才言行不妥處,紫玉給你們賠罪!”
程紫玉躬身一禮。
程顥讓這幫人連夜趕工,她偏讓他們好好休息。
程顥對他們危言恐嚇,她偏要以禮相待。
如此,高下立現!
她要讓這幫人早早便衡量好,哪個位置才是他們該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