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環抱胸前,目光從屋中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后定格在小狗身上,臉色一沉。
“嗷!”小狗像是被人踩了一腳,p股墩地,突然屙了泡屎在地上。
眾兵:“…”
徐廣香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氣:“公子回來了!”
站在門邊的,除了云還有誰?
他一回來,徐廣香頓時松了一口氣:“這幾位兵爺說是抓捕重犯,要搜房。”
“搜完了么?”
兵抱起地上的狗,見它呆若木雞,不由得又驚又怒:“你們動了什么手腳?”
“我們好端端站在這里,還能對你的狗動手不成?”徐廣香的親兵氣道,“倒是你的狗把我們小姐閨房都弄臟了,這筆賬要怎么算?”
那狗被人抱起,轉眼就回了魂,又恢復活潑。兵問它:“這里可有線索?”
它汪汪叫了兩聲,又搖尾巴。
旁人猜想這意思是“沒有”,因為兵看了看徐廣香等人就走了出去。那狗被抱著,臨去前最后一眼瞟向云,猶帶驚懼。
要是馮妙君在這里,八成就會感嘆云大國師連小動物都要欺負。不過房里兩個女子都興不起這種念頭,親兵趕緊清理狗糞去了,徐廣香卻對云道:“借一步說話。”
“到我屋中來,他們已經搜過了。”云轉身便走,徐廣香連忙跟上。
云的屋子在二樓,里面果然空無一人。他生性謹慎,先放出神念掃視一圈,確實不被監聽,又隨手放了個結界才問她:“你包庇逃犯?”
咦?徐廣香噎了一下。
“那幾個人帶出來的是金腰細犬,赤嵌森林里的異種,嗅覺比普通犬只還靈敏數倍,再經訓練,幾乎百無一錯。”若非他把那狗嚇懵過去,現在樓里應該熱鬧極了。
徐廣香把四腳蛇放出來,訕訕道:“果然神通廣大。”她行事向來磊落,對這些伎倆不熟。若非云出現,那些人多逗留一會兒,她這里就要穿幫了。
四腳蛇落在地上,仰首和云四目相對,狀甚奇異。后者長眉微蹙,看出了端倪:“變形丸?”
“你知道?”徐廣香奇道,“這是父親從前送我玩耍之物。”
“自然知道,這是我親手煉制。”云說著,站到窗邊往下望去。
人排查完最后一排上房后即退了出去,這時已走出客棧大門去搜別處地方。他回首,從懷里掏出一只小小玉盒,以指甲挑了些粉末,撒在四腳蛇身上。
“嗤”一聲輕響,四腳蛇變回了人形。
云見著這人才露出驚訝之色:“左丘淵?”
左丘淵神色比方才更加萎頓,卻強撐著沒有倒下,臉上擠出一絲苦笑:“在這里竟能遇見云國師,我真是福大命大!”
原來這兩人互相認得。徐廣香正覺奇異,云已經轉頭問她:“左丘家弒太子獲罪,這人現在是國第一逃犯,你怎會救他?”
徐廣香面色整肅:“敵人的敵人,或許有營救的價值?”
左丘淵也捂著傷口道:“我對苗極盡了解,愿從此報效魏國。”
“何求?”
“復仇!”他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但凡我有一口氣在,必取苗敬項上人頭,以慰我左丘家在天之靈!”
苗敬就是當今王的全名。
云靜靜看他一會兒,才對徐廣香道:“給他治傷,別讓他死了。”
徐廣香不愿在他面前與別個男人有肌膚之親,當下喚了親兵進來,為左丘淵處理傷口。
左丘淵傷得不輕,敵人刀口再深一厘就要切進他的腎臟了。
云坐了下來:“太子真是你父親所殺?”
左丘淵微一遲疑,應了句“是”。
“那他該死。”云淡淡道,“以下犯上,罪誅九族,在魏也是一樣。”
“苗敬不仁!”左丘淵因親兵的動作而頻吸涼氣,“事發時我在外地,聞訊趕回印茲城,左丘滿門都被抄斬,我娘親待人寬厚慈愛,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居然也被判車裂之刑!我進城時,她、她在城門上懸首示眾,慘不忍睹!”
“她有何罪,竟要受此酷刑!”左丘淵將一口白牙咬得咯吱作響,“還有我那恩師!他不過憐我無辜,收容我幾日,也不知事后誰去告密,王竟然下令將他絞殺!”
“我不恨國,但我與苗敬不共戴天!”
徐廣香插口道:“聽聞你與苗奉先私交不錯?”
“大仇當前,從此是生死之敵了。”左丘淵嘿了一聲,“我左丘滿門被斬時,也沒見他給我家求過情。”
苗奉先當然不會求情,他與被殺的太子苗奉遠感情甚篤,那時正恨左丘家入骨。這兩人之間隔著國仇家恨,的確再也沒有轉捩的可能。云點頭,左丘淵就算是過了第一關。
“你的名頭不小,但于大魏是否可用?”云目光中閃著審視,“證明給我看。”
左丘淵面皮微有些抽搐,顯然傷口處理起來十分疼痛,但他依舊咬牙道:“云國師出現在這里,是為了珍瓏閣的那件重得驚人的寶物而來?”
“哦?”云面無表情,“何以見得?”
“為它而來的人很多。”左丘淵低聲道,“我就是聽說最近時常有修行者出現在欏沙城,
才來這里避禍。珍瓏閣那件寶物我也花了點時間了解,聽說這東西最早出現在應水城,城破后躲過了好幾次燒殺掠擄,只因它實在太重,不像普通財寶珍玩可以直接帶走。直到最后一次洗劫全城的勢力進來,發現戰利品已經被前輩們搜刮干凈,實在拿不著什么油水,不得已才將這只燭臺給運走。”
徐廣香在一邊聽得眼都不眨。換作是她,要了解這些訊息不難,只要花些時間打探就行。可左丘淵是個逃犯矣,后有追兵、自身難保,竟然還顧得上收集這些消息,心性也真是沉穩。
“這些年來,與應水城有關的物事都是熱門,何況此物見諸于古畫之中。”
說到這里,云忽然打斷他:“你見過那只燭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