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林和沈茶對望了一眼,看了看興奮無比的薛瑞天,輕輕嘆了口氣。
“不是,你倆這是什么反應?不開心嗎?”
“他們的反應都在我們的預料之中,這有什么可開心的?如果出乎我們的意料,玩出點新鮮花樣來,說不定我們真的可以開心一下了。”沈茶指了指旁邊的坐榻,“小天哥坐吧,剛剛看熱鬧看的是不是很辛苦?現在好好歇歇。”
“等下,你.”薛瑞天湊過去看了看沈茶的臉色,看了好一會兒,說道,“這臉色看著好像還可以,你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的?”
“沒有,我只是有點懶,不想動彈罷了。”
“那就好。“薛瑞天松了口氣,往后退了兩步,先給自己倒了杯熱茶,這才坐回到榻上,喝了兩口,又繼續說道,“你們確定不出去看看熱鬧?”
“不去了,總不能他們來多少次,我就要看上多少次,是不是?”沈茶打了個哈欠,“對了,來的什么人?商鋪的人真的清白?”
“清不清白的,還不能下一個確定的結論,需要繼續插查。”薛瑞天看了看沈昊林放在一邊的奏報,“這些也只是大概的,不能洗清他們身上的嫌疑。不過,今天晚上他們倒是很老實,乖乖的在我們安排的地方待著,沒有任何的異動。”
“不是他們,是商隊的人?我之前跟二哥和四哥說過,可以稍微給他們放個水,讓他們方便接近欒老板。”
“不,不,不,他們沒有領你的情,也沒有接受你的好意。”薛瑞天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他們在刺殺發生的時候,甚至都有些驚慌。”
“啊?驚慌?”沈茶和沈昊林對望一眼,“也就是說,他們其實不知道刺殺的事情?”
“應該是。”薛瑞天點點頭,“從他們的反應上,我們大致可以推斷出,殺手確實是跟他們一起入城、住進客棧的。這一點,幾家客棧的老板已經證實了,他們在客棧里確實是看到了兩批人是一伙的,他們彼此之間都是認識的。”
“這么說來,就是商隊有商隊的任務,殺手有殺手要干的活。殺手知道商隊的任務,但商隊不知道殺手要做什么。”沈昊林想了想,“這倒也是青蓮教一貫的風格,商隊作為掩護,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真正隱藏在商隊里的殺手伺機行動。”
“兄長說的沒錯,我也是這么想的。”沈茶想了想,看向薛瑞天,“也就是商隊的人,功夫其實就湊合?”
“說的不錯,確實是挺湊合的,老五之前試探過他們,他們如果想要潛入地牢滅口的話,死不太可能的。殺手隱匿在商隊之中,進了城之后,就徹底隱藏自己的行蹤,等待時機成熟,就執行他們的任務。”薛瑞天嘆了口氣,“知人善用,法蓮大師能到今天這個地步,確實是有道理的。”
“小天哥,今天晚上來的人和白天來的人,應該是差不多的?”
“對。”薛瑞天點點頭,“水平是一樣的,是真正的殺手。”
“法蓮大師還真的是很看重這個姓欒的,弄了這么多的花樣,只為了來殺他。”沈茶朝著沈昊林指了指茶碗,接過來喝了兩口,又繼續說道,“請客棧的掌柜來認認人,看看是不是都在這兒了。”
“放心,已經去認了,如果還有的話”薛瑞天笑了笑,“我們不得不懷疑,這個欒老板是真的不一般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能讓法蓮大師搞出這么大的陣仗來刺殺的人,應該不是一般人,他知道的東西很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多的多。”她看了看薛瑞天,又看看沈昊林,“這就是他的底氣?他能拿捏住法蓮大師的東西?”
“但這是相互矛盾的,不是嗎?”沈昊林冷笑了一聲,“雖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法蓮大師,但光是聽那些關于他的故事和傳說,多少可以確定一點,這種人是不會輕易被人拿捏的。你覺得你手里有他的軟肋,可能那也是你覺得。如果真到了關鍵時刻,棄車保帥才是他最擅長的。”
“沒錯!”薛瑞天點點頭,又喝了口茶,“他活了這么多年,心機、手段、控制人心的法子,可比欒老板之流多多了,甚至他能從我們先祖手里把青蓮教搶走、控制住,發展成那樣一個規模,如果輕易就被人拿捏了,豈不是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嗎?”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可是他連續派了這么多的人來殺一個欒老板,難道不奇怪嗎?”
“奇怪,怎么可能不奇怪?”薛瑞天摸摸下巴,和沈昊林對望了一眼,“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他被我們抓來,隨身攜帶的東西,還有全身上下都檢查好多次了,也沒發現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和比較重要的東西,難道.他已經把東西轉移了,我們不知道?”
“未必是攜帶什么東西,或許是記在腦子里的呢?”沈昊林想了想,“二哥之前說,在他們抓了第一批殺手之前,那批殺手領頭的說了一句.”他想了好半天,也沒想起來,看看沈茶,“說了句什么?”
“嗯”沈茶也記得這個,但怎么都想不起來了,“好像是說,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說,還讓他把什么東西說出來之類的?”她吞了一口口水,“我就記得這些了,其他的記不住了。但不管怎么樣,欒老板的身上肯定有法蓮大師迫切想要的東西,或者說想要拿回的東西,否則,他搞出這么大的陣仗就是很不合理的。”
“沒錯。”薛瑞天點點頭,輕輕嘆了口氣,“真是沒想到,我們歪打正著,抓了個大寶貝回來。”
“我們抓他是因為他一貫作惡多端,喪心病狂的瘋狂斂財,當然,也是想要為寧王叔出一口惡氣。可沒想到,他們夫婦倆身上居然有這么多秘密,也算是誤打誤撞了。”
“欒老板對于我們來說,可算是一個驚喜了。”
“兄長說的對。”沈茶輕輕點點頭,“第一批殺手被抓了之后,我就吩咐了二哥和四哥,一定要好好看著他,還有柳氏女,千萬別讓他們兩個出任何的岔子,等殺手的事情解決完了,我們就要好好的磨磨他們了。”
“以我們的手段,早晚都會撬開他的嘴的。不過,第二批殺手到的時候,雖然態度依然很強硬,依然很嘴硬,但還是有稍許的松動,這么看起來,如果再來一批的話,欒老板的防線會被徹底擊潰的。”
“嗯”沈茶朝著薛瑞天笑了笑,“看看法蓮大師有沒有第三批人,如果沒有的話,我不介意幫他準備一下。”
“你想怎么準備?咱們的功夫和這兩批殺手完全不同,很容易被察覺到的。”薛瑞天微微一皺眉,“莫非你是想”他沖著沈茶擺擺手,“不行,這有點太冒險了。”
“小天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這原本也是我的計劃,不算是冒險。”沈茶想了想,“既然他們都已經在地牢了,經過我們暗中的慫恿,說不準就真的打算近水樓臺先得月了,是不是?如果他們在這個時候,合在一起刺殺欒老板,不僅可以擊潰欒老板的防線,也可以知道法蓮大師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但他們不會在地牢里就說這些吧?”
“逼問、刺殺,肯定會在地牢之中,因為他們知道,外面布下了天羅地網,他們帶不走欒老板,只能安排一個人帶著秘密沖出去,才有可能回去復命的。”沈昊林輕輕彈了一下沈茶的額頭,“你就是這么想的吧?”
“沒錯!”沈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知我者,兄長也。”她看向薛瑞天,“只要安排好了一切,看好了我們該看好的人,那么一切就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暗影營這一次終于要小試牛刀了?”看到沈茶輕輕點了點頭,薛瑞天無奈的笑了笑,“行,你心里有數就好,這本來就是你負責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和昊林配合你就是了。”
“謝小天哥,謝兄長。”
沈昊林沒說話,只是捏了捏她的下巴,拿了一塊蜜餞,喂到了她的嘴邊。
薛瑞天看到這一幕,嫌棄的撇撇嘴,喝完了茶碗里最后的兩口茶,從坐榻上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你倆繼續,我出去看看情況。”
說完,也不等這兩個人反應過來,他抬腳就往外面走。不過,他剛剛轉過屏風,還沒走到屋門口又重新折返回來。
“怎么了?”沈茶看到他站在屏風跟前,好奇的問道,“忘了什么事兒?”
“確實是忘了一件事,你倆別磨磨唧唧的,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收拾收拾自己,醒醒神兒就趕緊出來,我們在正堂的空地等著你們,千萬別晚了。”
“等著我們?做什么?”
“我們讓客棧掌柜的把商隊那些貨都拉過來了,準備好好檢查一番。”
“檢查他們的貨?啊!”聽到薛瑞天的話,沈茶馬上反應過來了,她拍拍沈昊林,“兄長剛剛說道一般的時候,就被小天哥打斷了,我也沒來得及問,現在小天哥這么一說,我又想起來了。你們知不知道商鋪的人為什么要跟商隊的人打架?還打成那個樣子了。”
“知道,知道!”薛瑞天聽到沈茶的問題,趕緊轉過來,重新坐了回去,說道,“不僅打架,還告發了呢!”
“對啊,對啊!”沈茶頻頻點頭,“這商鋪和商隊都做的是冥器的買賣,難道是這冥器出了問題?”
“小茶聰明,就是這么回事!”薛瑞天拍拍了手,說道,“現在他們雙方是各執一詞,商鋪的人說,在他們談生意的時候,商隊告訴他們,這些貨都是從拜年古墓里出來的,且器型完好,絕對是極品。他們在聊的時候,也看了幾件貨品,正如商隊的人說的那樣,年份也對,器型也不錯。雖然不能稱得上是極品,但也算得上是上品。”
“然后呢?商隊交貨的時候,貨不對板了?”
“對!”薛瑞天點點頭,“確實是貨不對板了,完全不一樣了,商鋪的人驗貨之后發現,他們給的貨就是贗品,還是那種仿的非常差的,根本就是一堆垃圾,所以就去找商隊的人理論。商隊的人自然不肯承認,認為商鋪的人不誠信,是他們用這些垃圾掉包了他們的貨物,還來惡人先告狀。”
“他們這樣大的買賣,居然不是當面驗貨?這可不像是成熟商隊和商鋪應該有的行為。”
“是當面驗的貨,但商隊就是死不承認。所以,他們雙方先是吵了起來,吵急眼了,就動起手來。你們也知道,商鋪的那些人功夫也不怎么樣,最多就是能保命,但商隊的那些人呢,功夫雖然不及那些殺手,但比起普通的人來說,那就是高太多了。于是.”薛瑞天雙手一攤,無奈的聳聳肩,“商鋪的人被單方面毆打,大部分都受傷了。”
“他們這一場鬧劇聽上去疑點重重的,非常的奇怪,感覺像是故意而為之的。”
“你說得對,我們也是這樣想的,但也只是猜測,可沒有實證。所以,我們就去通知商隊下榻的客棧,讓客棧掌柜安排人,把商隊存放在客棧的貨物都拿過來,我們大營里面也有擅長鑒別古物、冥器的老師傅,請他們看看,這些貨到底是真還是假,到底是他們雙方故意為之,做了一出戲給我們看,還是商隊的人真的打算空手套白狼。”
“也就是說,一會兒我們就去看怎么鑒定的?”
“對啊!”薛瑞天點點頭,“你們不想看看嗎?如果都是真的,那可真的是要開眼界了。”
沈茶看了看沈昊林,想起之前他們談論的話題,朝著薛瑞天點點頭。
“好啊,一會兒我們去看。”
“啊,還有一點。”薛瑞天很認真的看著沈茶,“剛才客棧的伙計跟我們說,商隊在找兩個人,以及這兩個人的住處。”他看向沈茶,“商隊給出的地點,正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