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長途奔襲作戰才回來,考慮大家都太累了的關系,最近兩天都沒有訓練任務。
倒是支隊要進行擴編,再從民兵等積極分子中選拔兩個排的兵力上來的事情,立即傳遍了根據地的所有地方。
因此一大早,便有經過各村支書精挑細選的精壯漢子前來根據地報道。
張然是被康挺真訓新兵們的聲音給吵醒的。
康挺穿著一身筆挺的八路軍軍服正在威風凜凜的指揮著新兵們列隊,向左轉向右轉之類。
正在洗漱的張然一看到康挺的打扮,噗的一聲差點讓牙刷都從鼻孔里給噴了出來…
八路軍的軍服,從指戰員到戰士都是統一的,很難直接從軍服上分辨出各自之間的具體職務。
但一般來說,除了低級的排長副排長之類的,連級的軍官都有配槍——這也是當初張然為了彰顯身份,沒有配槍搞個木頭的假槍也要整個槍套掛在腰上充門面的原因。
此刻,康挺腰上就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一個槍套,張然敢肯定,那里頭說不定也是裝了一根木頭假槍!
“就是隊長你以前用的那木頭槍,我本來幫你收著呢,一早硬被康副連長給要去了…”
跟一群戰士們在一旁看新兵集訓熱鬧的瘦猴注意到了張然的臉色,忙解釋道。
“他那身衣裳,誰給他的?支隊的制服不是沒有多的了么?”張然問。
瘦猴便指向了王文平。
王文平現在已經穿回了百姓的衣裳,聞言一臉占了大便宜的表情道:“康副連長說我的衣裳借給他先穿著,等新制服下來我直接用新的呢…”
張然看到康挺一邊組織訓練,一邊對因為還沒上課而在看熱鬧的鄧英暗送秋波的樣子,心頭有不知道多少句MMP當不當講,悻悻的瞪了王文平這個沒一點立場的家伙一眼,換上衣裳就去找王長天,讓他看看能不能安排點人手去采集些野蓖麻回來。
現在的蓖麻已經差不多快成熟了,采集回來還要曬干,炒熟之后才能榨油,才能用來當槍油保養槍械。
接下來還有對倉水的作戰任務,已經意識到槍械保養得當好處的張然,當然希望將該置辦整齊的置辦整齊,可不希望因為槍支的保養不當而造成的戰斗減員的情況發生。
交代完這些,張然才有心情去跟看看那些新兵們的情況。
“新兵們身體的底子都不錯,比我們川軍剛剛出川那會兒可強多了…”
見張然過來,威風了一早上的康挺挺肩吸肚的跟張然打招呼。
“軍裝穿上合身吧?”
張然揶揄的瞅著康挺問。
“嘿嘿,還行,人靠衣裝馬靠鞍嘛!”
康挺瞅了一眼正向著這邊看來的鄧英,嘚瑟的低聲對張然道:“反正我覺得鄧小姐似乎對我有那么點意思,我準備再加把勁…”
“人鄧英才十八——老牛吃嫩草,你都下得去手!”張然無語不已。
“愛情,是不分年齡,地位甚至是國界的,最重要的是兩顆心的相互吸引!”
康挺渾不在意張然話里的譏諷,無比篤定,這才回頭對那些新兵們吼道:“立正,現在有請我們支隊張隊長為大家講幾句話,大家歡迎…”
張然說了些八路軍的綱領等片湯話,勉勵大家努力訓練,爭取在戰場上多消滅幾個鬼子等人。
“現在,跑步走——繞支部二十圈!”
康挺讓戰士們跑步,自己則湊在張然面前道:“隊長,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你要錢干啥?”張然納悶。
康挺嘿嘿笑道:“我這不是想送鄧小姐一點小禮物,加深加深咱們之間的感情么…”
“還加深?你們特么統共認識才多少時間,單獨連話都沒說過吧?哪里來的感情?”
張然真是服了,心說光棍三十年,母豬賽貂蟬,光棍的心情自己能理解,但你這家伙是不是也太猴急了點?
“隊長,咱們現在雖然是競爭關系,但你也不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卡我吧?”
康挺一臉想不到你居然是這種人的不忿悻悻道:“你不借算了,我再想別的辦法去——隊長,雖然我現在是你的部下,但事關我康家的香火傳承,你別想讓我在這種事上讓著你啊!”
張然瞅著康挺的背影,無語無比,心說這家伙,在戰場上的表現明明很正常啊,怎么一見到漂亮姑娘就變這德行了?
難道這光棍打久了,還打出神經病來了?
可王老拐打光棍的時間明明比他都還長啊,人王老拐怎么沒這么神經呢?
在距離支部幾里開外,有煙柱升騰而起。
那是燒陶的窯廠的煙柱,而煉銅廠的煙柱則根本看不見。
那是因為煉銅廠還沒有開工。
一方面煉銅廠的煉銅爐還處于晾爐階段,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焦炭還沒煉出來。
煤炭煉焦也是要砌煉焦爐的。
煉焦的過程,就是將優質焦煤在隔絕空氣的條件下進行高溫干餾,從而在熱分解的作用下形成焦炭,煤氣和煤焦油等化工副產品的工藝過程。
在張然帶著支隊前往靈江要塞周邊執行戰斗任務的這一個多月近兩個月的時間里,王長天花錢在外購買了大量的煤炭,然后利用人工或者騾馬的工具螞蟻搬家一點點的運了回來。
這可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要不然也不至于走的時候賬目上還有一兩萬個大洋,回來就只剩下兩三千個大洋了。
好在,購買回來的煤炭著實不少,在空地上堆的像山一般,看樣子怕是得有幾十噸。
“等拿下了倉水,龍王溝的煤礦開始開采之后,花在這方面的錢應該就要少的多的多了!”
想著為了這些煤炭花錢如流水的樣子,張然是一陣肉疼,然后才繼續前行。
在煤堆前的不遠,就是煉焦爐的所在了。
煉焦爐也是徐久年負責建造的,鄧方也在一旁根據自己的知識提出一些指導性的意見。
“老鄧,你說的那些都是照本宣科,我這可是以前在大煉銅廠砌爐子,根據實際經驗總結出來的,那是經過實踐確實可行的…”
遠遠的,張然便聽到徐久年在不滿的大聲嚷嚷。
“徐師傅,有話好好說啊,大家商量著解決嘛,別吵吵…”張然快走兩步道。
“我也想好好說,但跟這些書呆子,我說不清楚!”
徐久年明顯對鄧方忍了很久了,一見張然過來就不滿的抱怨道:“之前砌煉銅爐,他就成天在一旁指手畫腳,裝這個改那個的,現在這里煉焦爐他又在一旁指手畫腳——要是他真的啥都懂,張隊長你干脆讓他來干好了,請我過來干啥?”
看到徐久年一年恃才傲物的模樣,張然心里頓時是氣不打一處來,心說特娘的,老子給你二十幾塊錢一個月的工錢,你特么能不能給老子態度好點?別特么動不動就用撂挑子來威脅我?
心中雖然不忿,但張然面上還是十分客氣,對徐久年連翻安撫,表示自己去找鄧方談,但在心底,就更是下定了在幾個學徒學會了徐久年的手藝之后,第一時間讓這家伙給老子滾蛋走人!
拿著大把的工錢天天特么不好好辦事,還給自己添堵,這種人,手藝再精湛,張然都不歡迎。
“現在各種化工元素想要購買極其困難,我這不是想多收集點煤焦油,能從煤焦油里提純出柴油,以及苯萘這些化學物質,到時候就可以試制苦味酸,要是成功的話,用在咱們的手榴彈炸彈之類的上面,不也能作為硝化炸藥的補充么…”
鄧方明顯也是受夠了徐久年的臭脾氣,一臉憤憤的道:“可這老頭,開口書呆子閉口他經驗豐富,我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經驗經驗,光靠經驗不講求科學論證,那要經驗有個屁用?把一點點破經驗當成寶貝,故步自封不思進取,就是咱們國家搞成這個樣子的根本原因…”
“鄧工,你消消火…”
張然抹了一把冷汗,心說這家伙,扣帽子的本事比自己都牛啊,居然將國家的落魄都扣道一個手藝人頭上去了!
“鄧工你也知道從煉焦中提取苯萘等化工元素合成苦味酸的法子?”
等到鄧方的氣稍稍消了一點,張然這才故作興奮的問。
“你當我留學學化工,是白學的混日子的?”
鄧方大大的給了張然一個白眼,心說這自己對硫酸的制備雖然沒你小子懂得多,但這苦味酸的合成方法到現在被發現都百多年的歷史了,自己這個專門學化工的要是都不知道,那自己留洋可真算是白留了!
“看來我這次不惜違背組織原則冒著被組織槍斃的風險請鄧工你過來,這險是冒的真值啊——鄧工你對咱們支隊的發展,真的是太重要了啊…”張然夸張的道。
“你那叫請嗎?你那是綁架,綁架!”
鄧方道,怒視著張然,但心里卻莫名的覺得自己的確很重要的樣子——畢竟,自己要是不重要,人家能冒著被槍斃的風險將自己給綁過來嗎?
張然知道自己這反向拍馬屁的法子又起作用了,一邊嬉皮笑臉的賠禮道歉,一邊勸鄧方別跟徐久年那自以為是的家伙一般見識,丟了身份之類。
雖然極其不喜歡徐久年,但張然知道這邊自己目前還離不開這家伙,而鄧方,更是化工發展的關鍵人物,絕不可以得罪。
所以張然只能是從中和稀泥,對徐久年這個遲早要被趕走的家伙,他是懶得白費口水,決定從鄧方這邊著手,對他曉以大義,讓他知道自己的重要。
只要他這邊愿意退一步,徐久年那邊,就好辦的多了——一個見錢眼開自以為是的家伙,擺平他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