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房子,跟你無關。”
芊默說完,林翔的臉部肌肉僵了一下,隨即腳開始不自覺地左右搖晃,幅度不大,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微表情指的不只是臉部表情,身體動作也囊括其中,芊默前世在獄中有一堆人罩著,并沒有挨欺負,省下的精力都用來自學犯罪心理學,微表情就是她重點研究方向。
林翔腳部的這個動作,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這是聽到不高興的事后的反應,盡管林翔保持著憨厚地笑,企圖遮擋他內心的不悅,但在芊默眼里,他無所遁形。
貪念是一切罪惡的根源,林翔每個毛孔都散發著貪婪。
芊默心想若她年少時,有現在十分之一的能力,也不會跟前世一般,跟老爸鷸蚌相爭卻讓林翔這個漁翁得利了。
“一家人,都是一家人...”林翔笑,晃腳的動作加大卻不自知。
林母沒有她兒子這般城府能藏住心事,聽到芊默刻意挑釁怒了。
要不是帶著房子帶著錢,誰愿意要花瓶兒媳婦?她總覺得芊默的臉就是傳說中狐貍精的標準樣板,讓人一看就是不安于室的“壞女人”——好女人哪有長這么好看的!
“什么你家房子?這是俺兒的!”兒子說了,這是陳家買給“他”的房子,她都想來養老了!
“房本寫你兒名字了?”芊默不慌不忙,林母聲音提高嚇不住她。
“該是誰的就是誰的,貪心奢求越界,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
芊默說罷昂首闊步離開房間,林母氣得跺腳。
“大翔,俺都跟你弟說好了,將來樓下給你弟娶媳婦,小叔子還沒進門她就嫌棄咱家人了?沒媽的孩子就是不行,一點沒教養,欠打!”
林翔收斂笑容。疑惑看向芊默的背影,她難道知道了什么?
作為山溝里飛出來的“金鳳凰”,林翔努力考上大學,他有雄心壯志,要拉著全家致富奔小康,給弟弟娶城里媳婦,讓妹妹有個好歸宿,自己也要住豪宅開小車,當人上人。
想要少奮斗幾十年,白富美陳芊默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美好生活以及帶領全家發家致富奔小康的宏圖,林翔安撫躁動的母親。
“回頭管管就好了。”他這社會經驗豐富的男人,難道還制不住一個在校學生?
“小娘們不打,上房揭瓦!”
這對母子恬不知恥的話傳入門外芊默的耳里,眼里滿是嘲諷。
之所以選擇林翔做結婚對象,跟父親對她高壓管教有脫不開的關系。
父親怕她吃虧,從小就限制她跟男生交往,感情經歷為零,暗戀她的男人不少,但沒一個敢表白,都覺得她這張臉太漂亮帶著仙氣神圣不可攀。
林翔是第一個跟芊默表白的,彼時芊默不懂分辨男人好壞,又趕上跟父親鬧矛盾,一氣之下就嫁了。
在監獄里待了足足七年,再蠢的人也開竅了,給她套戒指那么出色的男人她都見過了,林翔這弱雞跟追求者比渣都不是。
怎么又想起他了...
芊默摸摸空蕩蕩的手指,那里原本有個他套上來的戒指,欠人家心虛啊...
婚禮在陳家辦,這是林母發難芊默的一個重要原因。
兒子娶城里媳婦,怎能不在最豪華的酒店擺上幾十桌?
雖然酒席錢也是新娘家掏的,但林母覺得在鄉親們面前丟份了,有錢就能“羞辱”她們孤兒寡母嗎!
帶著城里人都不是好鳥的怨恨,林母從屋里小跑而出,路過芊默瞪她一眼,死丫頭,一會就給她好好立規矩。
禮臺上放了倆個椅子,陳父以及剛跑過來林母并排而坐,剛剛進行到拜父母給改口費的環節,新娘中暑暈過去了。
婚禮中斷,場面有些尷尬。
按著流程,該是陳芊默和林翔分別改口叫爸媽奉茶,長輩給紅包說祝福詞。
林母不等新人奉茶,走到司儀邊像是要拿話筒。
司儀懵逼了。
這...什么操作?
陳父皺眉,不知黑著臉的親家要做什么。
陳芊默等的就是這段,跟前世一樣。
林母伸手搶司儀的話筒,司儀以為她緊張忘了流程,忙打圓場。
“準婆婆是太高興,對兒媳婦特滿意吧?”
這句話應該是在新人敬茶改口后問,林母不按流程走,司儀只能提前救場。
一般人都會回答滿意,但林家村第一潑婦卻沒走尋常路,林母大聲說道。
“俺對這婚事不滿意,也不滿意俺兒找地兒媳婦!”
這句也跟前世一樣,芊默前世被這句弄得不知所措,現在想來,林母不過是玻璃心高自尊罷了。
見過那么多場婚禮,第一次有人這樣直接了當的說對新媳婦不滿!
司儀都傻了...這腫么接?
林母不顧她造成的軒然大波,自顧自地講話。
“大翔他爹十幾年前就沒了,俺一把屎一把尿地給大翔、大芬、大調兄妹三人拉扯成人,大翔是俺村第一個大學生,長得俊有文化,俺家的門檻都讓媒婆踩斷了,教育局局長的女兒都想嫁給俺兒,俺兒非得相中這丫頭,俗話說士農工商,俺農民排第二,她家做生意的排在最后...”
林母操著方言說得鏗鏘有力,表達了不在酒店擺桌的憤怒以及對新娘搶房產的不滿,結結實實來了個下馬威。
陳父氣得青筋暴起雙拳緊握,他本就不看好女兒的婚事,現在更氣。
窮不可怕,可怕的是窮還無恥,娶媳婦一毛不花還敢大放厥詞,說得好像是陳家高攀。
林母為自己制造的混亂感到滿意,繼續道。
“這家丫頭手不能挑肩不能扛,一陣風就能吹走——”
下一句應該是,但是既然俺兒喜歡,那俺就勉強接受。
前世就是這么說的,狠狠踩了陳家一腳,大大抬高自家身份給陳家下馬威,氣得陳父回家就犯心臟病躺下了。
此時的芊默已經不再是前世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女子監獄混七年,這些都是小兒科。
林母還想說,卻覺得手里一空,話筒挪到了芊默手里。
芊默趕著林母裝逼之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