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副元帥就好像是從天上降臨一般,突然出現在大家的面前,所有的人、包括沈茶在內都沒反應過來,呆若木雞的站在那里,瞪著眼睛、張著大嘴,看著秦正風塵仆仆的從外面走進暖閣。
沈茶最先反應過來,她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感覺到刺骨的疼痛,這才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不是在做夢,而是真實發生的,她師父真的來了。
“傻丫頭,掐自己做什么?要掐也要掐國公爺才對!”看到小徒弟難得的傻樣,秦正一貫冷冰冰的臉上也露出了淺淺的笑意,他走過來揉揉小徒弟的腦袋,“嗯,看著氣色不錯,胳膊伸出來。”
“哦!”沈茶在自己師父面前,一直都是乖乖聽話的,師父讓干嘛就干嘛,從來不和師父對著干。聽到師父讓她伸胳膊,就乖乖的伸出了胳膊給師父診脈。“師父…不是傳信說還要兩天的路程嗎?”
“看信的時候,沒看到落款的日期?我傳信的時候是兩天前,來,換另外一只胳膊。”秦正一邊診脈,一邊朝著沈昊林和薛瑞天、還有金菁揮了揮手,“還請三位不要多禮!”
“上午去觀刑之前剛剛收到師父的信,徒兒以為師父后天才會到。”沈茶有些為難的看看沈昊林、薛瑞天,又看看晏伯,“師父的住處還沒有收拾出來,這…”
“不用單獨收拾了,我只在這里住一個月,特意為我收拾一個院子太麻煩了,我就和小楓…晏管家住在一起就好了。”秦正放開沈茶,看了眼特緊張的沈昊林,“國公爺照顧的不錯,小茶的傷恢復得很好。”
“這個是我應該做的。”沈昊林咽了一下口水,“伯父,請上座。”
“不用,我坐在這里就好。”秦正直接坐在了晏伯的旁邊,還特別順手的拉著晏伯的胳膊,強迫他也坐了下來,然后看看面前這幾個臉色不太好看的年輕人,冷笑了一聲,“你們這個樣子是專門擺給我看的?那我可真是覺得榮幸啊,四個年輕有為的將領居然害怕我這個老家伙,傳到外面去,我還是挺有面子的。”
四個人站在秦正的面前,乖的就像是剛進學的小孩,無論副元帥說什么,他們都老老實實聽著。
“你少說幾句,行嗎?”晏伯瞪了秦正一眼,本來他想一走了之的,可這混蛋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怎么掙也掙不開,只能順著這混蛋的意思坐在這里。這會兒又聽到秦正訓人,她覺得有些不好,不管怎么說,這四個孩子當家作主這么多年,再被長輩責罵,臉上會掛不住的。“這事也怨不得他們,這又不是他們能說了算的,誰知道那事過去那么多年,還有人惦記著呢?說來說去說到底,不都是蕭重天惹出來的麻煩?他活著的時候,要是不起壞心眼,不也沒這么多煩心事嗎?你說,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還陰魂不散的。那個蕭六也是個死心眼,蕭重天活著的時候對他也不見得有多好,他還拼死拼活的要為蕭重天報仇。”
“你說的有理,但是,當年他們若是斬草除根,把蕭重天身邊的人都清理干凈了,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秦正看到晏伯朝著自己瞪眼,清清嗓子,說道,“行,聽你的,這事以后不提了。反正蕭六問斬了,小茶的傷也好了,咱們國公爺為了小茶的傷也已經挨過罵了。你們呢,就把這次的事當成個教訓,牢牢的記在心里,以后不要再犯就好。不過…”秦正瞇起眼睛,目光在四個年輕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最終停留在了沈昊林的身上,“有件事情,還請各位給我說明一下,夜入國公府的幕后主使是不是找到了。”
“伯父,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您一路奔波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沈昊林取過熱熱的帕子遞給秦正。
“兄長說得對,師父,您稍微歇一歇,等您歇好了,我們再來談這些事。”看到秦正擦完了臉,擦完了手,沈茶接過梅林手里的托盤,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把茶盞碰到了師父的面前,說道,“師父,您喝茶。”
“好!”秦正接過小徒弟遞到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說道,“我不是要干涉你們的事務,我是…”
“擔心我們的安全。”薛瑞天很嚴肅、很認真的說道,“您放心,小茶受傷這樣的事,絕對不會發生第二次了。”他看了看秦正和晏伯相握的手,鬼使神差的補充了一句,“我們也不會讓晏伯受傷的。”
“薛瑞天!”晏伯被這句話說得滿臉通紅,“胡說八道什么呢!”
“我倒沒覺得他是胡說,說的非常正確,而且,這也是他們應該做的。”秦正投給薛瑞天一個贊許的目光,轉身看向晏伯,“如果你受傷了,他們幾個,我一個都饒不了,你知道我的,說到做到!”
“秦副帥真是好大的威風啊,教訓起人來,還真是一點顧忌都沒有。不過,這里是嘉平關城,不是你的永寧關城,你的副元帥威風還是收收吧,除了他們幾個,沒人會買你的帳!”
“只要他們聽話就行了,別人又跟我沒關系。”
“那個,秦伯父,你們這么多年都沒見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聊,你們先敘敘舊,那個,伯父既然到了,咱們晚上聚聚,紅葉和苗苗您還沒見著,我們現在就告訴她們這個好消息,順便安排一下您的接風宴哈!”薛瑞天特別有眼力見兒,暗暗的踹了一下金菁,又踢了一下沈昊林,朝著兩位鬧別扭的長輩,笑了笑,說道,“那個,我們先走了,你們…你們繼續。”
說完,薛瑞天率先沖出了暖閣,沈昊林和沈茶抓著金菁緊隨其后,跟逃命一樣,逃出了暖閣。
沈茶貼心的把暖閣的門關嚴,還打法梅林去通知金苗苗和紅葉關于接風宴的事,打發梅竹去軍營把沈酒、宋其云和夏久叫回來,她師父難得回來一次,總是要跟小輩們都見見面的,接風宴上還要這幾個家伙充當一下門面呢!最主要的是,她把梅林梅竹都打發走了,暖閣里面發生任何事情,她們都不知道,免得老一輩的感情糾葛被傳出去,有損他們在小輩心中的高大形象。
“現在不用猜測了,伯父這次回來,肯定是沖著晏伯的。”沈昊林站在沈茶身邊,摸摸她的腦袋,低聲笑道,“會不會覺得有點心酸?師父好不容易來一趟,打著你的旗號,看的卻是別人。”
“兄長怎么會這么想?”沈茶站在暖閣左邊這扇門的邊上,這里有一個小縫,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況。“晏伯怎么會是外人?他是家人、是長輩,他們誤會了那么多年,是時候該解開了。”
說完,沈茶突然蹲了下來,朝著沈昊林、薛瑞天和金菁擺擺手,示意他們也蹲著,剛才她一種感覺,好像師父發現他們偷看、偷聽了。
秦正確實是知道這幫小家伙躲在門口偷聽、偷看,薛瑞天那個混小子的話明顯就是借口,估計是怕自己當著他們的面說點什么或者做點什么,讓小楓面上不好看,所以,才借口躲了出去,趴在門口偷偷的看。秦正挑挑眉,他們愿意偷聽、偷看就隨他們去吧,反正和小楓之間的關系,這幫孩子早晚都會知道的。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在他進門之前,這幫孩子就在對小楓“逼供”呢,若是自己來晚了一步,估計這幫孩子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他們愿意聽就聽、愿意看就看吧,現在他要解決的是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
看著緊皺著眉頭、低著腦袋、死活不看自己一眼的晏楓,輕輕地嘆了口氣。
“小楓,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秦正伸出雙手,抓住晏伯的肩膀,強迫他看著自己,“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向你道歉,當初確實是不應該瞞著你,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著結束之后跟你說清楚,可是事情一多,一來二去就忘了。我…”
“事情一多就忘了?”晏伯冷笑了一聲,打斷了秦正的話,“可不是嘛,秦副帥貴人事多,哪像我呀,一個小小的偏將,不打仗的時候,除了領著兄弟們操練之外,就沒什么事可做了,閑得都快長毛了,才會胡思亂想的。而副元帥大人,整天操心的都是了不起的大事,哪兒有心思放在我這個不起眼的閑人身上呢!”晏伯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秦正,站起身來,“那個時候,我們就不是一路人了,現在就更不是了。所以,副元帥大人還是別把心思浪費在我這個無用的人身上,至于當年的那些事…”晏伯轉過身,朝向暖閣的門口,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我已經忘了,副元帥大人也忘了吧!”
說完,晏伯抬腳就要走,可秦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從永寧關跑到這里來,怎么可能輕易的放他走。
在晏伯轉身的時候,秦正就已經站起來了,走到了晏伯的身后,趁著人家失神的時候,大長腿一邁就擋在了晏伯的面前,二話不說就直接親上去了。
他這一親不僅把晏伯驚著了,門外偷看的幾個人也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雖然他們確定這兩位是這個關系,但從來沒有做好會親眼看到他們親吻…不,是副帥強吻晏伯的準備。
沈茶看到自己師父這個樣子,有點不太好意思,紅著臉轉過身要走,沒想到一頭撞進了站在身后的沈昊林懷里,被他抱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