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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云崕的報復

  李師龍自請降職罰俸,是不令晉王再為國師被暗殺之事為難;李元伐斷腿,當然主要是讓國師和晗月公主能把心頭那口惡氣出了,可是藉著救災的名頭,妥妥地能在群臣那里怒刷一波好感度啊!

  所以說,李丞相能爬到今日地位,決不僅僅是因為女兒肚皮爭氣。

  晉國這一場暗中風波到這里就落下帷幕了,丞相府落在下風,莫提準也沒覺得自己占了多大便宜。能令他感到慰藉的,就是李師龍的右相位置不保,被原本的左相顧佑青占去了,算是大權旁落。同時李府在國君的命令下,也暗中向莫提準作出許多賠償。

  國師一張嘴就是血盆大口,啃得李師龍連皮帶骨都疼得要死。當然最讓丞相心疼的還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從此成了殘廢,也就無緣仕途。

  當然從此以后,兩家結怨更深。

  “對了,事情既已過去,丞相府不會再針對你行動了。”在馮妙君的宅子里,莫提準把以上消息說完后就站了起來,“你安全了。”

  真相大白,李家再拿捏她也沒用。馮妙君本身份量太輕,不值得丞相府出手對付。

  這也就意味著,馮妙君可以安全地游逛晉都去了——來這里一個月了,她還沒出去壓過馬路呢。

  前提是她身體恢復。

  莫提準離開前,她忽然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你為什么立誓不打殺孩子?”

  一個人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心中自持就可以了。訴諸于口,還變成了毒誓,一定是因為有些不堪的過往。

  莫提準沉默,一動不動。

  又過了不知多久,馮妙君都以為他不會再說了,這人卻又突然開了口:

  “我從前狠辣,對敵從來斬盡殺絕、不留余地。后來女兒生產,不管怎樣小心保養,前兩胎都滑了,身子也落下病根。”他長長嘆了口氣,“我是國師,不難算出這是我殺孽太重,報應反而應在了她身上。”

  “我的罪孽不能由她來承擔,因此立了這個誓言以證心誠,再有仇敵,也是禍不及子孫。”也不知他何時收了顆石子兒在手里,這時順著水面打出去,“噌噌噌”連跳五下,“在此之后,我才有了孫子。”

  “原來這世界還有天理之說?”

  莫提準聳了聳肩沒說話,轉身離開了。

  半個月后,原安夏境內酉田鄉發生鄉民暴動,沖擊戍北大營,魏國派駐當地的署衙和邊貿榷場遭血洗。

  消息傳來,魏廷內外震動。

  在調兵遣將前去鎮壓的同時,魏王也指派小司察趕赴酉田鄉探明原委。

  后續就令人目瞪口呆了:小司察抵達酉田鄉不過三天就身首異處了,身子正襟危坐,衣服連一絲褶皺也無,就是腦袋整個兒被放置在旁邊的桌幾上,一只手被剁下來按在腦門兒上,蓋住了眼睛。

  這是想說,對方可以只手遮天?魏王接到消息,氣得當廷將虎形鎮紙砸在地面:“查,寡人要個水落石出!”

  ;第二位小司察也被派遣出去,只不過這回有高手護在身邊。

  民間的暴動很難與正規軍抗衡,不出五日,動亂就被鎮壓下去。

  可是魏王看著小司察呈上來的報告,臉色漆黑如鍋底。

  酉田鄉以礦山聞名,主產鐵礦。魏國入侵安夏以后,將大批精壯戰俘運到這里開山采礦。此地生存環境惡劣,勞動強度極大,屢見虐俘事件。事發前下足了一個月的雨,土層松動,監工不聽勸阻,依舊強迫勞工進入礦區,結果礦洞坍塌,死了一千多人。

  看到這里,魏王還不覺得有甚大不了的,重點在下面:

  小司察親勘現場發現,鐵礦區居然伴生一條靈石礦脈!

  靈石礦原本藏得更深,不過礦洞塌掉以后掉下半邊山壁,它就顯了出來,坦蕩蕩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算小司察不是修行者,也斷然不會錯看那綠瑩瑩的、比翡翠還要鮮嫩的毫光!

  居然還是條從未上報的富礦。

  最驚人的是,靈石礦脈已有被開采的痕跡。其實也正因為對靈石的開采太過貪婪和草率,地質并未精確勘察,礦洞也沒有好好加固,這才釀成了塌方的慘劇。

  可是依大魏律令,境內所有靈石礦的開采權都歸為國有、嚴格監管,無論是地方官府還是王親國戚,皆無自行開采的權力。至于個人,發現靈石礦卻隱瞞不報者,斬!

  所以,到底是誰在私采這條靈石礦脈?

  這答案其實不難找。魏太子蕭靖今年三十四歲,已助王理政五年有余,整個安夏南部土地上發生的事,八成以上都由他治理。私藏、私挖靈石礦脈這樣的大罪一旦曝光,魏王第一個問難的就是他!

  五十二歲的魏王大發雷霆,威勢一點不比年輕時衰弱。甚至在怒吼了一個時辰之后依舊中氣十足,這倒要歸功于龍虎金丹了。

  只有他身邊的大太監陳僖知道,為恐氣極攻心,魏王偷偷多吞了兩顆丹藥!

  王前跪了大半天的太子靖覺得,過去三十多年流出的冷汗都不及這一天多!

  當天夜里在東宮,他雙手按在桌上,對著生母低聲咆哮:“兒子說過多少遍,不要去招惹國師!您的手段對他無效,只會招來更猛烈報復!”

  “真是他?”鄭王后這一整天臉色都是慘白,“老二和他走得近,我想幫你…現在怎辦?”

  太子默然不語。母親出身門第不高,又久居深宮,對修行者不甚了解,才拿一般手段對付云崕,倒把親兒子坑了一把。

  最終他還是找到了替死鬼,把大部分責任推卸出去。魏王當然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卻做不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可能真地要了他的命。

  最后,他也只能默認這個結果,將那幾個倒霉蛋五馬分尸了,再責太子一個馭下不嚴,讓他閉門思過三個月。

  可是太子靖明白,君父看他的眼神已經不對了。一國之君兀自生龍活虎,太子卻在暗中私攢靈石,其居心耐人尋味,也是對王權的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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