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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酒壯慫人膽

  翌日一早,程曦一身干凈利落的束腰胡服出現在程時面前。

  “你穿這樣?”

  程時吐掉口中漱口茶水,睨了她一眼。

  程曦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不明所以道:

  “不是說要帶我狩獵、釣魚去嗎?”

  她連弩弓都準備好了。

  程時簡直不知道程曦的腦袋在想什么。

  那些不過是王氏處的說辭罷了,又不是小孩子,誰有功夫陪她玩鬧那些?

  程時皺眉道:

  “你四嫂從前回回見我都是穿的斯斯文文,你怎么總跟個猴兒似的?”

  程曦差點將手中弩弓丟過去。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他才不會在意!”

  程時想起沙漠中程曦的那副鬼樣,覺得容潛興許真的不會在意。

  他三兩下吃完了早飯。

  “走罷。”

  程曦便樂呵呵跟著程時出門,帶著念心坐上秦肖趕的馬車,一路出城去了臨丘。

  容潛已然候在莊外。

  程時有些意外——他先前同容潛說了自家莊子大概的位置,尋思著臨丘這般大,容潛未必能立時找到。

  “還以為你會尋不著此處。”程時翻身下馬走上前,“幾時到的?”

  容潛道:

  “方到不久。”

  他說著往馬車看去。

  程曦撩了簾子自車內鉆出來,見到容潛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利落地跳下馬車,幾步跑到容潛跟前抬起頭,看著他笑嘻嘻道:

  “這么早?你可是等了許久?”她皺著鼻子指了指程時,“我一早便起了,可是四哥磨蹭了好半日,咱們才來遲了。”

  容潛一笑,緩下聲道:

  “是我來早了。”

  態度截然不同,把一旁程時看得直黑臉。

  …就跟誰沒媳婦兒似的。

  若不是李落忙到走不開身,輪得到他倆在自己跟前嘚瑟?

  程時讓莊頭吳漢收拾個院子出來:

  “…今晚我與小姐住在這兒。”

  吳漢忙笑道:

  “小姐住的西院每日都讓人灑掃,不必另行收拾,倒是您…您看東院可好?”

  程時自然不會與程曦住一個院子,隨意點點頭讓他自去安排,念心也讓人將程曦的行李拿進莊子去。

  程時又轉頭看向容潛,問道:

  “不是說今日有狩獵之處?”

  程曦聞言不由有些意外:

  “臨丘還有狩獵之處?”

  怎得她在此混了十多年都未曾聽說過?

  容潛點頭,看著程曦問道:

  “你可要休息一會?還是現在就走?”

  程曦還沒說什么,程時先就一愣:

  “小九也去?”

  程曦沖著他就是一個鬼臉,容潛笑而不語。

  程時這才恍然。

  他就說呢,原先不過約了喝酒而已,容潛卻道春日大好,要與他同去狩獵——合著這小子今日就是來帶小九玩的。

  難怪程曦作這一副打扮。

  程時似笑非笑看著程曦,心知他二人私下必定有方法聯系過。

  程曦才不理會程時想什么,轉身便爬上馬車道:

  “走罷!”

  容潛與程時翻身上馬,朝著西南方向去。

  程曦晃著腳坐在車轅上,看著那路覺得有些眼熟,皺眉想了許久,忽然道:

  “這可是去文王別苑的路?”

  容潛點頭,程時卻朝她看來,狐疑道:

  “你認得文王的別苑?”

  程曦一噎,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去年文王夜宴時,她假扮成小廝模樣往文王的別苑去了好幾回,還這才對這條道有些印象。

  容潛看了程曦一眼,不動聲色幫她遮掩過去:

  “臨丘往西就只有文王的別苑,我們今日狩獵之處便是那別苑后的林囿。”

  程時對那片圍林有些印象。

  那本也是皇家狩獵之地,地方卻不大。后來臨豐帝覺得此地太過接近百姓莊子,時常將方圓幾里圍起狩獵未免有些擾民,便另圈了新的圍場。

  “那里如今成了文王所有?”

  “倒也不是,”容潛搖頭,“只是偶爾放些小獸進去圍獵罷了。”

  程時瞇起眼看著前方隱隱可見的莊園,道:

  “你與文王也有交情?”

  容潛“嗯”了聲,回頭看了程曦一眼,沒有再說什么。

  程時便知自己猜測不錯。

  他卻沒想到文王這個昭和帝帶著血緣的親叔叔,留在京中享盡榮華,怎得竟也肯同北地搭上關系?

  除非北地應允了他天大的好處。

  程時嗤笑,一點也不覺得城陽王何禛是恭謙禮讓之人。

  ——但若要將文王的血統拿來做幌子,到是個不錯的主意。

  程時似笑非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三人到了圍林后,秦肖尋了一處田澗流經的地方待著等他們,并在河澗里抓了幾條魚,去鱗剖肚生火烤了。

  程曦隨容潛與程時去了林深處。

  圍林中的野味都是前一日別苑專程讓人放進去的,因怕嚇著程曦,就連麋鹿、獐子等都不曾出現一只,盡是些山雉、斑鳩、野兔等物。

  程時與容潛捕了一堆小野味,程曦則高高興興用弓弩射著林中鳥兒玩。

  驚起一片飛鳥,卻是一只也沒射到。

  程曦依舊玩得自得其樂。

  待他們回去時,秦肖的魚正好能吃。

  幾人就著烤魚墊了肚,而后容潛又陪程曦在附近果林走了一圈,找到幾棵沒有結果子的李樹。

  待眾人回到莊子時已是霞光滿天。

  程時讓吳漢將捕來的野味作下酒菜,又命人開封了八壇子酒抱去東院。

  他與容潛天南地北聊了一夜,講得最多的卻是行軍布陣與游族安跶。程曦陪在一旁聽了整晚,絲毫也不覺得煩悶無趣。

  她還被程時慫恿著也喝了好幾杯,立時便覺得有些暈乎乎。

  程時與容潛直到亥時才歇,程時留容潛宿下,卻被容潛婉拒了。

  “…我的莊子不遠。”

  程時便不留他,三人各自散去。

  程曦腳下漂浮回了自己院子,卻沒有回房,而是跑到墻邊坐在梯子上托腮看著夜空星河。

  墻的那頭忽然傳來動靜。

  程曦眼中一亮,霍地起身順著梯子便爬上去,果然見容潛回來了。

  “和初?”容潛看見沖自己笑嘻嘻揮手的程曦,不由一愣,走上前踩著假山石上去。“還不休息?”

  程曦因喝了些酒,臉上便染出些紅暈,眼神中少了些平日的清透,卻多了絲嫵媚。

  她沖容潛展顏一笑,道:

  “我在等你呀。”

  月光照著她的臉,覆上了一層柔和光暈,容潛甚至能看清她臉上細細的絨毛。

  他的眼眸不由暗了暗。

  程曦忽然湊近容潛聞了聞,笑著喃喃道:

  “你身上有酒味…甜甜的。”

  容潛垂眸看著她,低低應了聲:

  “嗯。”

  程曦抬眼看著他,也笑了起來。

  她腦袋有些暈,也不知道自己找容潛要說什么,只是莫名地想再見見他,同他說幾句話。

  “那,我去休息啦。”程曦喃喃不舍道。

  容潛眸色比夜色還深。

  “嗯。”

  程曦抬眼看著他。

  月光下映著他的墨發黑眸,讓她恍惚間想起那年花燈節,她在紅娘樹下見到容潛的模樣。

  紅娘樹下人…

  鬼使神差的,程曦忽然踮起腳傾過身,在容潛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容潛愣住。

  程曦也是愣住了。

  待她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后,腳一軟,差點從梯子上摔下去。

  …自己是瘋了吧?!

  居然借酒行兇輕薄了容潛!

  “你你你、你早些休息…”

  她掉頭就逃。

  卻被容潛一把抓了回去。

  她還不待反應過來,唇齒間便被一陣香甜酒味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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