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夏建朝之后出現的…”沈昊林一皺眉,“你的意思是前朝?”
“恐怕還要再往前追溯。”沈茶再次閉上眼睛,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自己的膝蓋,“自從看到這個圖案,我一直都在想,到底在什么地方見過這個。”
“你也覺得很眼熟,是不是?”沈昊林接過金苗苗遞過來的毯子,輕輕蓋在沈茶的身上,“看起來不是我的錯覺,這個圖案是曾經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只是當時我們沒有在意而已。”
“兄長說的不錯。”沈茶微微點頭,在沈昊林的肩膀上蹭了兩下,“不過,我思索了一個下午,我們大夏自建朝以來,沒有將帥是用這個作為戰旗或者作為自己的標志的。眾所周知,大軍出征除了要打出夏字戰旗之外,有資格的將帥還可以打出自己的戰旗。但我們大夏將帥的風格一般都是在戰旗上繡自己的姓氏,這樣比較容易辨別。就像我們沈家軍的戰旗,大大的夏和沈字迎風招展,遼、金遠遠的就能看到,起到應有的威懾的作用。但這種晦澀難懂、不太容易分辨的圖案…”她輕輕搖搖頭,“不是我們的風格,哪怕是遼和金以及周圍其他的小國,也沒見過這樣的。”
“所以,你覺得是前朝?”金苗苗伸手拿過沈昊林畫的那個圖案,“或許…我們不知道的一些小國或者一些不成氣候的小部落,會以這個為自己的標志呢?”
“如果是你說的這樣,那就不是不成氣候了。況且…”沈茶嘆了口氣,“比較讓我在意的是,他們跟軒轅家的關系,聽上去不像一般的仇恨,像是積攢了多年的世仇。這么說吧,他們對宋家的仇恨遠遠沒有對軒轅家的那么濃烈,他們對宋家提出來的條件更像是貓逗耗子,而對軒轅家…”她哼了一聲,“確是實打實的下死手,甚至是趕盡殺絕了。但無論是大夏,還是前朝,軒轅家的地位都比較超然,比一般的名門望族的地位還要高一些,所以,我想,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世仇存在,應該是再往前追溯的。”
“前朝存續的時間比較短,也只有幾十年的光景,確是…”沈昊林點點頭,“前朝的幾位將帥同樣是用姓氏作為戰旗的標志,也沒有這種圖案的。”
“只是…”金苗苗頓了一下,表情非常的困惑,“只是…”
“只是什么?”沈茶撩了下眼皮,看了一眼金苗苗,“別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我是想說,無論何時結下的仇怨,他們自己也應該知道啊,畢竟軒轅家不是小門小戶,他們是百年望族,家族傳承一直都沒有斷掉。可聽寧王殿下、代王爺和鷹王的意思,軒轅靚一頭霧水,完全不知情。他一個那么精明的人,是絕對不會糊涂到這個份兒上吧?”金苗苗雙手一攤,“所以,這又該怎么解釋?”
“也不是不能解釋,你說的那個家族傳承,確實是斷過的。”
“斷過?”金苗苗一驚,“國公爺,這又是什么意思?”
“是這樣的,軒轅家的祖宅和祠堂曾經發生過一場火災,因為出事的時候是在夜里,在人們熟睡的時候,所以,幾乎在祖宅、祠堂的人都不幸罹難。”沈昊林解釋道,“只因大房一脈在外地為官,不在西京的祖宅,軒轅家才得以保存下來,沒有徹底在這個世上消失。雖然人在,但家譜、古籍、藏書等等一切都被燒成了灰,現在的家譜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前面的…已經不可考了。”
“這個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金苗苗和沈茶異口同聲的問道。
“距離咱們已經有至少二百年了。”沈昊林拍拍沈茶的頭,“倒是跟你的猜測不謀而合了。”
“二百年以前…”沈茶打了個哈欠,“確實是夠早的,如果是那個時候,我還真有一個懷疑的人選。”
“我也有一個。”沈昊林看了一眼她,“我們一起說,看看我們懷疑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好!”沈茶伸出三根手指,“一!二!三!澹臺策!”
“澹臺策!”
“果然!”沈茶一挑眉,勾勾唇角,“只是,這位撫遠大將軍用過這樣的戰旗嗎?”
“也不一定是戰旗,是其他的什么標記也說不定,對吧?”
“誒誒誒,你們兩個!”金苗苗輕輕敲了兩下桌子,“先不忙你們兩個的推理,先給還糊涂的我解釋一下撫遠大將軍、還有那個什么澹臺策都是怎么回事,成不成?”
“那就簡單的介紹一下,撫遠大將軍澹臺策是一個很傳奇的人,是當時梁國最優秀、最出色、戰功赫赫的大將軍,雖然不能說從未有過敗績,但在當時梁國,確實是頂尖的大將軍了。梁國也是因為有澹臺策,或者說因為有澹臺家的存在,梁國有一百五十年的時間,外敵不敢入侵,國內同樣風平浪靜。”
“好像…”金苗苗點點頭,“有點印象,聽師父說起過。那么,澹臺策跟軒轅家有什么關系?”
“澹臺策和當時的軒轅家族長軒轅鵬舉是拜過把子的兄弟,是生死之交,真的是一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交情。那會兒澹臺家和軒轅家都不是什么大族,但他們靠著自己的本事,把曾經的那些大族踹翻,自己搖身一變,站在了世家的頂端。”
“嚯,還是個勵志的故事。”金苗苗的眼睛閃閃發光,她對這個故事非常感興趣,“然后呢?”
“兩家的交情一直都特別好,的的確確是世交,但到了澹臺家的第七代,就發生了特別大的變故。當時的澹臺族長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卷入了梁國的奪嫡、爭儲當中,在這個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但澹臺家一直都保持中立,他們只效忠于梁帝。”
“軒轅家也是同樣的,不參與任何皇子的斗爭。”沈茶苦笑了一下,“只可惜,澹臺家打破了自己的家規,結果…滿門抄斬。”
“軒轅家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沒有。”沈茶輕輕搖搖頭,“這也是讓人感到困惑的地方,當時兩家是親家,其他跟澹臺家有關系的,或多或少都吃了掛落,受到了牽連,但軒轅家卻依然可以安安穩穩的,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所以,當時很多人都在傳,澹臺家的覆滅是跟軒轅家有…啊!”她喊了一嗓子,猛然的坐直了身體,“我…”
“將軍!”
書房的門被大力的推開,梅林、梅竹和守夜的暗影從外面沖了進來。
“出什么事了?”
“沒事,沒事!”沈茶揮揮手,讓他們退出去,等他們離開,看看同樣受到了驚嚇的兩個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我…”
“好了,沒有關系。不過,你這一驚一乍的,是怎么了?”沈昊林很敏銳的拿過那張圖紙,“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關于這個圖案?”
“嗯!”沈茶使勁的點點頭,“兄長提到了澹臺策,我突然想到了,當年澹臺軍有一個特別的建制,或者說有一支特別的隊伍,人數很少,最多的時候不超過三百人,但全部都是精銳。這支隊伍的性質與暗影基本相同,但多了另外一個職責,在澹臺軍的內部,他們是執行者。”
“執行者?什么意思?”
“就是內部有人犯了錯,由這三百人來進行處罰。”
“我明白了,茶兒的意思是,這是澹臺策私設的刑堂。”沈昊林重重的嘆口氣,“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了。”
“是什么?”金苗苗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誒呀,趕緊說,你們兩個真是要急死我了!”
“是…”沈昊林、沈茶對望一眼,“黑甲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