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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自己坑自己

  由此可見,他對三徒弟原本還是真心疼愛的,否則不會傳了真本事又對其那般放心。

  “你還是逃出來了,他們卻害怕得很。”馮妙君最擅長的就是抽繭剝絲,揣度人之常情,“你要能活著回到晉都,等待他們的就是大國師的瘋狂報復了,家人族親都會被連累。”

  “正是。”莫提準往李元伐兩腮一按,撬開他下巴給馮妙群看,“瞧見他這顆斷牙沒有?里面原本塞了劇毒,用力就能咬破。這小子想服毒自盡,被我攔下。”

  這動作和對待騾馬差不多,李元伐羞憤得連連擺頭,當然掙脫不得。她吐了吐舌頭:“李家人性子好烈,動不動就自盡么?”換了她,好死不如賴活啊!誰也別想讓她死得那么干脆。

  莫提準放開了手,她就聽到李元伐咬牙切齒:“我哥哥是死在他手里的!”

  馮妙君聽出這好像又是另一段恩怨,也不想追究,只問他:“殺縣令這個主意,誰想出來的?”

  李元伐瞪了她很久,她漠然對視,好久才聽見這少年道:“我。”

  “真聰明。”

  這回換莫提準瞪她了。她把手一攤:“我又沒說錯。你受了重傷外逃,這時候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借助官府或者軍隊的力量,地毯式搜捕。他們那時人在異鄉,想去搜你也是大海撈針,身邊又沒人手,最好的辦法大概就是借力。”

  李元伐雖然年少卻有急智,這時真被他想出辦法來,那就是喬裝作莫提準的模樣,光天化日之下去擊殺縣令,現場還特意讓許多目擊者看清自己面貌。

  謀殺命官可是一等一的大罪,官府立刻就會加派人手到處搜捕。莫提準原先一嘴大胡子,這個特征太明顯了,很容易模仿。再說這等鄉野之地,哪個能知道他是晉國的國師?也都只當是窮兇極惡的罪犯了。

  等到官方將他逮住了,李元伐兩人再設法前去暗殺。如此,就將這一場狙擊國師的行動成功補救。

  馮妙君安慰李元伐道:“你這花招雖然異想天開,成功率卻很高。可惜,你命不好。”她可是知道莫提準被追捕到何等狼狽的境地,如果沒遇到她…

  所以說,這兩個孩子比她還倒霉。

  “再有一說,這也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她誠懇地看著他,“你把自己也坑了。”

  坑了自己,這是什么意思?李元伐早認定她和莫提準沆瀣一氣,本不打算跟她多說,眼里卻忍不住透出了疑問。

  “我對晉國的規矩不太了解,不過想來暗殺其他國家的命官這種事,不能拿到公開場合談吧?”她撥了撥額前的青絲,“你殺了峣國的縣令,晉王就不能當廷公開處理此事。”

  李元伐腦海里“嗡”地一響,終于明白自己這大半天的忐忑來自哪里了。

  她說得都沒錯!

  他殺了峣國命官,這種事晉王當然不能放出來廷議,否則透過無數雙耳朵無數張嘴,消息不出幾天就會傳到峣國,雙邊關系立刻交惡。也就是說,這件事會被暗中處理掉,絕大多數王臣們或許根本都聽不到只言片語,也根本沒機會為他、為李家說話!

  他現在死了,就是白死了!

  看見李元伐面如死灰,莫提準放聲大笑:“對極,就是如此!這小狗只想著將李家從這趟渾水中摘干凈,未曾想把自己搭進去了。”他聲音中滿滿都是嘲諷,“世人都贊李三少聰穎過人、少年奇才,我看你還沒十一歲的女娃娃想得周全!”

  李元伐咬唇好一會兒,才沉聲道:“倘若時間倒流一次,我還會這么辦。只不過,你可沒運氣再逃脫!”兩害相權取其輕,在保住李家和保住自己之間,他還會選擇前者。

  這時兩騎走到半山腰,望見前面出現一棟山莊。

  莫提準道:“這是我的莊子。”

  聞得馬蹄聲近,莊內走出幾人,向莫提準行禮。后者將李元伐丟下去:“看好他,別讓他跑了,也別讓他死了,這個人很重要。”同時遞了兩瓶藥丸,“軟筋丸,兩天讓他吃一粒,他不會有抬手的力氣。”

  說罷也不逗留,帶著馮妙君、陳大昌兩人掉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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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又跑了兩個時辰,馮妙君的坐騎突然馬失前蹄,狠狠滑摔出去!

  在馮妙君驚呼聲中,陳大昌扶著她中途跳出,這才沒有一同摔地。

  此時天色已晚,四周黑沉,道路又濕滑,實不適宜再行馬了。

  摔倒的棗紅馬前腿斷了,口鼻溢血,已被活活累倒。莫提準返回來看了一眼道:“騎不成了,好在已到湖邊。”他也棄馬步行。

  這種荒郊野外,夜里時常有虎狼行走。陳大昌將棗紅馬的腦袋一掌拍爛,才背著馮妙君往前飛奔。

  鉆出一片矮樹林,豁然開闊。

  眼前,一片水光粼粼,數十里煙波浩渺。馮妙君坐到木樁上深深吸了一口氣,讓水汽浸潤自己滿是灰霾的肺部:“好大的湖!”

  這一坐下,她渾身的酸痛都涌了上來,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每一聲骨頭都在喀吱作響。

  莫提準好像看不見她的狼狽,也沒有一絲憐憫。她是自己要跟上來的,吃不住苦就自己滾回去好了:“這是白象湖,一半在峣國境內,一半在晉國境內。”

  也就是說,過湖就到晉國了。她就聽莫提準接下去道:“走旱路要繞遠,得多走一千二百里,我們抄水道更快。”

  她在來路上粗略聽陳大昌描述了峣國和晉國的地形,知道這兩國交界處就是高聳入云的白象山,山上終年風雪交加,飛鳥難渡,再往南則是遼闊的白象湖。多數人是爬不了山的,而要走旱路基本就得繞湖環行小半圈。

  湖岸線可是非常曲折的。

  夜色下的湖面很平也很靜,湖邊的棧橋上系著幾只木舟,空無一人。馮妙君皺眉:“現在沒有擺渡人了,我們自己劃?”就算陳大昌會劃船,恐怕也沒有這個臂力,莫提準要親力親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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