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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一收網

  冬月初一,京城落下一場皚皚大雪。

  容潛站在窗前,看著枯枝細展堆上厚厚積雪,鵝毛般雪花悄無聲息地翻卷飄下。

  屋里生著一盆火爐,爐上煨著一壺熱酒。

  厚重的棉簾忽然被撩起,寒風夾雜著雪花席卷進來,爐內的火猛地竄了竄。

  容潛回過身,見一人裹著灰鼠大氅入得屋內來,灰白相間的發上覆著白雪,正側頭拂去肩上薄雪。

  “莫大人。”容潛上前見禮。

  來人抬起頭,面容清瘦,蘊鋒芒不顯,正是禮部尚書莫良佐。

  “世子久等了。”莫良佐笑著回禮,走到火爐旁解下大氅掛在一旁。

  兩人在炕幾旁相對落座,容潛取了燙酒為各自滿上一盅,道:

  “風雪天,大人來時路不好走罷?”

  莫良佐搓了搓有些發僵的手,環顧一圈屋子道:

  “還成,幾處大街都已清了道…文王向來懂得享受,怎得此處竟連地龍都沒燒?”

  容潛聞言便將敞開的窗子微微拉攏一些。

  “從前在外習慣了。”

  莫良佐笑了笑,端起熱酒一飲而下,腹中頓時升起一股暖意來。

  他放下酒盅看著容潛開門見山道:

  “薄遠已與我說明…世子當真決定了?”

  容潛又為他滿上一盅,沉靜道:

  “是。”

  莫良佐輕握溫熱的酒盅,微微蹙眉沉吟道:

  “恕本官直言,留在京中行事風險極大…王爺只怕更希望你回北地去。”

  容潛端起酒淺飲一口:

  “不,我留下。”

  他不想等到時機成熟的那一日,他要親手催著時機成熟。

  莫良佐便不再多勸——容潛若能留下對他而言也是莫大的助力。

  只是先前容潛的態度一直都有些模糊,薄遠還曾暗示要小心容潛與程家走在一處后,將來會成為妨礙王爺大業的障石。

  沒想到容潛突然就改變了立場。

  莫良佐當然不會傻到去探聽發生了何事。

  他沉吟片刻,道:

  “如今咱們在六部雖也有人,但根基淺薄,都是在外圍打轉。興許這一次我能與程正明一同入閣,只是論資排輩起來…”

  程原恩早已入閣議事,只是缺個名頭罷了。

  容潛轉著手中酒盅,略略垂下眼道:

  “不知各寺司與二十四衙門又如何?”

  “都差不多,二十四衙門的人要更少些。”

  莫良佐自然不會合盤交底,但說的也相距不遠。他們能慢慢滲入六部,可是要滲入皇城內廷二十四衙門中的幾處要職卻難度極大。

  此事上回何琨來京時莫良佐也已與他說起過。

  容潛卻平靜道:

  “有勞大人將二十四衙門幾處能安人的位子理一理,我有法子可以一試。”

  莫良佐聞言立時便想到了蘇皇后頭上。

  宮廷內職的任免并不經由吏部選定,而是向來由皇帝說了算的,后宮對此的干預程度頗大,這也是為什么他們很難將人安插進二十四衙門的原因。

  莫良佐可以在外經營,卻沒路子與后宮搭上關系。

  但傳聞容潛與承恩侯府向來不睦…莫良佐心中衡量片刻,因茲事體大,還是決定直截了當問清楚。

  “世子想如何一試?”

  容潛為他滿上酒,道:

  “皇后有心,我不妨順水推舟,借船上岸。”

  莫良佐聽到這個答案覺得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蘇皇后不是承恩侯夫人魏氏,與容潛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相反,她若要為自己固勢就應該與容潛站成一線才是。

  沒有娘家支撐的女人,哪怕貴為皇后也無法在后宮中立穩。

  莫良佐覺得蘇皇后這些年在毫無憑仗的情況下,仍能牢牢將掌宮之權抓在手中,與德妃、淑妃爭成一個分庭抗禮的局面,著實讓人大出所料。

  就好像昭和帝在暗中偏幫她一般。

  可是帝后感情淡泊是眾所周知的事,故而蘇皇后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莫良佐至今仍未想通。

  “本官回去后便擬個名單來,世子自可斟酌著選人。”

  容潛點頭,想了想,又道:

  “明年正月便是皇后四十誕辰,大人若有心,倒可早些備一份禮。”

  這是建議莫良佐自己與蘇皇后搭上線的意思,畢竟明面上容潛與莫良佐是沒有交情的,有些事若關聯多了未免惹人懷疑。

  中間多個蘇皇后掩人耳目便不同了。

  莫良佐點點頭,將此事留心記下。

  兩人又坐了一陣,莫良佐將此后為容潛造勢的安排交代一番,兩人又就童安在京畿征收礦稅之事商討了許久。

  待到莫良佐離開時天色已然有些暗。

  裴霖立時來稟道:

  “爺,蘇沛當真又去了炭兒胡同,可要今晚收網?”

  容潛用火鉗撥了撥爐中炭,淡淡道:

  “蘇鐸呢?”

  “這幾日楊氏在相國寺吃齋,蘇鐸便日日留在那寡婦處不歸。魏氏應是知道此事的,卻沒什么動靜。”

  容潛眼中露出冷色。

  蘇鐸眾多妻妾只得了蘇沛一個兒子,自然不甘心。魏氏這態度應是盼著那寡婦再為蘇鐸生個兒子出來,至于母親留不留,屆時不過一句話的事。

  “將浙江那批海船出事的消息攔住了。”

  “胡宗元謹慎,與京中合股的人向來都是單線書信聯系。如今人和信都在我們手中,蘇鐸又無處打聽,想來一時半會聽不到風聲。”

  容潛聽罷便將火鉗輕輕一擲,道:

  “那就將炭兒胡同的網收了罷。”

  翌日,京中便傳出一件大事。

  承恩侯府的二少爺蘇沛在炭兒胡同養了個小倌,整日如膠似漆,連女色都不沾了。誰知那小倌卻是建安伯的心頭寵,是被蘇沛慫恿著從建安伯處逃出來的。

  蘇沛將人偷偷安置在炭兒胡同好一陣子沒讓人發現,昨夜卻不知建安伯從哪得了消息,一怒之下領著人打上門去,將服食了寒食散正鸞鳳顛倒的兩人抓個正著。

  誰知蘇沛因服了寒食散神志不清,竟主動挑釁動起手來。

  結果那小倌當場被打死,蘇沛也被打得昏迷不醒。

  炭兒胡同本就是個龍蛇混雜的地界,鬧出這么大動靜豈會不引起人注意。待建安伯帶著人揚長離去后,立時便有人上前查看并報官找了大夫。

  不知從何處傳出來風聲,說蘇沛被傷了人根,加之長期服食寒食散,整個人怕是就此廢了。

  此事沸沸揚揚傳了好幾日,連昭和帝也過問了。

  但因蘇沛沒有功名是個白身,最后給建安伯定了個縱仆行兇的罪名,罰俸一年降爵一級以示懲戒。

  如今整個京城都知道蘇沛好男色,且傷了根,已是個完完全全的廢人。承恩侯府二老爺蘇鐸這一脈只怕是徹底要斷了。

  魏氏天天進宮對著蘇皇后哭,將蘇皇后哭得怒火中燒,大恨娘家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蘇皇后收走了魏氏隨時可入宮的牌子,嚴令她未獲召見不得隨意入宮。

之后蘇皇后去找昭和帝,求了一道召見容潛的恩賜。真人小姐姐在線服務,幫你找書陪你聊天,請微/信/搜/索熱度網文或rdww444等你來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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