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沈茶和沈昊林相互對望了一眼,“這個…倒是在意料之中,我們之前也想過,如果他是藤夫人丟失的那個弟弟,很有可能會不記得以前的人或者事。”
“哦?”軒轅靚笑呵呵的看著她,“說說你的想法。”
“很簡單。”沈昊林丟掉手里的骨頭,“如果他沒有忘記之前的事,那么,就不會拖到那么晚才去鹽城。他被池閣老撿回來的時候,大概六七歲的樣子,像我們之前說的,已經是記事的年紀了。如果還記得發生過什么,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跟自己真正的親人進行聯系。”
“但根據池宏自己的說法、以及錢老先生的證言,都可以證實,他是不記得鹽城這個地方,不記得有藤夫人這個親人的。錢老先生曾經說過,這對姐弟最開始的相處很…很拘謹,甚至在第一次見面之后的一年里,兩個人彼此沒有任何的聯系。”
“這個也是那個錢老頭說的?”
“是!”沈茶點點頭,“他有求于我們,且所處的陣營跟藤夫人勢不兩立,應該不會幫著藤夫人說話。而且,我們派人去問了經常幫池宏送信的快腳,他說池家少爺頻繁的往來鹽城的信件是從兩年前開始的。推算一下時間,應該是他第五次從鹽城回來的時間。”
“也就是他們兩年之前才相認的。”看到沈茶點頭,澹臺平川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這個中間是有什么契機促使他們相認,可以查一下。”
“是,我們會的。”沈茶點點頭,“所以,基本可以判定,池宏是那個時候想起以前的事情。”
“你覺得造成他忘記以前的事情是因為什么呢?”
“這個…”沈茶輕輕搖搖頭,“暫時還不能肯定,但我們可以稍微推斷一下。結合錢老先生給的證言,初步可以判斷,藤夫人的弟弟是在燈會上被人拐走的,之后的半個月,鹽城進行了大規模的搜捕,卻一無所獲。”沈茶看向軒轅靚,“那一次的燈會,丟孩子的應該不只是藤夫人一個,應該還有其他在鹽城比較有頭臉的人家吧?要不然當時府衙也不會下令封城了。”
“這個是肯定的。”澹臺平川替軒轅靚說,“人販子掠拐小孩子,一般是有兩種途徑的,窮苦人家的小孩呢,基本都是被爹娘、長兄給賣了的。”他看了一眼沈茶,發現臉色沒什么變化,又繼續說道,“有錢、有權人家的小孩,基本上都是被拐的。”
“你覺得這些小孩子被拐了之后,應該會怎么處理?”
“嗯,要么人販子帶著這批小孩留在城里,把這些孩子藏在一個特別難找的地方,等到外面的風聲過去了,再想個萬全的辦法,把人帶離鹽城。還有第二個可能,就是人販子在封城之前,就已經連夜把這批小孩帶走了,等到府衙的命令下來,他們已經離鹽城很遠了。不過…”沈茶看向軒轅靚,“如果沒記錯的話,每年的燈會,城里都是沒有宵禁的,城門也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對吧?”
“是這樣的。”軒轅靚點點頭,“因為很多來看燈的都是城外村鎮上的,燈會結束會到很晚,幾乎都是定更之后,這些城外村鎮上的人才會三三倆倆的回家去。所以,城門一般都是通宵開著。”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渾水摸魚,混在看燈的人之中一起出城,根本是不可能被發現的。”澹臺平川看向沈茶,“所以,你更傾向于他們當天夜里已經離開鹽城了,是不是?”
“對,否則,以澹臺家的搜索能力,人販子那點藏人的本事,早就被找到了。”沈茶點點頭,“這一路上應該會很艱難,無論多強壯的小孩子,都禁不起這個折騰,生病應該是很常見的,人販子們也不可能好好的給小孩子們治病,或許還會出現小孩子在途中病死的可能。”
“幾年前,我們在嘉平關城抓獲了幾個人販子,他們是以家庭作為掩護,把偷來的、廉價買來的小孩子賣到江南的青樓去,據他們的供述,他們從邊關運走十個小孩子,等到了江南,能成功活下來的小孩只有兩三個,其他的幾乎都在路上死亡了。只不過,剩下來的小孩,狀態也不是特別的好,比較容易收到驚嚇,一點動靜就會把自己蜷縮在一塊。”沈昊林嘆了口氣,“那幾個人販子說,他們曾經被買主追殺過,因為有些買主買的小孩子,還不到一年就一命嗚呼了。”
“全天下的人販子都是一樣的,毫無人性可言。”白萌打了個哈欠,放下手里的勺子,“我在西京也抓了不少人販子,這樣的情況是非常常見的,否則的話,陛下也不會下旨,只要是人販子,證據確鑿,用不著等著秋決,即刻問斬。”他朝著幾個人聳聳肩,“池宏要慶幸自己的運氣很好,只不過是不記得以前的人和事而已,命還是保住了。只是,他現在應該已經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來自哪里了,但現在不離開池家,還把池閣老當父親,應該是要報答池閣老、池家的養育之恩。否則,大可以離開西京,回到藤夫人身邊,姐弟情深去。”
“還有一種可能。”沈茶喝完了最后一口湯,伸出一根手指,“藤夫人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池宏,池宏恰巧跟她不謀而合,想要…”
“等一下。”白萌打斷了沈茶的話,“池宏是在西京長大的,為什么會跟藤夫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大概是因為寧王殿下。”軒轅靚看到對面三個小孩都好奇的瞅著自己,輕笑了一聲,“池宏一向看寧王殿下不順眼,你們不知道嗎?”
“這個是知道的。”白萌點點頭,“不就是爭風吃醋嗎?池老頭這輩子低三下四的去求人當學生的,不就是只有寧王殿下一個嗎?池宏是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嚴重的影響,所以,才對寧王殿下這么敵視。”
“太天真了,如果只是這樣,為什么要特意拍刺客刺殺呢?”
“難道還有什么別的內情?”
澹臺平川沒說話,和軒轅靚相互對望一眼,兩個老頭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