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正和晏伯和好,大家都松了一口氣,感覺壓在自己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終于被搬開了,整個人都無比的舒爽。說真的,他們都已經做好了長期奮戰到底的準備。
“咱們幾個猜了那么多個可能,一個都沒有猜中,誰能想到真相居然是這個樣子?說真的,這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他們拖來拖去拖了這么多年,到底是為什么?”沈昊林往沈茶的嘴里塞了一塊椰絲糕,小聲的說道,“茶兒,你師父跟晏伯還真是挺般配的,兩個人真的都夠能折騰的。”
“我也覺得是,居然還能為這種事情冷戰十多年,還是很厲害的。”沈茶嚼了兩下椰絲糕,點點頭,同樣也小聲的跟沈昊林嘀咕著,“話又說回來了啊,人不可貌相,晏伯是看著我們長大的,陪在我們身邊那么多年,我們也算是了解他了。沒想到,看著挺厚道的一個人,這矯情起來比西京城里那些貴族小姐們一點都不差。”她轉過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沈昊林,懷疑的說道,“兄長,你也是西京長大的,也算是貴族了,你要是耍起脾氣來,不會也是這個樣子吧?”
“我是武將出身,能跟他們這種清貴人家出來的孩子一樣嗎?再說了,我耍起脾氣是個什么樣子,你不是已經領教過了嗎?”沈昊林擦了擦沈茶嘴邊沾到的椰絲,微微勾起嘴角,說道,“我也只是為難自己而已,肯定不會去折騰別人,更舍不得折騰你。”
“兄長什么時候也像小天哥一樣,學會說這樣的甜言蜜語了?可惜,這一點都不像你,我不喜歡。”沈茶輕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漱漱口,和甜滋滋的點心比起來,她更愿意吃點帶咸味的。“不過,兄長這話說得可是有點不切合實際了,你是難為自己了,可這個難為就是把自己弄病了,然后還昏過去嚇唬人。”
“我錯了,絕對沒有下一次了。”沈昊林拍拍沈茶的腦袋,“以后咱們有什么話都直接說出來,好吧?”
“好,我答應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要和你商量,絕不擅自做主。”
沈茶打了個哈欠,靠在沈昊林的肩膀上,輕輕閉上了眼睛,通過他師父和晏伯的這個事,她是想明白了,越是關系親密的人,越應該相互理解,多站在對方的立場去想一想,這樣就會減少很多不必要的誤會。
“是不是覺得…不舒服?”沈昊林有些擔心,伸手摸了摸沈茶的額頭,他家茶兒身體不怎么好,底子本來就比旁人要弱,這次受傷,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傷勢也是這么多年來最嚴重的,尤其是在這種寒冬臘月的節氣,很容易落下病根的。“還好,沒有發熱,要不要去躺一會兒?你師父應該不會介意的。”
“不要緊的,兄長讓我靠一下就好。”沈茶握住沈昊林的手,笑笑,“兄長不用擔心,如果我不舒服的話,一定會告訴你的,不會硬撐的。”
“聽你的!”沈昊林摸摸沈茶的腦袋,“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兄長好嗦!”沈茶小聲的抱怨了一句,“有個問題想要問問兄長,如果你是師父,明知有可能會造成誤會,你是選擇說明這件事情的真相,還是繼續隱瞞呢?”
“我想我的選擇應該跟伯父是一樣的,能瞞著就瞞著,實在瞞不住了再說出來。”
“果然!“沈茶撇撇嘴,”我猜就是,兄長和師父都是這樣的人。”
“哦?“沈昊林壞心眼的朝著沈茶吹了口氣,“茶兒認為我們是什么人?”
“隱忍的人,出了什么事情都愿意自己扛著。”
“表達的很準確!”沈昊林在沈茶的腿上蓋了個毯子,朝著看過來的薛瑞天和金苗苗擺擺手,讓他們不用擔心,這家伙只是累了,沒有什么大礙。看到又繼續之前的熱烈討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情從表面上看,晏伯是被不信任了,是被隱瞞了,不明真相的人一定會同情他,對你師父進行強烈的譴責,認為所有的錯都在你師父的身上。”
“因為,晏伯和我師父一對比的話,晏伯是那個顯得勢弱的那一方,我師父通常給人的感覺是冷淡,冷靜、冷酷,甚至還有些不近人情。”
“沒錯,可這件事情一旦真相大白,大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譴責的對象就從你師父變成了晏伯,會說都是他的錯,而你師父是拯救晏伯名譽的大英雄。這么說倒也不完全是錯誤的,究其根本,會發生這樣的事,完全是因為晏伯年輕的時候交友不慎引起來的,如果他不那么的張揚,為人處事嚴謹一點,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了。你看小天和晏伯的情況基本相同,他也是那種喜歡呼朋喚友的,但你什么時候發現,軍中的一些秘密從他的嘴里或者從他身邊的紅葉嘴里泄露出去了?”
“小天哥的心機多深啊,小心思多如牛毛,上次是誰說來著?說他幸好沒長毛,長了毛就變成猴兒了!”
“這個形容好啊,所以你師父才說…”沈昊林貼到沈茶的耳邊,輕聲說道,“晏伯是缺心眼。”
“他原話不是這樣吧?這是你認為的吧?再說了…”沈茶冷哼了一下,“軍中會混入敵國的細作,與晏伯這個前鋒營偏將沒多大的關系吧?這難道不是負責招募新兵的將官們的責任?”沈茶不贊同的搖搖頭,“如果他們對新兵的核查更詳細一些,不就能減少細作混進來的機會嗎?”
“這是完全做不到的,那個時候沒有暗影的存在,核查身份的手段非常的有限,更何況,招募的都是新兵,每次人數都是相當的龐大,根本沒辦法查的那么的仔細。負責招募的將官人數很少的,他們能搞清楚這個士兵真正的籍貫與他填寫的是否一致就已經很不錯了,至于其他的,完全沒有那個時間。”秦正聽到了小徒弟和小侄子的話,轉過頭來解釋道,“我們那個時候跟現在不同,耶律爾圖是個很有腦子的人,但老遼王卻不是,他是個熱血的家伙,一天不打仗就渾身難受,所以,那個時候戰事比較多,普通兵士的傷亡情況是天天都會出現的,所以,隨時隨地招募新兵,什么時間來都可以,只要有點功夫、只要肯吃苦就好了。反正,那會兒大家考慮的是如何在人數上戰勝敵軍。”
“那個時候,會進行身份核查的,也只是官宦子弟和出身巨賈人家的孩子,其他的…”晏伯看看秦正,遲疑的說道,“我記得有一點要求,如果是本地的人來當兵,是絕對不會要的,對吧?”看到秦正點頭,晏伯又繼續說道,“那會兒這里沒有戶籍登記制度,所以,完全不能確定是不是遼人,就干脆不予錄取。至于其他的手段…完全沒有。剛才老秦跟我說了幾個人,在我的印象中,他們都是南方口音。可見,光核查戶籍,真正的作用其實并不是很大。”
“現在的細作越來越厲害了,像蕭六那種的,是不會真正當成細作的,他就是個替死鬼。”
秦正看到小徒弟一臉的疲倦,伸手過來摸摸她的額頭,又給號了號脈,說道,“從脈象看沒問題,但臉色卻比剛才要差很多。”
“師父,不用擔心,我就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沈茶半睜著眼睛,朝著秦正笑笑,“自從我受傷,兄長都逼著我午休,今天不是要觀刑,所以,就把時間給錯開了,不礙事的。”她看看秦正,又看看晏伯,“二位可以和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知道真相之后,晏伯覺得很羞愧吧?”沈昊林非常嚴肅的看著晏伯,“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您在保密這方面做的不太好,身為高階將官,您應該時刻保持警惕,自己和身邊的人不能什么話都往外說,尤其是喝了酒之后,喝酒誤事、甚至誤國,這也是家父為什么決定軍中要禁酒的原因。當年,要不是晏伯的身邊有好兄弟、有心上人幫著收拾爛攤子,您恐怕早就被推上刑場,以通敵叛國罪問斬了。”
“國公爺,話不能這么說。”晏伯被沈昊林說得滿臉通紅的,腦袋都要垂到胸口了,如果這地上有個縫,他估計都能鉆進去了。“那個時候我年輕,又是個沒心眼的人,哪兒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
“哎,晏伯,您沒心眼,就苦了副帥大人了!”金苗苗朝著晏伯做了個鬼臉,“為了您的心里好受一點,他有什么委屈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吞,就是這樣,還沒免了被您無悔。”
“就是啊,秦伯父這樣的人才是真爺們,有擔當!”薛瑞天也跟著說道。
“如果讓我選,我選副帥大人這樣的男人,要是碰上晏伯您這種敏感、小心眼、比女孩還矯情的,我會轉身就走,要是嫁給您這樣的,我還不如選擇孤獨終老呢!”
晏伯被這幾個孩子你一句、我一句說得臉更紅了,更沒有臉見人了,他直接轉身,用后背對著他們。
“夠了,你們幾個!”看到心尖尖被幾個孩子給損得都沒臉見人,秦正突然板起了臉,“你們是不是很閑?”他看看薛瑞天、金苗苗和紅葉,“明天四更都起來練功,晚到的自己去校場加跑二十圈,聽到沒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