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思雨舉報后,很快引起上面的重視。張曉敏的那張紙作為呈堂證供上交。
很快,事情真相大白,知情人全部嘩然。
楊波被送上了軍事法庭。
柳大年的父母千里迢迢來到部隊,接待他們的依舊是輔導員。
短短幾年,輔導員感覺他們老了好多。
如果說,老倆口在聽說兒子沒了后,來到部隊,臉上是傷心痛心。而今再見,老人的眼睛失去生活的光彩,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濃濃的心死味道。
柳母很想問問楊波,為什么,為什么要騙領導,為什么要敗壞大年的聲譽。大年都已經死了,還讓他背負罵名不安生。
可惜得到的永遠只有不值錢的三個字“對不起”。
呂思雨寫到這里,再也沒有寫貝家時的沉重。
她是個負責任的人,寫了開頭,就不會忘記楊父楊母。把他們的表現牢牢記住,用筆一點一點的寫出來,他們的氣急敗壞,他們的竭斯底里。
據她所講,楊母到部隊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先是苦苦哀求,再是破口大罵,罵她是個狐貍精,罵她是個掃把星,罵她是個害人精。
她大度的置之不理,拔去爪牙的老太太,有何懼。
再說,看老太太絕望,她很開心,喝蜂蜜都沒那么甜那么美。
楊父放下身段,到部隊挨個求人,一家一家的敲門,一個領導一個領導的求,恨不得用跪地打動對方,十足的慈父。
呂思雨冷眼旁觀,你的兒子就值錢,別人的兒子就能隨意污蔑。
上梁不正下梁歪,但凡你們有一點點的善惡之心,楊波也不會走上欺上瞞下的死路。
楊波的這輩子徹底毀了,可他至少還有命。
澤榮哥哥卻永遠的走了,再也回不來。
宣判結束的那天,楊父楊母氣勢洶洶的找到醫院,要打呂思雨。
楊父叫囂著,“打死你個娘們。”
楊母朝呂思雨吐濃痰。
醫院的保安把人死死攔住,楊波的罪大家都曉得,有什么臉面怪呂醫生,是他自找的。
呂思雨站在那一動不動,看著倆人被人連推帶拽的弄出去,狗落平陽。
抬起頭看著醫院的天花板,澤榮哥哥,你安心吧。
在信的末尾,呂思雨告訴銀杏,她要出國,去找那個放過的紅小兵,對方于前年去了米國。
最后她祝銀杏和許揚和和美美,祝福十六開心快樂的長大。如果有緣,再見。
銀杏知道,呂思雨大概不會再回國了。
別問她為什么,她的直覺。
許揚把信紙遞給銀杏,“我去醫院問問,她走了沒。”
銀杏一把扯過許揚,“她的事…你別往外說。”
許揚,“…”
“她只是說了實話,雖說出發點是好的,可并沒有造假,也沒有危害別人的安全。一切都是楊波自作自受。”
“放心,我是那么不講理的人嗎?”
許揚說完騎上自行車就往醫院奔,兩只腳賣力的蹬。
想勸勸呂思雨。
國外的法律和國內不一樣,她去國外勢單力薄,為了一個人渣,把自己搭進去不劃算。
也不是說不讓她報仇,只是三思后行。如果真有在天之靈,相信貝澤榮也不愿看到她的生活充滿仇恨。
銀杏一個人愣愣的坐在堂屋,千設想萬猜測,沒想到呂思雨當三的“苦衷”真的挺苦。
田雙和李大力聽完呂思雨的事,驚訝的合不攏嘴。
特別是田雙,搞不懂她為啥要當狐貍精,背地里嘆過好多回氣。知道真相后,無限同情,后悔以前給她臉色看。
崔紅冷笑,“全是人渣惹得禍。”
大家都不敢接話,那個“全”除了楊波就是唐鵬。
十六聽不懂長篇故事,坐在一旁玩積木,堆了一個長條形,扯著銀杏的上衣擺。
“媽媽,看。”
銀杏一把把他抱到腿上,哎呀媽呀,又重了,跟秤砣似的。過了年,胖臉不負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所望,又胖了一圈。
“十六,媽媽告訴你,一定要做一個誠實的好孩子,哪怕錯了大方承認。要做個有善心的好孩子,不可仗勢欺人。要做個實際人,有多大能力辦多大事。”
十六兩只胖手握著積木,笑瞇瞇的,下巴上的肉,“媽媽,給。”
銀杏刮刮他的鼻子,“就會轉移話題。”
田雙一把把人接過去,“他還小,聽不懂。”
銀杏理直氣壯,“越是從小教越有用,晚了來不及。”
田雙瞪了銀杏一眼,“胡說。你兩三歲的時候可沒人教啥,現在不也沒歪。再說,你跟女婿都是正派人,外孫肯定也是。”
很心疼孫子,這么點,才一歲多,知道個啥。又是看連環畫,又是聽姑娘念英語,眼睛和耳朵累哇。
李大力一向擅長夸銀杏,“姑娘從小就聰明,我們都沒怎么管。”
銀杏,“…”那能一樣嗎,她明明懂事非,明事理的好伐。
崔紅同意孩子從小教,可也覺得十六的年紀太小,起碼過三歲再說。
銀杏打定主意,以后要多抽點時間賠兒子。
孩子的教育任道重遠。
任你職位再高,任你賺再多的錢,只要養個敗家子,半生的心血絕對付之東流。
屋外的敲門聲打斷銀杏的思緒。
“妹子,在家不。”熟悉的女音響起來。
銀杏站起來,大聲應道,“在呢。”
又朝李大力他們丟下兩個字,“沈潔。”說完大步走到門口,抽掉插銷打開門。
沈潔好似有事,見門開了,急急忙忙的直往里沖。
銀杏往屋外瞅瞅,沒人沒狗,跑什么。
她還沒關門,沈潔已經站在堂屋門口喊,“快進來,給你看個東西。”
銀杏一聽又有啥秘密,小跑過去。
沈潔把一個東西塞到她手里。
銀杏低頭一看,又是一封信。
上面的字跡很熟悉,剛剛見過,呂思雨的,寫著“沈潔親啟”。
沈潔示意銀杏,“打開看看。”
銀杏不知道她搞什么鬼,“可以看?這是啊。”
“讓你看你就看,磨磨唧唧,急死人。”
銀杏也不裝模作樣,抽出信封里的信紙,沒用幾秒鐘看完了。
信很短,幾句話。
就一件事。
道歉。
呂思雨給沈潔道歉。
沈潔抿抿嘴唇,“她走了。”
銀杏皺著眉頭,“已經走了?你咋曉得?”
“我剛去她任職的醫院打聽,昨天走的,去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