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耶律紫老先生選擇了一個錯誤的繼承人,讓二虎堂從一個普通的商鋪變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下流門派,但要認真算起來的話,應該也不能全部怪在他的頭上,老遼王這個人…”沈茶冷笑了一聲,“最擅長應該就是扮豬吃老虎,多精明的人都會被他那張無害的臉、那副無辜的表情給騙到吧?”
“說的也是!”沈昊林點點頭,“他騙的又何止是耶律紫老先生一個人,當初那些支持他成為遼王的人,也挺后悔的,誰能想到當初那么一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在一夕之間就會變成一個剛愎自用的暴君?”沈昊林拍拍沈茶的肩膀,“若老先生泉下有知,知道毀了他一聲清譽的家伙落得一個尸首分離的下場,應該會很欣慰的,說不定…”沈昊林壓低聲音,壞笑的說道,“哪天夜里他就給你托夢了。”
“可以啊,我是非常的歡迎的。”沈茶拍拍手,朝著沈昊林挑挑眉,“如果老先生可以入夢,我就此生無憾了。老先生博學多才,一定知道…”沈茶看看沈昊林,又看看薛瑞天,輕輕一挑眉,“在什么地方,我們可以跟他打聽打聽,也省的我們自己去瞎打聽了,對不對?”
“這么一聽,倒是很有道理。”沈昊林和薛瑞天交換了一個眼神,“不過,茶兒,你不害怕嗎?老先生都已經過世那么多年了,跑到你跟前晃悠,你…”
“國公爺,咱們家大小姐一向都不相信這個的,難道你不知道嗎?就算耶律紫的鬼魂真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還跟她說話,她能控制自己不撲上去、把人…不是,把鬼帶回家養著,就已經很不錯了。你可還記得你們小的時候,傳言西郊破廟有鬼,她非要去看看,還說要是捉到了就帶回來養著的事嗎?雖然事后證明是有人裝神弄鬼的,看咱們大小姐的膽子有多大,也是可想而知了。”
“我記得。”薛瑞天打了個哆嗦,往沈昊林的身邊湊湊,“咱們府里的三個女孩都是賊大膽,聽說西郊破廟鬧鬼,那叫一個興奮的,我偷聽過她們商量著要趁著大家晚上睡覺的時候出去看熱鬧,幸好那個鬼被提前抓住了,沒有讓她們得逞,要不然…”侯爺搖搖頭,“我覺得吧,要是落在她們三個手里會更慘。”
“侯爺說的不錯,她們仨還去圍觀過一次,那家伙被折騰有點慘。”晏伯捂著嘴偷笑,“再說了,大小姐要是害怕鬼,就不會三番五次的讓紅葉裝背后靈去嚇唬人。”
“鬼當然沒什么可怕的,可怕的通常都是人心,不是嗎?”沈茶朝著晏伯笑笑,“拋開其他人給耶律紫老先生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頭銜也好、名號也好,就老先生本人來說,我覺得他是個很有意思、很博學的人,而且待人很溫和,雖然家世很好,但不會給人一種壓迫感。可惜,天妒英才,這么有意思的人,居然那么早就過世了,沒有機會一睹他的風采,真的是一件憾事。”
“小茶說的不錯,聽紫兄說話是一種非常幸福的事情,他說話的語氣、腔調總會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秦正點點頭,很贊同沈茶的說法,“而且,你說的那點也很對,他是一個非常的博學的人,如果讓他來參加科舉的話,可以輕而易舉的連下三元,他有這個本事的。”看到晏伯撇著嘴看著自己,秦正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他對我來說,就是一位良師益友,如果沒有他,當年我也不會拋下一切,跑到邊關來從軍了。如果我不來,可就沒有機會認識你了。”
“這么說來…”薛瑞天趴在桌子上,看看秦正,又看看晏伯,“是老先生無意中促成了兩位的緣分吶!”
“侯爺這么一說,還真是這么回事!”秦正點點頭,“我們真的應該好好的感謝他,而不是把他放在敵對面。據我所知,在他年少的時候,應該是博覽群書,各個方面都有涉獵,甚至連農學都有研究,都可以說出個子丑寅卯來。”秦正摸摸下巴,“不過,除了做生意之外,他最愛的還是探險,總愿意去那些人煙稀少、人跡罕至的地方。對于他那個突如其來的病,我曾經有一個想法。”
“是在某個很危險的地方染上的?”沈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了,師父,老遼王過世這么多年,二虎堂還能繼續存在,還做著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那么,接任老遼王的新堂主是他那一脈的?”
“不,你弄錯了!”秦正擺擺手,否定了沈茶的這個說法,“老遼王死了之后,二虎堂就歸了耶律宗承。二虎堂這么多年在老遼王的管理之下,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目無尊上、無法無天的江湖門派,壞事做盡,徹底敗壞了二虎堂原來的名聲。這對耶律宗承來說,是非常不能容忍的,我之前說過了,他對紫兄的崇拜已經到了很癡迷的程度了,二虎堂到了他的手里,就被徹徹底底的改頭換面了。”
“所以…傳聞是真的。”沈茶點點頭,“二虎堂是有著遼國王室背景的探子組織,應該凌駕于普通細作、還有死士之上。這么一想,之前的蕭六,還有蕭六的兄弟應該歸那個阿白管轄。”沈茶看看紅葉,嘆了口氣,輕輕拍拍紅葉,“你這個哥哥挺厲害的,當年被二虎堂抓走,現在成為二虎堂的中堅力量,也是非常不容易的。拋開立場不說,就是這份毅力足以讓人佩服。這個過程是常人難以承受的,挺不過去的人,就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上。”
“誒,我跟你說啊!”薛瑞天拍拍紅葉的肩膀,又開始嘴欠,“你放棄那個不切合實際的幻想吧,那個人不太適合你,你落在他的手里,大概會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的。你知道經歷了人生劇變的人,都不太好對付的。他小小年紀就被弄去二虎堂了,在里面經歷了什么,我們是不知道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再是你記憶中那個對任何人都很溫柔、都很好的大哥哥了,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無情無義的殺手了。”
“我知道的。”紅葉扁扁嘴,有些傷感的說道,“這么多年過去了,哪怕過去有點這方面的心思,現在已經被時間慢慢給消耗沒了。現在想想,那點好感也是因為以前沒人對我好,遇到了一個這樣的大哥哥,自然滿心滿眼都是他了。”
“嘖嘖嘖,瞧瞧,瞧瞧,看看我們小紅葉的這張小臉紅的,居然害羞了,我還以為你根本就不知道臉紅、害羞是什么意思呢!”薛瑞天湊到紅葉跟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又繼續嘲笑道,“說真的啊,今天我才知道,你竟然是我們幾個里面最成熟的那個,那么小的年紀就知道喜歡不喜歡、就知道情情愛愛了!紅葉女俠,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佩服!”
看到薛瑞天一臉嘲諷的表情,紅葉實在是忍不住了,順手拿起旁邊的手爐就要砸過去,薛瑞天一看情況不妙,噌的一下從地上蹦起來,迅速的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沈茶想要攔住紅葉,但還是慢了一步,她伸出手去的時候,紅葉已經舉著手爐追著薛瑞天跑了。
薛瑞天和紅葉一跑一追到了暖閣門口,正巧金菁和梅林推門進來,看到他們兩個又在一起追追打打,同時搖搖頭,小心的躲過他們兩個,免得被他們撞上,碰掉手里的東西。
“還真是一天打八百遍啊!”金菁還沒有徹底睡醒,看到眼前這一幕,僅剩的一點瞌睡也沒有了。
“軍師,這邊走!”
“副帥大人、晏伯,過年好!”金菁把自己和梅林手上捧著的冊子放到了沈茶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向兩位長輩磕了頭,站起來坐到了晏伯的身邊,打了個哈欠,問道,“這新年第一天,小天又欠揍了?”
“他欠揍還分時候的?不是逮著機會就要嘴賤嗎?”秦正看看桌案上放著的那兩摞冊子,“這是什么?”
“惠蘭大師留下來的游記。”沈茶摸摸鼻子,“大過年的,也沒什么事情可做,我和兄長想起這些東西還沒看過,就拿出來看看,打發打發時間而已。”
“還挺有興致的!”秦正拿起最上面的那一本,隨便翻了一下,說道,“惠蘭那家伙去過很多的地方,別看他是個出家人,跟紫兄一樣,也喜歡去那些平常人不去的地方。”
沈昊林和沈茶相互對望一眼,朝著秦正尷尬的笑笑,正準備說點什么把秦正的注意力從這上面給轉移走,薛瑞天就跑過來了,因為跑得太急了,從袖子里面掉出了一個東西落在了晏伯的跟前。
晏伯伸手將那個東西撿起來,是一塊折好的羊皮地圖,打開一看,立刻就變了臉色。
“別鬧了!”晏伯朝著薛瑞天喊了一嗓子,朝著他招招手,“過來!”
薛瑞天看到羊皮紙掉在地上被晏伯撿起來的時候,就知道要壞事,只能老老實實的走過來,就像小時候犯了錯一樣,乖乖的站在晏伯面前。
“你們兩個也來!”晏伯看看沈昊林和沈茶,又戳戳身邊的金菁,晃晃手里的羊皮紙,“你們幾個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