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正和晏伯,眾人回到中軍大帳,一進去就看到安鳴、李駿、劉善和文岱山四個人筆管條直的站成一排,感覺跟犯了錯誤在罰站的小孩似的。而金苗苗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邊寫著什么,一邊和旁邊的影五、影十三在小聲的討論。
“元帥、侯爺,老大、軍師!”影五和影十三最先反應過來,向眾人行了禮,“膳房的人剛才過來說,侯府親衛送了烤魚過去,問是否還需要準備其他的膳食。”
“一條小小的烤魚怎么能吃得飽,自然是要準備其他的。”薛瑞天脫下身上的斗篷,交到紅葉的手里,“金苗苗,今天準備了什么好吃的?”
“早上起來燉了一鍋雞湯,還白水煮了一鍋羊肉。”金苗苗坐在那里寫寫畫畫,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剛才去看了一下,羊肉還不夠火候,就讓他們用雞湯燉了豆腐、白菜什么的送過來,配上你的烤魚正合適。”寫完了最后一個字,她抬頭看了一眼沈茶,“專門給你做了魚肉的餛燉,那個烤魚就別惦記了。”
“知道了,我不會吃的。”沈茶搖搖頭,接過影五遞過來的竹筒,把里面的字條取出來,看完之后一皺眉,“嘖,這不是胡鬧嗎?”她把字條遞給沈昊林,朝著薛瑞天招招手,“小天哥也過來看看。”
“又出什么事了?”薛瑞天抱著手爐走過來,看了一眼字條的內容,臉色大變,“這丫頭一天天的都在瞎琢磨什么?現在就要自請廢掉公主的尊號?為什么?因為白萌?”他微微一皺眉,“他們之前不是已經達成了共識,要等一年的嗎?怎么,現在就變卦了?太著急了吧?”
“你先別急,這事要是這么簡單,宋玨也不至于來問我們了。”沈昊林拍拍薛瑞天的胳膊,轉頭看向沈茶,“你那邊可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京中最近可是出現對公主不利的風言風語?公主是否受到了外面這些風言風語的影響?”
“如果有這樣的消息,我早就告訴兄長和小天哥了,并沒有這種消息傳來。”沈茶搖搖頭,“就算是有什么風言風語,以公主殿下的性情,也不會在意這些話。她曾經說過,只在意該在意的人,那些萍水相逢、從來沒有打過交道的人,他們說的話,都不會聽到耳里,也不會入到心里的。”
“所以呢?你覺得會是什么原因讓公主殿下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沈茶想了一會兒,無奈的搖搖頭,“不太能想得到。”她看看金苗苗,“你跟瑾瑜姐姐談心的次數比較多,為何她會這么想?”
“嗯…”金苗苗摸摸下巴,“我大概能猜出來,一方面是為了白萌,一方面也是為了她自己。”
“行了,別說了。”薛瑞天打斷金苗苗的話,把字條還給沈茶,“還是因為趙銀和那個小子,她認為想要清清白白的嫁給白萌,她跟趙銀和的婚約就必須有個名正言順的說法堵住悠悠之口。小茶,你要是給宋玨回信,就告訴他,自請廢掉公主封號這種事,再也別提了。這本身就不是她的錯,說起來,她還是受害者,不僅不能懲罰,還要予以補償的。如果她不肯放棄這個愚蠢的想法,就告訴她,我得了空回去會好好收拾她身邊那些嚼舌根子的人的。”
“好!”沈茶點點頭,“還有嗎?”
“嗯,順便轉告白萌,瑾瑜出了任何問題,我都會算到他的頭上的。到時候可不要怪我心狠手黑,不講情面。”薛瑞天一邊說一邊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這才把目光落到還站著的四個人身上,“怎么還站著呢?梅林,給幾位校尉看座,又不是犯了大錯,總這么站著也不合適。”
“是,侯爺。”梅林應了一聲,和梅竹一起搬了幾個軟墊擺在了安鳴他們四個的面前,“幾位,請!”
“謝元帥、謝侯爺,謝將軍。”
安鳴四人行了禮之后就坐下了,腰板挺得很直,坐姿非常的端正,一點都不敢有絲毫的放松,比剛才站著的時候,還讓人覺得別扭。
“怎么這么緊張啊?感覺連氣都不敢出。”薛瑞天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看這四個人笑笑,“行了,放松一點,這不是什么正式的問詢,不用那么害怕。”他的目光在四個人的身上一一掃過,著重看看安鳴和李駿兩個人,“我們讓你們來這里呢,是有些話要問問你們,你們心里應該清楚,我們想問的是什么,對吧?”
“侯爺,卑職們…”
“如果想說那是你們的家務事,讓本侯爺不要多管閑事,那就可以免開尊口了。”薛瑞天擺出了一張冷臉,慢悠悠的說道,“清官難斷家務事,這話確實是沒錯,但前提是你們的家務事沒有影響到大局,但李駿校尉今天在比試中的表現,很難讓本侯爺相信,你們以后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本侯爺有句話要告訴你們,哪怕安校尉可以脫穎而出,被調入前軍或者先鋒營,本侯爺、沈副將也不會用你的。說不準,還會讓你重新回到后軍去。”
“為…為何?”安鳴一驚,看了一眼李駿,“因為李校尉?他…”
“是不是想說,他的行為與你何干?”薛瑞天看到安鳴點點頭,嗤笑了一下,“今天如果不是李校尉頭腦發熱,不管不顧的亂沖一通,安校尉,你可不容易贏下這場比試。”
“是,卑職承認。”
“承認就好,如果你們的心結不解開,不僅無法進入前軍,甚至都沒有機會再上戰場,省得你們會在戰場上做出什么讓我們無法預料的事情。”
“侯爺說的不錯,你們兩個的關系現在已經不能單純的用家務事來搪塞了。”金菁跟著補充道,“今天不過是你們之間的比試,李駿校尉就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日后到了戰場上,我們怎么能放心讓你們兩個攜手對敵?還有,如果你們這種糟糕的關系沒有得到改善的話,被敵方得知并加以利用,給整個沈家軍的作戰帶來不可預估的打擊,你們是否能負起這樣的責任?”
“…”安鳴想了一會兒,“元帥、侯爺、各位將軍,不是卑職不想說,而是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我們來問,你來答就好,不要有任何的隱瞞。”薛瑞天和沈昊林對視一眼,轉頭看向李駿,“李校尉也是,請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如果兩位有遺漏的地方,請劉校尉和文校尉進行補充。”
“…是,卑職遵命。”
“安校尉和李校尉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對吧?”金菁端著茶杯看看安鳴,又看看李駿,“之前倒是沒有太注意,現在仔細一看,你們的樣貌…相似的地方還真不少。”
“卑職…哎!”安鳴嘆了口氣,“和李校尉確實是兄弟,只不過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并不是很熟悉。”
“很小的時候分開是怎么回事?”
“軍師,這件事還是卑職來說吧!”李駿瞄了安鳴一眼,“雖說子不言父之過,但確實是他們的錯,我們不僅是親兄弟,還是雙生子。卑職曾聽家母說過,當時卑職家的家境不太好,再加上我們是雙生子,母親生我們的時候損了身子,每日每夜湯藥不斷,家里的日子過得更是清貧。所以…”
“所以,因為日子艱苦,就把安校尉給丟掉了嗎?”沈茶整張臉冷得都能結冰了,若不是沈昊林拉住她的手,說不準就會當場發作的。“李校尉,這樣的理由可不充分呢!”
“將軍教訓的是,卑職也認為這樣不對,但家母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如果當時的條件允許的話,她也不會如此狠心的。”
“迫不得已?”
“是。”李駿深深吸了一口氣,“安校尉先天不足,身子很弱,出生不足月余,就病了數次。家里實在沒有為他醫病的能力,只能…”他吞了兩口口水,“只能…忍痛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