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對地方豪強勢力也是一次重大打擊,有利于她收權歸國。
削弱了地方勢力,也就是削減了傅靈川手里的籌碼。
云崕看她眼神,就知她已經意動,遂打鐵趁熱:“安安如想締結這份盟約,傅靈川必會全力阻撓。屆時你勢單力薄,不若讓我助你一臂之力?”最后一句話尾上揚,顯出十足的誘#惑。
馮妙君笑了:“你可是覺得,我身陷囹圄?”
“你不是弱質女流。”云崕目光如炬,“但在這深宮之中也得不到多少助力,這與你的修為無關。”人間的權勢,才是關鍵,“你可曾覺出,自己處境不妙?”
“喔?怎么說?”她還真不覺得。
“傅靈川當上國師還把持朝政,其實極為尷尬。”馮妙君以手支頤,指頭纖細柔長,云崕就覺她食指上的男式戒子特別扎眼,不由得皺眉,“你該換個戒子了。”
她不明所以,指尖輕輕摩挲戒面:“不好看么,倒是很實用。”
云崕嘴角一撇:“傅靈川所贈?”
她“嗯”了一聲,把話題拉回去:“你剛說到,我這位堂哥地位尷尬?”
“國師越權,任何國家都忌憚得很。他若想免于非議,便只有一個辦法——”云崕再盯那戒子幾眼,一字一句道,“迎娶女王,從此名正言順治理安夏。”若是整個國家都歸夫妻所有,那么傅靈川再要指點江山也沒人反對了。
“我不知道他會用什么法子迫你就范,不過眼前這些麻煩解決之后,他一定會下手!”傅靈川也是個行動派,想到就能做到,否則也不會遠渡重洋去偷取螺浮島了。
這人的才干和野心,恰成正比。
馮妙君忽然笑了,一瞬間嬌妍如百花齊放:“其實,解決這些內患的辦法還有一個,也是最簡單的一個。”
云崕挑眉,等著她的下文。
“那就是嫁給傅靈川。”她笑吟吟道,“如此一來,我要的權力,他要的名份,豈非都有了?”
話音未落,手上一緊,卻是云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凝聲道:“你想嫁給他?”
他的聲音里,爆出滿滿的怒氣。
馮妙君吃了一驚,掙了一下道:“放手!”
這四下里人多眼雜,他還敢對她動手動腳?
云崕非但不放,力量又加大一倍,若非她筋骨強健,這會兒就要咔嚓一聲骨折了。“他非良配!”怪不得方才她許傅靈川坐得那么近,又戴著他贈的戒子,原來有這一重心思嗎?
“那么誰又是?”馮妙君忽然笑了,“是趙允,還是你呢?”哪一個男人是真心實意,哪一個男人沒有各自盤算?
望著她如花笑靨中的諷刺,云崕要使盡全力才能克制住將她一把抱起的沖動。他閉眼暗暗吸氣,反而放開了她的手:“你若嫁與傅靈川,他得到他想要的,你只會更不自由!”
有時,婚姻只是枷鎖。
馮妙君眨了眨眼:“那我嫁給誰好呢?”以她現今身份和眼界,看似坐擁一國,實則能選擇對象的范圍比普通女子還要少。“我又不想嫁給趙允,難道要嫁給你?”
聽見最后那三個字,云崕的心跳忽然怦怦加快,撞得胸口都有些兒疼了。那久違的痛感太熟悉,讓他下意識捂住了心口。
“…”這是幾個意思,她嚇到他了?馮妙君險些翻個白眼,“鎮定!我不過是說笑,云大國師您千萬保重金軀!”這也太氣人了,不說她的內在,只看天仙一樣的外貌,嫁誰誰不肯?這家伙擺出一副心臟病犯的模樣,是有多嫌棄她!
云崕卻一瞬不瞬盯緊了她,眼中不知多少情緒翻滾。
她都以為他下一秒就要病發了,哪知他突然沉聲問道:“安安呢,你想不想嫁給我?”
嫁、嫁給他?
她有點懵,張了張口,好半天才應了一個字:
“啊?”
本年度最驚悚消息,莫過于這一句了吧?前一秒他還像心疾復發,哪知下一秒被嚇得險些心臟病犯的人變成了她。
安夏女王和魏國國師…他是怎么想出來的?
云崕的臉色一下就像雷雨將至的天空:“你沒想過?”
“呃…”馮妙君縮了縮身子,不知為何在他的目光下有兩分心虛,“你是敵國國師,與安夏人仇深似海,我怎會想過?”開玩笑,想嫁給他就得跨越那道名為“仇恨”的天塹,這種高難度挑戰,她從一開始就不考慮啊。
他接下來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可你想過要嫁傅靈川!”
面對他的控訴,她不自在地扭頭,輕咳一聲:“他也沒甚不好。”傅靈川的優點可有一大堆,無論是外貌、才干、性情都挺不錯,對她也有情意,為了安夏更是能夠忍辱負重、鞠躬盡瘁,哪家丈母娘得了這樣的女婿都要笑得合不攏嘴吧?至于背后的利益糾葛,誰的感情里不夾雜一點小算盤?
恰在這時,外頭傳來腳步聲,廷衛來巡視花園了。望見那七、八個衣甲鮮明的兵衛轉出花叢朝這里走來,馮妙君轉了轉眼珠子,順手撤了結界,趁機提高音量:“好了,我都知道了,你退下吧。”
云崕放在身側的手頓時緊握成拳,指關節發出嘎吧兩聲。
馮妙君看到也聽到了,卻向他挑了挑眉:“還不走?回頭把陳大昌給我放回來。”他現在借用的身份,可是陳大昌呢。
云崕背對著那幾人,朗聲道:“請王上三思!”抬起頭,定定看了她一眼。
他想起一個問題:去年,她為何會出現在螺浮島?
是想避他越遠越好,竟至于飄洋過海么?還是說…?
這一眼中的怒氣已然消泯,換上的情愫復雜而奇異,有艾怨,有不滿,也竟然還有興趣盎然。馮妙君心下一沉,他這樣的眼神,很像從前二人玩貓鼠游戲時他的態度。她該不會是恰好激發了云大國師的惡劣本性吧?
這時“陳大昌”又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禮,后退三步,這才轉身快步而去,恰與那一排兵衛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