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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4章 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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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張濟抵達了粟邑的時候,楊俊也帶著人馬趕到了潼關。◢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楊俊坐在馬背之上,看著遠處的潼關城,三縷長須在寒風中飄揚,倒也有幾分的飄逸的感覺,但是楊俊自己卻一點飄逸的感覺都沒有。

  遠處的潼關城,靜悄悄的如同鬼域一般,靜得讓人心顫。

  派去到城下喊話的十來個兵卒扯著脖子喊了一陣,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就連人影都沒有見到半個,更不用說有人回話了,城池之上也沒有見到什么旗幟,城門緊閉,寂靜無聲。

  喊話的兵卒越喊越是膽小,漸漸的收了聲音,尷尬無比的回頭看著楊俊…

  楊俊輕輕的咳嗽兩聲,冬日的風刺骨,似乎有些身體不適,但是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潼關原本是有兩三千的楊氏的兵卒的,也有守將,可是為何當下這番詭異模樣?

  要是潼關有所變故,為何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楊俊左右看看周邊的地形,不免略有些發怵,一種不怎么好的感覺爬上了心頭。

  潼關從建設的那一天開始,就是為了防御山東的兵馬,和函谷關一東一西扼守著這條長長的函谷山道兩端。潼關建于潼原高地之上,南面是高聳的肴山,北面便是滾滾東去的大河,依山帶河,易守難攻,雖然這些年頭沒有得到充分的修繕,但是還是能看出三分的雄偉和險峻,不在函谷之下。

  “楊從曹,當下要如何?”在楊俊身旁的校尉問道。

  “…再派些人…”楊俊沉默了片刻,然后說道,“…不行便架個云梯爬上去!是死是活,重要看一看才是!”

  校尉應下,然后又派出了一隊兵卒,敦促著幾十名隨軍運糧的民夫,帶著兩個云梯,往潼關城下而去。

  城上一片寂靜,寂靜得讓人想不通。

  云梯搭在了墻上,就在兵卒爬到了一半的時候,忽然城上一同鼓響,頓時在城墻城垛邊上露出了許多人影,在梆子聲當中射出了一同箭雨,頓時就將正在爬云梯的兵卒射的七仰八翻。

  僥幸沒有被射中的民夫嚇屁滾尿流,連忙逃竄。

  潼關之上也沒有繼續射擊,而是把將旗幟打了出來…

  楊俊周邊的兵卒頓時一陣嘩然!

  “征西?!”楊俊瞇縫這眼,心中猛地往下一沉,“征西將軍的部隊,如何會在這里,原本潼關之內的守兵呢?若是失守,楊通怎么連個報信的都沒有?”雖然知道楊通可能也是兇多吉少,但是若是楊通還在活在面前,楊俊說不定也會再將楊通捆綁起來,在陣前重新再砍一遍,以其血來祭旗!

  看著潼關之上穩穩站著的人影,再看看自己身邊的這些躁動的兵卒,楊俊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人最害怕的,便是比較。

  潼關從之前到現在所有的舉動,就幾乎是將四個大字明明白白的寫在了楊俊面前,“令行禁止”…

  靜,能鴉雀無聲。

  動,能雷霆萬鈞。

  征西將軍手下,都是這樣的兵卒么?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么不好打啊…

  楊俊飛速的思索著。

  也還有一種可能,是為了虛張聲勢?

  那么意味著其實潼關當中并沒有多少兵力?

  “常校尉,既然已經至此,也不能無功而返…”楊俊說道,“可領前部兵卒,以沖車攻伐城門…”

  不管怎么說,都需要試一試才知道…

  沖車還是比較簡單的,主要是砍伐些樹木回來,吊上就可以了。直接用輜重車的前后拆掉,加固支架,然后便將草草砍伐下來的樹木放到中間吊起來,再用木板釘上作為頂棚,便是一個略微具備防護能力的沖車了。

  忙碌了半天之后,伴隨這楊俊一聲令下,戰鼓聲轟隆隆的響起,兩翼的已經列隊好的弓箭手便在刀盾手的掩護下,往前緩緩推進,便準備往潼關城頭上吊射,以掩護中央沖車的前進。

  兩翼刀盾手和弓箭手混合編隊,往前近了一些,又近了一些。

  “止!”

  在陣前的校尉大聲號令道。

  刀盾手弓箭手都停了下來,刀盾手將盾牌列成一排,然后弓箭手就縮在刀盾手的身后…

  “上箭!舉弓!準…”

  還沒有等校尉將話喊完,就聽到潼關城頭之上的戰鼓又是猛然響起,頓時無數的黑線從城墻上飛了出來!

  “盾!舉盾!”

  校尉連忙喊道,然后自己也縮到了盾牌之下。

  “嗡!”

  居高臨下的箭雨覆蓋而來,頓時就射中不少來不及躲避的弓箭手和露出了破綻的刀盾手,陣型頓時就像是被耙子扒拉了一下一般,在血光和慘叫當中顯得有些散亂。

  楊進看著陣前的血肉狼藉,心中卻不免有些歡喜起來,因為他看到雖然兩翼略有死傷,但是實際上從城頭上飛下來的箭矢數量,并不多!

  這說明什么?

  說明在潼關當中的兵力并不多!

  “擂鼓!繼續進攻!”楊俊大聲下令道。

  陣前的常校尉,聽聞后方的鼓聲,心中也沒有多少的不滿或是意外,因為戰陣之上,人命就跟螻蟻一樣,沒有多少區別。更何況,不管怎么說,既然上前列陣,又做了這些準備,自然就沒有在一番箭雨之下就立刻退卻的道理…

  “舉弓!掩護射擊!”常校尉趁著潼關城頭上的弓箭間隙,大聲的吼道。

  “別他娘的看地上!都給我盯著城頭!”在隊列當中的射聲軍候大聲的吼道,“手腳都利索些!要是誰動不了直接講,老子給他一刀幫他上路!”

  躲在盾牌后面的弓箭手,心驚膽戰的聽到了號令,雖然方才被射中的倒霉蛋就死在他們的身邊,還有一些沒有死透的在慘嚎不已,但是軍令一下,又有軍侯帶著老兵在后面督戰,提著明晃晃的刀子十分的滲人,因此也就吞口唾沫,抑制住膽怯的心思,將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潼關上面來。

  “射!”

  校尉下達了射擊的命令。

  “嗡!”

  弓箭手終于將第一列反擊的箭矢射向潼關的城頭…

  伴隨著這一批箭雨升空,潼關城頭上嘩啦啦一陣響,頓時舉起了整整齊齊一排的盾牌,仿佛城墻突然高了一截似的,將城垛之間都封了一個嚴實,箭矢落在其上,或者被彈開,或者扎在盾牌之上,就像是浪花撲在巖石之上,雖然好看,但是實際上沒有什么效果。

  看到這個情景,楊俊不由得暗自嘆惜一聲。

  征西將軍的兵卒,果然是強悍無比…

  對于守城的部隊來說,比盾牌更加堅硬的,就是土磚結構的城垛了,因此在敵方箭矢來臨的時候,為了躲避箭雨覆蓋,常見的躲避方法,便是縮回城垛后方去,利用城垛來抵抗箭矢的攻擊。

  但是這樣的選擇,卻會失去戰場的視野,并且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戰場上的心理。一旦退縮回去,下一次要再出來,就需要比原先還要更大的勇氣!

  而稍有遲疑,不僅會破壞整體的協作性,更會導致士氣的下跌,一個兩個人的退縮,有可能就會積累成為更多的人的退縮的舉動…

  用盾牌來擋箭,當然不如用城墻來擋箭安全,但是,這樣的舉動確實全體一致的行為,當給與了身邊戰友協同的勇氣的時候,戰友同樣也在支持著自己,陣型便不會亂!

  這便是冒著風險也絕不后退的意義。

  在迎接完了箭雨之后,盾牌便驟然分開,然后又是一陣箭雨拋射下來,撲向城下的弓箭手陣地。

  長箭劃空而過,然后便是扎在盾牌上的聲音,射入血肉軀體的聲音,受傷兵卒的慘叫聲音,又再一次紛亂的響起。

  守城方居高臨下,射程和勁道都會強于攻城方,即使有盾牌掩護,潼關城下的列陣的弓箭手還是遭到了慘重的打擊。

  一名名中箭的兵卒或者一頭栽倒,或者向后拋跌,而其他的人卻盡可能忘卻死神的來臨,只是呆滯的,將手中的箭矢盡可能的射出去,因為如果不射出去,不能拖延對方節奏,那么之前死去的兵卒就毫無意義…

  在兩側弓箭手和刀盾手努力支撐的時候,校尉大吼一聲:“沖車上前!攻擊城門!”

  陣列當中的刀盾手豎立盾牌,相互搭在一起,掩護著推車的同伴,然后盡可能迅速的接近城門。

  潼關原本是有壕溝的,也是有護城河的,但是之前皇甫嵩攻擊潼關的時候,基本上都填了,因此當下的潼關,也就沒有了這樣的守城便利,只能是任由楊俊直沖城下。

  當由輜重車改裝而來的沖車臨近潼關的時候,城頭之上的弓箭手也漸漸將目標集中在了輜重車之上,雖然有刀盾手護衛,但是依舊陸陸續續的有不少人在露出的縫隙當中被射中,慘叫著倒地…

  “快!快!”校尉撐著盾牌,大聲吼道,然后敦促著周邊的兵卒加快速度。

  在吼聲中,士卒們推著越來越快的沖車,向潼關城門沖去!

  “轟!”

  擺動起來的簡陋樹木做出來的巨大撞錘撞上了城門,出了一聲震耳欲襲的巨響。在這一刻,潼關城門似乎都向后晃了一下,甚至都可以看見城門縫隙當中露出的那一道光…

  常校尉就像是看見希望之光一樣,大聲吼叫讓兵卒再次撞擊城門!

  潼關撞擊城門的轟然的聲響傳了過來,楊俊不由得一喜,眉頭也舒展開了,頓時感覺身上的壓力減少好多。正常來說,城門便是一個城池最大的弱點,撞開城門之后,對于雙方而言,士氣幾乎就是逆轉,守城一方也會迅速的陷入被動的局面。

  而且楊俊知道,潼關因為年久失修的原因,之前的甕城大部分都已經坍塌,所以如果這個城門被撞開,也就基本上是等于可以破關而入了!

  “中軍準備!”楊俊高聲喊道,“上前接…”

  還沒有等楊俊將“接應”兩個字說全,就猛然見潼關城門下火光一亮!

  “呼”的一聲響,一團巨大的火焰從潼關城下暴開,頓時將輜重車改裝的沖城車和周邊的兵卒全數都吞沒在其中!

  火焰騰空,映照著楊俊的臉色大變,原本有些興奮的血色一下便成了慘白。

  幾名兵卒帶著一身的火,踉踉蹌蹌的沖了出了,他們捂著臉,大聲的慘嚎著,在地上打著滾,卻依舊撲不滅身上的火焰,很快就悄無聲息的倒在了地上,人已經死去,但是軀體腿腳卻在火焰灼燒之下,還依舊不斷的在抽搐著扭曲著,然后便漸漸的蜷縮成了一團變成焦炭…

  潼關城下的空氣當中,除了原本的血腥味之外,又加進去了陣陣焦香味…

  楊俊頭皮陣陣發麻,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仿佛這一團火焰就燒到了他身上一般,原本準備下的命令也吞了回去。

  城門口的火焰也完全破壞了進攻的節奏,在火焰沒有熄滅之前,便是誰也無法靠近城門,兩翼的弓箭手也就失去了掩護的意義,便在號令當中忙不跌的退了回來,留下東一具西一具的尸首。

  看著常校尉退了下來,楊俊勉強抑制住臉上不安的神色,強作鎮靜的詢問道:“如何?”

  校尉將頭盔取下,縱然是冬日,依舊一頭的汗水,順著臉龐發角便往下流淌,“楊從曹,僅從城門的防守來看,潼關早有防備…若是再沖槌城門,恐怕也是…”..

  校尉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如果還要攻城,便只能蟻附了…根據方才的反擊來看,城頭上至少有一千以上的守軍,若是要蟻附,我們這些人手恐怕還是不夠,還是需要另調援軍才是…之前皇甫將軍蟻附攻城,動用民夫無數,還損傷了數千兵卒…若不是當時西涼兵無援軍,恐怕…”

  楊俊聞言,看著眼前的潼關,雖然城墻破舊,還有的地方在上一次大戰的時候留下的殘破還沒有完全修補好,但是卻不損潼關的威猛。就像是一只兇獸,身上縱然傷痕累累,卻依舊威風凜凜。

  “…來人!速將此事上報楊公!”楊俊沉默思索良久,然后說道,“全軍!后退五里結寨!”

  校尉說的也是實情,自己雖然有幾千兵馬,但是在潼關面前,依舊不夠看,因此既然自己力有未逮,那么就讓楊彪來判斷是進是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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