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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佳話

  正低聲交談的何禛與容氏聞聲抬頭,見是何玹,容氏面上不由露出笑意來。

  何禛沉下臉,低低呵斥:

  “還知道回來!”

  語氣卻未見多嚴厲。

  何玹嬉皮笑臉地走上殿去,朝王妃孫氏行禮,孫氏微笑點頭。

  他又側頭喚何玘:

  “阿玘!”

  何玘今日云鬢紫服,妝容精致,神色卻有些恍惚失落。

  她朝何玹勉強一笑,輕輕道:

  “六哥。”

  何玹不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隨即拋開去,轉頭朝何禛與容氏神采奕奕道:

  “父王,祖母!孩兒此番在東海萊州捕了只大…”他拖長語調,拿手比劃了下,“…神鰲!特意進獻給祖母!恭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容氏早已得知此事,卻仍笑得開懷:

  “哦?有多大,是怎樣的神鰲?”

  何玹便回身示意護衛將箱子打開。

  殿中眾人的目光均聚了過去,見箱中裹了層銅皮,里頭盛著淺淺的水,一只三尺長、兩尺寬的大龜匍躺在其中。

  北地本就極罕有龜,更枉論此等巨大海龜,眾人不由嘖嘖稱奇。

  古籍中言海中神鰲馱仙山,是謂祥瑞之獸。便有人站出來湊趣道:

  “老夫人,六公子此番拳拳孝心送來神鰲,只怕那東海蓬萊、方丈、瀛洲便要有一山沉海了罷!”

  一番話說得容氏與何禛心情大好,眾人見狀紛紛隨聲附和。

  何玿不由冷笑。

  城陽王妃端坐位上,忽然看著何玹笑道:

  “聽說你早就捕到了神鰲,怎的今日才回來,竟險些沒趕上你祖母的大宴。”

  容氏聞言淡淡一笑。

  何玹看了何禛一眼,見何禛聲色不動。

  他想了想,便笑著對容氏道:

  “孫兒在歸途中瞧見一些趣事,便一時貪玩了。”他彩衣娛親,起身學著戲子虛甩水袖,唱著調調對容氏一揖到底,“還望祖母莫要見怪,包涵則個!”

  容氏見他父子二人神色,心下有數,便笑著斥道:

  “都是能娶媳婦的人了,還這般胡鬧!”

  何玹哈哈地笑,與容氏道了聲“我與哥哥們喝酒去”,便下殿來到何琨與容潛處。

  “大哥、二哥,晏行。”他挨著容潛一屁股坐下,伸手示意侍女添桌。

  何玿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我去陪眾位將軍喝兩盅。”

  說罷便起身端著酒盞離席,朝李承宗等人走去。

  何玹莫名挨他一場冷臉,不由指著何玿背影問何琨:

  “他又犯什么毛病?”

  何琨輕笑一聲,將何玿的壽禮說了,何玹聽罷一臉得意,嗤笑道:

  “…哪位將軍不是用碗喝的,虧他也好意思!”說罷一臉不嫌事大的模樣,撞了撞身側容潛,“要不,咱們也一道去喝兩盅?”

  容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師父授棋道時,當先一講為‘不敗大局,不爭偏隅’。”

  說得何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他瞪著容潛齜牙:

  “有話說話,作什么學二哥那副拐彎抹角的腔!酸不死我!”

  被何琨一粒干果重重丟在腦門上。

  何玹揉著額頭,余光卻瞥見城陽王妃身側的何玘朝他們望來。

  他不由看了容潛一眼,又揶揄地望向何玘。

  誰知何玘與他目光一對,便立即挪開眼去,望著殿柱上的雕花怔怔出神。

  何玹一愣,奇怪道:

  “阿玘今日怎么了?父王怎得讓她也來了殿上?”

  雖然北地男女大防不算嚴苛,但往日何禛并不常讓女兒們與眾武將同宴而席。

  何琨聞言,看了眼正與何玿說笑的李承宗。

  李承宗身旁坐著一個二十出頭、英氣威勇的年輕武將,正是寧夏府下游擊將軍、李承宗的長子李柏松。

  何琨收回目光,隨口轉開話題:

  “…可見著王定了?怎得遲了這許多時日才回?”

  何玹聽了立時便被移開了注意。

  他興致勃勃說起王家發生的事來。

  “…若不是怕王定日后行事不便,我非揍得那家伙起不來方才解恨!”他哼了哼,隨即又一臉惋惜道,“只可惜沒見著那作賦詞的小娘,論言行氣度當真不俗,若還是個貌美的,我這也能算是一段風流佳話罷?”

  何琨睨了他一眼,斟著酒道:

  “風流倒罷了,佳話卻未必。”

  何玹立時坐直身子不服氣道:

  “怎得不是佳話?她那首賦詞都讓我點來了!”他說著在身上各處摸索一遍,最后自袖中翻找出一卷用翠羽綢花扎起的暗金紙箋,“你們瞧,這便是…”

  話到一半,他手中的紙箋忽然被取走。

  何玹不由錯愕抬頭,見紙箋已落在了容潛手中。

  何琨亦是一愣,沒想到諸事不過心的容潛居然對這首賦詞一副頗有興趣的樣子。

  容潛毫不在意兄弟二人的目光。

  他垂眼看向紙箋上的簪花小楷,只見字跡雋秀柔美卻又藏鋒微露,像極了寫字之人的性子——甜嫩嬌氣,卻又時不時地愛露出小爪子撓人。

  容潛眼中不由染上一層笑意。

  何琨看得一愣,何玹更是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他瞪著容潛,張著嘴半天才道:

  “你作什么這副樣子…這賦詞是挺好的,但那可是我的!”

  說著便想伸手去拿回紙箋。

  誰知容潛卻早他一步將紙箋卷起并神色坦然地收入袖中。

  何玹瞠目結舌。

  他簡直不敢置信,容潛居然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搶走了自己的“佳話”。

  他跟見了鬼似的瞪著容潛:

  “你喝高了罷?這他娘不是銀票,這是首娘們兒寫的詩!”

  容潛淡淡看了他一眼。

  何玹卻莫名的感覺到容潛生氣了。

  他自小到大只服何琨與容潛二人,見狀不由慫兮兮地閉上了嘴。

  容潛看了何玹一眼,指了指遠處不停朝他招手的熊青,對何琨道:

  “我且過去看看。”

  說罷便起身離席,朝熊青等人走去。

  何玹對著他背影“哎”、“哎”了兩聲,卻不見容潛有任何反應。

  何玹回過頭,憤憤不平地同何琨抱怨:

  “…他連花也不留給我!”說著一頓,皺著臉道,“今兒一個個都怎么了,全他娘怪怪的!”

  何琨看著容潛背影,目光中露出一絲玩味。

  他想起前日手下自甘肅探來的消息,說是容潛消失那幾日,碾伯所千戶程時被趙達顯授命,率精銳十騎越衛追查外藩細作。

  …原來是威遠侯府上的。

何琨一笑,飲下杯中酒。微信搜索公眾號: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電影溫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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