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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0章 祁山之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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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一片白茫茫的細雨籠罩在四野之上,彌漫在樹梢和灌木之間,一些小動物從濕漉漉的雨樹葉草叢當中伸出頭來,然后很快的像是察覺了什么一樣,又連忙縮了回去。◢隨*夢*小◢.1a

  只見一隊騎兵驟然破開了雨霧,出現在林邊,為首的便是甘風。

  在漢代,西涼的植被多少還有一些,并不像是后世的戈壁荒灘,或許是因為小冰河時期的來臨,冷凍線南壓,一方面導致了游牧民族的侵略性大大加強,一方面也導致了在關中乃至西涼西域的定居人口,為了取暖而大規模砍伐樹木,最終導致了不可逆轉的嚴重水土流失沙漠化。

  甘風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然后轉頭盯著樹林,擺了擺頭示意了一下。

  跑了這么一段路,需要修整一下,雖然是帶了雙馬,但是畢竟下雨,對于戰馬來說,消耗的體力更大,及時的調整自然是很有必要的。

  幾名飛熊兵卒會意,跳下了戰馬,提著戰刀便進了樹林,過了片刻之后便返回來匯報道林中安全。

  甘風點點頭,然后示意手下都進林地內休息一下,至于戰馬馬蹄印記,倒是不需要太在意,這樣的雨天,只要持續下去,雨水自然會將印記漸漸的抹平…

  這條路,已經是過了上邽,正往祁山的道路,當然,要打駐扎在祁山的韓遂,僅僅是靠甘風這二十名的飛熊軍自然肯定不夠,此次行程另有他意。

  下雨天,并不適宜跑馬,這個基本上來說只要是稍微懂得一些養馬常識的都清楚,除了因為雨水會帶走馬匹的體力之外,還因為泥水會沾染上戰馬的皮毛,甚至會粘到戰馬的鼻孔眼睛上,若是不及時處理,便會使得戰馬眼睛發炎就不好治療了。

  因此進林修整,除了人歇口氣之外,更重要的是先給大家伙收拾收拾,擦去糊在口鼻眼角的泥水和眼屎…

  跟著甘風而來的飛熊軍都是老戰陣了,根本不需要額外吩咐一些什么,進了林地之內,便從懷里掏出了干燥溫熱的葛布,先替身邊的大伙伴擦拭那張長長的大臉起來。

  “校尉!”在林邊值守的一名飛熊軍忽然低聲示警道,“有人來了!是西涼斥候!”

  雨天,不管是聲音偵測還是視線觀察,都有些被干擾了,因此當飛熊軍察覺了有人前來的時候,想要躲避已經是沒有了足夠的距離。

  “如果他們沒進林子,就不管了…”甘風幾乎是沒有任何思索,立刻說道,“若是停下來,就都收拾了!上三把弩備著!”

  雨天,弓箭等于就是廢了,而且就算是弩矢,也不太好用,就算是采用鐵弦的弩機,同樣也不能再雨中暴露太久,畢竟木材也是會吸水的,只不過為了防范于未然,該用的時候依舊還是要用。

  當即就有三名箭術不錯的飛熊兵從馬側取了油布包,然后拿出了弩機開始上弦,另外的幾人則是和甘風一樣,抽出了兵刃側身藏在了樹后。

  風雨交加,打在樹葉樹梢上嘩啦啦作響。

  很快,林外就出現了些許嘈雜的聲響,一隊西涼斥候陸續來到了林邊,有個聲音響了起來:“他娘的…這雨越來越大了,頭兒,我們要不歇歇吧?”

  似乎是什長發話道:“這樣…也好…進林子避避雨再說…”

  十名西涼斥候便嘩啦啦下了馬,開始扯著戰馬陸陸續續往林內走。

  甘風藏在樹后,給身邊的幾名手下打了個眼色。

  “什長!”忽然之間,有一名西涼斥候指著地面上叫道,“看!這是…”

  “動手!一個不留!”還沒等到這一名西涼斥候把話說完,明白行蹤已經暴露的甘風暴喝一聲,率先沖了出來,一刀便往那名什長身上捅去。

  “殺!”幾名飛熊兵卒也隨之沖了出來,朝著西涼斥候砍殺。

  西涼什長在驟然遇襲之下,也是怒吼出聲,側身避過了甘風捅來的一刀,拔出了戰刀便朝著甘風側面奮力砍去!

  “咔!”

  什長勢大力沉的一刀,非但沒有砍中甘風,反倒是因為動作太大,戰刀一刀砍在了橫生出來的樹叉上,卡住了。

  甘風斜跨了一步,趁著什長的刀沒來及的扯回來的瞬間,輕輕一刀劃過,刀光就掠過了什長的脖頸之間,鮮血“噗”的一聲在雨霧當中潑灑出一個朦朧的紅圈,伴隨著冷冽的寒芒又沒入了另外一名西涼斥候的胸腹之間。

  不同的地方就要用不同的招式,或許在戰場之上,大開大合的全力劈砍固然是最有效的殺敵手段,但是在林間樹叉眾多的情況下,奮力砍殺就自然成為了取死之道。

  很快,踏進了林地當中的西涼斥候就被斬殺殆盡,而還在樹林邊上,尚未走進來的兩名西涼斥候見勢不對,立刻爬上了戰馬掉頭就跑!

  斥候第一任務是情報,然后才是殺敵,更何況連什長都折損在這里了,拼命已經毫無意義。

  但是這幾個西涼斥候的命運,在踏入林內的那一刻,就已經是注定了。

  “嘣!嘣!”

  弩矢尖銳的鋒矢,在雨勢當中劃出了一條透明的直線,然后沒入了兩名策馬逃竄的西涼斥候的后背…

  天水郊外。

  敗逃而來的成公英得知天水匯聚了西涼諸部之后,便一路逃到了這里,原以為可憑借著西涼諸部的力量擊敗征西將軍的關中援軍,卻沒有想到碰上了天公不作美,開始下起雨來。

  下雨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之前也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沒有下雨了,現在下一些雨,也有助于秋收之前莊禾的成穗,對于農戶來說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對于成公英來說,就是一件相當頭疼的事情了。

  老天爺要下雨,誰也沒辦法,攔也攔不住。

  “出戰?”段煨一臉嚴肅的看了看帳外的雨勢,然后說道,“成公將軍莫非戲耍于某?如此雨勢,如何能戰?”

  段煨話音落下,張橫就附和說道:“就是,這樣的天氣,馬都跑不起來,還戰個球哦…難不成棄馬步戰?呵呵,哈哈…”

  其他西涼諸部,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是也跟著張橫哈哈笑了起來,顯然是都不怎么贊同現在冒雨出戰。

  成公英看了看眾人,耐著性子說道:“諸位,諸位,正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這種天氣不利于馬戰,所以征西騎兵才不會有所防備,而且我們人多,只要是將其圍攏困于此地,定然可以一戰而勝!”

  “哈!”粱興不客氣的嘲諷了一聲,然后將頭扭到一邊,和一旁的成宜說道:“成兄,聽說你前兩日沒有下雨的時候去山里打獵了?收獲不錯吧?有沒有獵到什么好貨色?”

  成宜哈哈一笑:“就是些野兔山雞什么的,也沒有什么大家伙…”

  粱興點點頭說道:“成兄謙虛了,這打獵么,還是要老手來,至少也不會毛都沒撈到一根,反倒是將人馬折損了不少吧?”

  成宜仰頭哈哈笑了幾聲,知道粱興什么意思,但是也沒有繼續搭話。

  楊秋展開手臂,往兩邊舉了舉,示意了一下,說道:“成公將軍也是好意,大家也不妨細細聽聽,至少讓人把話說完…”

  馬玩說道:“對啊,成公將軍,你繼續說…”

  成公英拱拱手謝過了楊秋和馬玩,然后也沒有看粱興,而是繼續說道:“現在征西部隊被分割兩處,正值大好時機,若是我們可以齊心協力,剿滅征西騎兵,便可一舉定鼎關中,屆時諸位自然…”

  “自然什么都沒有。”

  張橫面無表情的接口說道,“反正丑話說在前面,某舉兵跑了幾次關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至今什么好處也沒有撈著,反倒是賠進去不少兵馬糧草…”

  程銀皺眉說道:“張老弟,這么說就過分了啊,大家都是兄弟一場,老是將這個好處那個好處掛在嘴邊有意思啊?”

  候選也跟著說道:“就是,成天好處好處的,好像沒有好處就活不成一樣…”

  張橫一拍桌案:“你他娘的說誰呢?!”

  候選也一拍桌子:“老子就說你怎么了?!”

  說著說著,兩個人張牙舞爪的就要打起來,旁邊的其他人連忙上前勸阻,一邊勸一邊往大帳外面拉扯。

  段煨冷眼看著,也不勸阻,等到眾人出了大帳之后才緩緩的嘆息了一聲,說道:“某還是去看看,別出了亂子才是,成功將軍,告退了…”說完,拱拱手,施施然也走了。

  “哎…”

  成公英剛伸出手臂,想要挽留段煨,一旁的馬玩也站起了身,搖搖頭說道,“成公將軍,不是我說啊,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就指望著些用些漂亮話…唉,你還是好好想想再說吧…”

  楊秋也站了起來,拱了拱手,卻什么都沒有說,跟在馬玩身后,也出了大帳,只留下成公英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大帳中間,空舉著手臂,卻啞口無言。

  “嗨!”成公英憤恨的一跺腳,卻無可奈何的將目光轉向了南方,他何嘗不知道要能談些切實的東西更好,但問題是他只是韓遂下面的一個偏將,能有多大權力?

  韓遂沒有授權,成公英又能許諾什么?

  “將軍!將軍啊…”

  成公英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然后搖了搖頭,仰頭望著連綿不斷的雨勢,漫天而下。

  “夫下營之法,擇地為先。地之善者,左有草澤,右有流泉,背山險,向平易,通達樵木,謂之營地四備也。公明修此車營,已是頗有章法…”李儒和斐潛站在營地之中,看著前方徐晃在組織人手加固營地,不由得稱贊道,“車中出隊,營外勾連,牛馬其中,拒馬于外,左右廂門,設立陷坑,廣布鹿角…可惜天公不美,否則掘地為壕,更固三分…”

  “公明頗有大將之風…”斐潛點點頭說道,忽然想起些什么來,說道,“文優,汝居隴右已久,不知西涼諸部兵卒如何?”

  李儒說道:“西涼諸部,看似勢大,其實不然。其多以募兵為主,以韓文約為例,可分為三部,共約四千,分掌于韓、成公、閻三人之手,另有一部后軍屯于金城,多為精練,約千人。”

  這么說韓遂才五千人?

  不對啊,韓遂怎么可能這么少人?

  還沒有等斐潛提出疑問,李儒便繼續說道:“…其余兵卒,皆募集而來…如馬壽成之妻,便為羌女,其部落自然多隨馬氏,韓文約亦是如此。羌人胡騎,平日放牧,戰時募集,韓遂與彡姐羌、燒當羌關系友善,多募其部落羌人為兵,若是盡出其數,足有三萬余眾…”

  “西涼諸部,多數皆是如此,平日不過千余人,若募集相關胡騎,便可多達上萬,合兵一處,便可多達十萬眾…”李儒說道,“不過西涼畢竟苦敝,若是人馬聚集過多,糧草也是負擔不起,故而…”

  斐潛點點頭,明白了。

  為什么漢代朝廷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西涼用兵,卻始終沒有剿滅羌人叛亂,甚至對韓遂這樣的軍閥也是束手無策,除了一部分將領官吏本身的原因之外,這樣的募兵制其實也有一部分的關系,就算是擊敗了韓遂等西涼諸部,但是沒有給予其中最主要的核心部分沉重打擊,就像是將蚯蚓斬斷了其中一部分,而沒有傷害到其中最為關鍵的本質部分,被斬斷的蚯蚓依舊可以存活下來,然后下一次卷土重來。

  “如此說來…”斐潛看著前方,也就是祁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說道,“若不是一舉而敗,斬其首領,這西涼…”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么的奇妙,其實西涼諸部的這個以精煉的私兵為主,搭建募集的胡人兵團為輔的結構體系,其實是李儒當時最先在董胖子之下用的,但是隨后也被西涼諸部學去用了,但是現在沒想到卻反過來成為了當下斐潛的阻礙。

  李儒沙啞的笑了笑,并沒有針對于這個制度再說些什么,而是說道:“…韓文約擇祁山而戰,亦是將軍氣運到了…祁山之地,地雖四通,實則不然…將軍待得幾日,便是韓文約死期矣…”

  “果真?”斐潛有些不明白李儒這葫蘆里面賣得是什么藥。

  “自然。”李儒說道,“不過當下,需謹防韓文約襲營…”

  斐潛仰頭望了望雨勢,說道:“文優之意,韓文約會冒雨出兵?”

  “吾等駐營于此,韓文約若另有圖謀,定會出兵試探…”李儒點點頭說道,“三日之內,便有一戰…”

  正在此時忽然有一隊斥候從營寨外奔馳而來,到了斐潛近前,然后從懷中取出了兩張破爛不堪的皮子,說道:“啟稟將軍,屬下依照將軍吩咐,翻山至西漢水,卻不料于水畔發現了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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