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似是樹上的雛鳥唧唧叫了幾聲,樹下的人兒才分開來,氣息卻依舊交纏著,她雪嫩嫩一截藕臂還掛在他脖頸上。
和前兩回的渴迫不同,他的吻變得溫柔輕盈,像是跟她玩一場歡快活潑的捉迷藏。她在不知不覺中被引導、被誘##惑,甚至嘗到了越來越多的甜頭。
以至于他結束這一吻時,她還有些戀戀不舍。
馮妙君靠在他胸口,調勻氣息才道:“虞琳瑯受傷一事,你怎不提前知會我?”
他捉著她的小手,與他的十指交握:“臨時起意。”這妮子越來越懂得隱藏自己了,不來這么一出,怎能見著她為他擔憂情急的模樣?
他知道這樣不厚道,但他喜歡得緊。
“遇襲之后送回府中的,是虞琳瑯本人?”虞庚慶都趕回來了,所謂父子連心,無論是云崕還是其他人,想冒充虞琳瑯蒙蔽老子雙眼都是不可能的。再說,她也壓根兒不認為云崕會在自己身上施展這種苦肉計,太…痛了。
唯一的解釋,就只有虞琳瑯本人親自抓劇本上演。
馮妙君想不通的就在這里了,這廝原本是打算殺掉虞琳瑯,后來怎么改了主意?
最關鍵的是,虞琳瑯怎么就肯配合他了?虞三公子只要將之前被關進方寸瓶的經歷說出來,虞庚慶立知有異。結果他只字不提,“你把他揍失憶了?”
這念頭一起,她看向云崕的眼神都有些警惕。這家伙要是能洗掉別人記憶的話,這手段也太逆天、太bug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云崕表示了不滿,“我答應過虞琳瑯,只要他演好這場戲,后頭定能如愿以償。”
“他的愿望是?”
“有情人終成眷屬。”
她看他的眼神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了。云崕怒,狠狠在她眼皮上親了兩口才,在她腦門兒上屈指一彈:“滿腦子什么齷蹉念頭!”
她好生委屈:“你要是不跟我想一塊兒去了,怎知我的念頭齷蹉?”
云崕作勢要捏她軟滑的腮幫子,她低頭往他懷里就躲。
他一把抱住了,在她格外敏##感的小腰上輕輕撓幾下,她尖叫著要躲,卻躲不過,只好丟盔棄甲舉白旗了。
兩人嬉鬧一陣,她才喘著氣問:“到底為什么?”
他看著她迷蒙的鳳眼、濕潤的紅唇:“什么為什么?”
她在他腰上狠狠捏了一把,云崕重重“嘶”了一聲,這才像回了魂:“哦,虞琳瑯啊。”
“虞琳瑯有個情人,就是他的貼身小廝墨徹。”這一句話就讓馮妙君瞪圓了鳳眼:“哈?”
“墨徹十三歲跟了他,但兩人辦事隱秘,虞庚慶也是到日前才發現這樁奸情,于是將墨徹打個半死關了起來。他要取墨徹性命易如反掌,但虞琳瑯很有傲骨,先前又不肯入宮作畫。因為畫名在外,于是虞庚慶拿墨徹性命相脅,讓他討好你。”
“我找到墨徹時,這小廝只剩下半條命,下肢也廢了。”云崕臉上也露出別扭神情,“我本想放任他自生自滅,哪知虞琳瑯在方寸瓶里哭得天昏地暗,求我救墨徹一命,為此是什么代價也肯付出的。”
什么代價都肯?馮妙君撇了撇嘴,年輕人就是沖動,這種話也能隨便說?尤其是對著云崕講出來,那就是將自己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想到這里,她心念一動。這種特質,好像天魔身上也有呢。
“你用什么身份跟他做這交易?”
“自然是扛著女王的大旗。”云崕笑吟吟一攤手,掌心躺著那枚月下花開的發簪,“你作畫那天,頭上就戴著它,虞琳瑯觀察入微,自然不會漏看。我亮出這枚發簪,又當著他的面把墨徹的腿傷治好一半,他就再無懷疑。”
馮妙君氣惱。從飛瀑山莊返回宮中,她才發現這枚簪子不見,果然是被他順走了。她想伸手去奪,云崕卻一縮腕:“好歹讓我留個念想。”
接下去,他才說回正題:“我又說事成之后可以讓他和墨徹雙宿雙飛,虞府也會因為他的忠君之舉而榮華滿門。他沒猶豫多久就答應了。”
她不由得道:“你就不怕他只是敷衍應付,出來反而壞事?”
“沒人可以敷衍我。”云崕渾不在意,“總之,后來我著人假扮石章青重傷虞琳瑯,又返回去在石章青臉上相同位置也添三道血印,這就嫁禍成功。”
顯然石章青所謂的“一夜好睡”云云,其實是不知不覺中著了云崕的道兒。
“臣子當中盡多聰明人,能看出石章青真是無辜的。”
他溫文一笑:“既是聰明人,那自當明白,只要找不著真正兇手,這頂帽子就永遠要扣在石章青和傅靈川頭上!”
“你能嫁禍給傅靈川,他自然也可以甩鍋給別人。”她對這一點是有清醒認識。這世界上的神通法術多種多樣,眼見都不一定為真呢。
“所以,我們的動作要加快,在他轉嫁禍給哪個倒霉鬼之前。”他眼里有精光閃動,“不如給呼延備父子制造些機會。”
這倒和馮妙君的構想不謀而合。不過,云崕現在是給她出主意么?她垂下眼簾,擋住里面閃動的微光:“那也是明日之事。此情此境,只提公務豈非可惜?”
云崕桃花眼一亮,喜孜孜道:“難道安安想做些風月之事?”攬住她細腰的手第一時間下滑…
“啪”!她一把拍開他的狼爪子,“正經些!前次你都帶我去了旁人夢里,今回——”她側了側頭,“我想看看你的夢境。”
他的?云崕凝視她的目光一下變得深沉:“今晚我的夢,可沒有你這里詩情畫意,不太適合觀賞呢。”這妮子,是想窺探他的秘密嗎?
窺視夢境是觀察一個人最有效的途徑之一。然而有趣的是,他來了好幾趟,在她這里也沒發現什么有用的訊息。
是她的夢境太單純,還是…
“難道那是一片人間煉獄?”其實她自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已在夢中。月下的白馬湖,只不過又是一場夢境,一場對現實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