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萌和影十三帶著幾個暗影和侍衛,按照宋玨之前的吩咐,把從刑部掉來的密檔卷宗和從匠人家里抄出來的物證,都分門別類的搬進暖廳,整整堆了半個屋子。
等到都弄完了,白萌和影十三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沒想到會有這么多。
不止他們覺得驚詫,從太后娘娘宮里回來的眾人,走進暖廳,看到堆了半個屋子的卷宗也被著著實實的嚇了一跳,真的沒有料到這些都是他們要看的,就算他們不吃飯、不睡覺,就算他們有一目十行的本事,恐怕也要看上三天三夜才能勉強看完。
“等等,等等,這些…難道這些都是嗎?”
一直在嘉平關城負責卷宗歸檔、刑訊的沈茶、梅林看到這一幕,也不免眼前發黑,這一個案子的卷宗可比他們一年的都要多。
“是的,都是。”影十三苦著一張臉,指指角落里可憐兮兮的兩小摞,“這是從那些匠人家里搜出來的。”
“這個數量是合理的,畢竟當年他們在這個案子里面牽扯的部分不是很多。”沈茶看看旁邊的,“剩下的這些都是從刑部搬過來的??”
“是,旁邊的這些都是刑部保存完好的密檔。我們拿著陛下的手諭去提的時候,刑部的人…”
“刑部的人怎么樣?”宋玨轉過身看著影十三,“他們的反應如何?高興還是沮喪?配合還是抗拒?”
“非常的配合,不說興高采烈的吧,但聽說我們要調這些卷宗,都挺如釋重負的,其中幾個還偷偷的松了口氣。我們帶人往外搬、裝車的時候,他們還來幫忙,非常的積極。給末將的感覺…嗯,生怕我們反悔,不把這些東西給拿走一樣。”影十三輕輕搖搖頭,又嘆了口氣,“裝好了車,準備回宮,跟他們告辭,管卷宗的那幾位大人還一個勁兒的感謝,也不知道在感謝什么。”
“感謝我們替他們解決了大麻煩唄!”沈茶走到那些卷宗跟前,輕笑了一聲,“如果說刑部當年玩忽職守,隨隨便便就定了薛伯母的罪,還真是太冤枉他們了。看看這堆了半間屋子的小山,也知道他們當年是下了不少工夫,也是花了很多的心思。從他們的角度來說,也是想要清清白白的把案子審清楚的。只是…不清楚當年發生了什么,使他們草草的結案。”
“導致他們結案的原因,是我們需要查清的。”沈昊林贊同沈茶的話,看向宋玨,“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普通的翻案,也不是武定侯府一家的事。現在發現矛頭指向的是你、是其云和小久,就更要謹慎了,我們不敢保證十年前,這個人會針對你,十年后,他不會故技重施。”
“隨他的便,十年前,我不會任人擺布,十年后就更不會了。”
“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也不會盲目行事的,他的盟友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上,更不要說來幫他了。”沈茶扶著宋瑾瑜的肩膀無奈的搖搖頭,“我以前以為刑部把這些歸為密檔是因為太過機密的緣故,可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當年結案的匆忙,他們心里肯定不怎么舒服,把這個當作了自己的污點。”
“是因為覺得這個案子審得太丟人,所以才轉為密檔的?”宋玨點點頭,“這個倒是很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有人未卜先知,知道我們會翻案,提前把所有的證據都給我們準備好了。”
“陛下的意思是…”
“你們想想啊!”宋玨掰著手指頭跟沈昊林、沈茶他們算著,“從父皇到太后,還有幾位宗親,從姨夫到沈伯父,甚至是姨媽,我懷疑他們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為了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或者被曝光,才做了這么大的犧牲。而他們知道,我們肯定會一查到底,尤其是小天,攔著不讓查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他們把當年的線索都保存好,引著我們去找到真相。”他看看身邊的人,“那個秘密,跟我們這些人應該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的。”
“但是…”沈昊林輕輕搖搖頭,“我想不出來,是怎么樣的一個秘密,必須把薛伯母推出來。”
“昊林哥哥,這些都是以后要考慮的事情,等到了真相大白的時候,我們就明白他們為何如此選擇了。”宋其云嘆氣,“既然他們想讓我們查,那我們也別拂了他們的好意,順著姨媽這條線往下查吧,查到什么算什么,查到什么都別驚訝就是了。”
“說的是!”
眾人又看看這半間屋子的卷宗,不約而同的扶住自己的額頭,查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得點燈熬油,跟這些東西苦熬幾天了。
御膳房的御廚們聽了宋玨的吩咐,知道要在宮里用飯的貴人們不少,抓緊時間準備晚飯和夜宵。只是,準備需要好長一段時間,他們怕餓著貴人們,先送過來一些容易克化的點心,附帶著一大壺熱氣騰騰的姜湯,每個人喝上一碗,可以驅驅身上的寒氣。
沈茶剛喝了兩口姜湯,就看到自己跟前的小桌子上,多了兩碟點心和一碗荷葉粳米粥。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沈昊林和宋玨一左一右挨著她坐下,一個捧著雞蛋方糕,一個啃著鮮肉餅,兩個人一起眼巴巴的瞅著她。
“你們這是干什么?”沈茶喝完了自己的姜湯,從一個小碟子里拿了塊玫瑰酥餅,“想問什么?”
“和軒轅聊得怎么樣?”宋玨眨眨眼睛,“他是不是放棄了?”
“嗯!”咬了一口酥餅,沈茶有些嫌棄的看看里面的餡料,糖放的太多了。她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老將軍是明理的人,多加勸解,自然會放棄。只是…他放棄了,不代表他家人會放棄,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還是要多盯著一點。”
“他在軒轅家的地位很高,就算有人不樂意,他也可以說服他們。”宋玨把餡餅吃完,從沈昊林那邊搶了一塊方糕,“算他識趣!”
“既然他已經放棄了,我們也不用冷嘲熱諷的,他終歸是長輩,還是尊敬一些為好。何況…”沈昊林嘆了口氣,“老將軍在京中也住了不少年,我們要查當年的線索,說不定還要跟他詢問一二。”
提起這樁變得更為棘手的案子,三個人的臉色都不怎么好,不約而同的咬了各自手里的點心,頗有點泄憤的意思。
抬起頭看了一眼正纏著白萌和影十三講下午那件案子的宋其云,又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笑瞇瞇聽著的宋瑾瑜,沈茶把目光轉向宋玨。
“小玨哥哥,在宗室里面,除了那些真情實感的想要擺脫皇位的叔伯、兄弟之外,是否還有對皇位有威脅的,或者對皇位有想法的人存在?如果當年他們的計謀得逞,小玨哥哥和其云、小久與皇位無緣的話,那么會是誰坐收漁翁之利?”
“我想想啊!”
等宋玨吃完手里的雞蛋方糕,也沒想出油哪一個人會成為他的威脅,只能朝著沈茶搖頭。
“好像…還真沒有。”
“怎么可能沒有?”
把講故事的任務丟給了影十三,白萌捧著一碗雞絲湯面走過來,坐在他們的對面。
“有?”
“你們都什么記性啊?年紀輕輕的,忘性怎么這么大?”白萌把面碗放在小桌上,“那位雖然失勢多年,但你們也不能把人家給遺忘了。他活著一天,就是一天的威脅。”
“那位?”三人一愣,同時看向白萌,“那位…莫非是奉命看守皇陵的那位?”
“可不是他嘛!”白萌失笑,“你們可真行,居然能把他給忘了。那位當年是個什么光景,你們不記得?那可是風光無限,無人能出其右,隱隱的有成為皇太弟的勁頭。”
“說的也是,我當年也以為,我這位皇叔會成為大夏的儲君呢!”宋玨長長的嘆了口氣,“可惜了。”
“是很可惜!”沈昊林點點頭,“但他落得今日的結局,也是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