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每天晚上回家,都會豎起耳朵聽樓下的軍嫂們在談些什么。
終于,和小姨子們見面的兩天后,她如愿以償。剛下車,就聽到“唐政委的小姨子”幾個字。
大好機會,怎可放過。
銀杏把鑰匙放到田雙手里,興沖沖的加入八卦特工隊。
眾人說的正上勁,突然看到她來了,臉色訕訕,話題就此打住,李老師一向不愛說人是非,不知道她會咋想她們。
一個叫吳小花的軍嫂尷尬的打圓場,“李老師,你那個聰明的法子,有沒有針對七八歲的娃子?”
小兒子讀書特別笨,回回倒數,知道李老師認識權威后,吳小花大喜,說不定李老師有辦法,能把兒子的豬腦子變聰明點。
本打算等李老師的父母走后,再去打聽,可今兒個趕得巧,趁著這個機會問問。
銀杏愣住,眉頭皺在一起,“聰明的方法?”她咋會知道。
余光突然瞥到旁邊正翹著腦袋的沈潔,一下子明白過來。眼珠子四處打量,掃視在座的諸位,只見大家均期盼的望著她。
哎呀,鬧大發了。當時只想著坑沈潔,忘記天下父母均有一顆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
銀杏想想,真誠的建議,“據說吃核桃對大腦特別好。”
不想再跟人討論如何才能變聰明變優秀,銀杏笑瞇瞇的問道,“你們剛才在說什么啊?”
“嗯,就嘮嘮嗑,隨便瞎聊。”吳小花拿起放在腿上的鞋底子,一針一針的上線。
純手工制作的鞋底子,把碎步漿洗后晾干,按照腳的形狀剪成一塊塊的,再用米粒一層黏在一起,最后用針一點一點的縫。
一只鞋底子就得百千把針才行,特別費時。不過穿著很舒服,又透氣又吸汗。
銀杏看著就替嫂子累得慌,別看一層布挺薄,可正經多層和在一起,堅韌度不可小覷,光戳針眼都要耗很大力氣。
正所謂,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難折斷,一樣的道理。
田雙以前也想教姑娘學著納鞋底子,奈何銀杏完成一針都得十來分鐘,又是頂針,又是錐子,又是小鉗子,工具齊上陣,可速度還是跟蝸牛有得一拼。
李大力不忍心姑娘遭罪,勸著田雙,姑娘女婿將來都是穿皮鞋的人,用不著布鞋。
一句話說到點子上,田雙這才放棄培養姑娘的“動手操作能力”。
“剛才好像聽到唐政委,他又咋啦?”對方不接招,銀杏只得點明一點。
輔導員媳婦一針一針的穿,頭也不抬,含糊其辭,“唐政委家來客人了。”
銀杏故作驚訝,“聽說唐政委的父母均已過世,他也沒有兄弟姐妹,來的是媳婦這邊的親戚吧?”
“算…算是吧,哎呀,也不算。”
情況復雜的很,李老師來的晚,肯定不曉得唐鵬的事。她剛隨軍那年,唐鵬恰好從農場回來,當時院里的風言風語多著了,有老資歷的嫂子把他的底透得干凈。
跟倆小姨子不清不楚,花花腸子繞了好幾圈。
也就這幾年唐鵬去了干休所,年紀大點知道內情的嫂子們要不隨著當家的轉業離開,要不也跟著退休,他的流言才漸漸消失。
銀杏循循善誘,“莫非還有內情?”
吳小花停下手里的活計,抬起頭,見銀杏是真感興趣,兩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銀杏,“嫂子,到底是誰啊?”
原來李老師也喜歡聽八卦,吳小花暗忖,看來是她們誤解,把她看成高嶺之花。
“是他小姨子,”伸出兩根手指頭,“倆小姨子。”
“唐政委的現任夫人有兩個妹妹啊?”銀杏裝著糊涂。
旁邊的軍嫂搶著答,“他以前的媳婦的妹妹。”
又有人補充,“前面兩個媳婦的妹妹。”
銀杏十分配合,“唐政委結過幾次婚?”
吳小花把手里的針插到正在做的鞋底上,“對啊,大家都曉得。”
接下來吳小花花了半個小時,給銀杏科普唐鵬的第一任媳婦到第三任媳婦。
唐鵬是個十足的渣男,可他也好面子,不愿意被人說成負心薄幸,拋棄糟糠之妻。對外瞞的緊,除了當時的幾個領導,壓根沒人知道崔紅的存在,大家都以為鄭媛是他的第一個媳婦。
曾經還有人感嘆,說唐鵬心懷勞苦大眾,為了大義,拖到中年才結婚。
銀杏對唐鵬的過往連猜帶蒙,知道個大概,現在有人給她細細掰開說,何樂而不聽。
小姨子跟他不得不說的事,總結起來,就是年輕的小姑娘崇拜英雄。
倆小姨子一個叫鄭娟,一個叫陳小星。
鄭娟是護士,陳小星是文工團的。
當年到部隊時,倆人都是花一樣的年紀。
那時鄭媛已經難產過世,唐鵬剛娶陳小月。
鑒于各自姐姐的關系,鄭娟和陳小星水火不容,針尖對麥芒,見面必掐架。
唐鵬是個假斯文,外表看起來溫文儒雅,和部隊里的大老粗們完全不一樣。他就像呆在雞群里的白天鵝,說起話來大道理一套一套,忽悠得小姑娘一愣一愣。
對小姨子們也很有耐心,和風細雨,日常關心她們的生活起居。
人人都愛英雄,年長的成熟男人對年輕的小姑娘吸引力大大,倆小姨子爭相在唐鵬面前表現,誰都不肯落后。
不久后,陳小月懷孕了。
或許是唐鵬注定要孤獨終老,他再一次經歷媳婦難產身亡。
任誰連失兩個愛妻兩個孩子,都受不住。唐鵬一大把年紀,滿心滿眼的期待孩子的降生,誰知仍是一場空不說,媳婦也沒了,傷心之情可想而知。
幾天的時間憔悴不少,白頭發踴躍的冒出來。
倆小姨子擔心姐夫,害怕他做傻事,逮著空就過去安慰。
幫忙做飯,洗衣,拖地,比著來。
唐鵬也不拒絕,有人勸他,讓他注意影響,他到把人罵一頓,說他是她們的姐夫,身份僅此而已。
人家好心提醒,卻討不得好,干脆閉嘴,再也不說。
或許唐鵬是真沒那意思,或許唐鵬想享齊人之福,或許唐鵬在倆小姨子中挑,真實情況到底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但是倆小姨子不干,在又有人給唐鵬介紹媳婦后,她們決定主動出擊。
向上級打報告。
本來想得好,由上級撮合,姐夫肯定同意。
只是沒想到,倆小姨子都是這么干的,還選在同一天匯報。
事情鬧大發了。
唐鵬據不承認跟倆小姨子的戀愛關系,認為她們是潑臟水。
倆小姨子猶如冬天被潑了幾大盆涼水,哇涼哇涼,但是仍咬牙不松口,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唐鵬好歹是個領導,他跟小姨子的事,引起領導的重視,立刻就有專人調查。
理不清的家務事。
本來人家也沒調查出確鑿證據,只是當時形勢嚴峻,唐鵬又得罪過人,被暗整了一把。
事后三人均被下方。
只不過小姨子們去的南方,先離開的,同行的路上沒見到姐夫,還以為他平安無事。
唐鵬去了老家那邊的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