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將軍昨晚睡得不錯吧?要不然,這大早晨的,也不會在院子里給我們上演如此精彩的好戲。”金菁從房頂上縱身而下,輕輕的落在了沈昊林和沈茶的身邊。他看看之前被影七撿回來的雙刀,朝沈茶笑笑,說道,“本以為將軍擱置了許久,早已將刀法忘記了,沒想到,今日一看,反倒更加熟練了。”
“軍師謬贊,距離熟練,我還差得遠呢!”沈茶接過沈昊林送到眼前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什么時候可以跟兄長打成一個平手,那才真正是摸到門路了。”
“將軍對自己的要求挺高的。”金菁淡淡一笑,“二位的休假還沒有結束,可今日卻是個振奮人心的大日子,二位有何打算?是去刑場觀刑,還是去送送我們那兩位胖將軍?”
“先去觀刑,再去送胖將軍。”沈茶朝著影八招招手,“跑一趟地牢,告訴小五,國公爺要去刑場觀刑,把兩位胖將軍行刑的時辰往后挪一挪,順便告訴兩位胖將軍,我們是言而有信的人,一定會來送他們上路的。還有…”沈茶轉頭看了一眼被梅林從房頂上帶下來的金苗苗,“苗苗,讓你準備的東西可齊備了?”
“那是,那些東西可是我的本分,要是弄不好,先師泉下有知,一定會把我罵個狗血淋頭的。我保證,絕對無色無味,能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很安詳的離開這個人世。”金苗苗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扒在她哥的后背上,不住的打哈欠,問道,“你倆今天是怎么回事?對了,好像在一個時辰之前,我聽到了一聲震天大吼,不會是你們兩個搞出來的吧?”
“是我,我做了噩夢,然后吵醒了兄長。”
“果然,我就說,這漫天大雪的,你們兩個怎么想起在雪中練武了。剛才的那一幕,若是讓擅長畫畫的人給畫下來,倒是非常的美妙。可惜,咱們這些人里,唯一一個會畫畫的,還在府里呼呼大睡呢!”金苗苗又打了個哈欠,“別看我哥擔了個軍師之名,看上去也像個文文弱弱的書生,可惜除了文章寫得不錯、那兩筆字還入眼之外,于畫畫一道是一竅不通。當初,先師要教哥哥學畫的,結果…”金苗苗撇撇嘴,“看了哥哥那鬼畫符一般的畫風,徹底放棄了。”
“只要輿圖、人物畫像拿手就可以了,其他的用不上,費那個心也沒有多大的用。”沈茶被沈昊林拉著進了屋,朝著金菁招招手,讓他也進來,反而跟金苗苗說道,“苗苗,那三個孩子醒了嗎?該吃早飯了。”
“早飯去哪兒吃?”金苗苗扒著門框問道,“我直接帶他們去那兒找你們。”
“暖閣,這么大的雪,再去花廳的話,怕會被凍死的。”沈茶把自己的雙刀和沈昊林的軟刀重新放回到兵器架子上,將自己的長鞭取下來綁在腰間,吩咐影七,“去一趟侯府,讓侯爺過來吃早飯。”
影七答應了一聲,給屋里的三個人上了熱茶,這才出了門。
“說起人物畫像,我想請軍師幫我畫一個人。”沈茶取了宣紙和毛筆放在金菁的面前,“我說,你畫。”
沈茶把那個記憶中和薛侯夫人說話的年輕男子的樣貌,細細的和金菁描述了一遍,金菁一邊聽,一邊在紙上勾勒出那個人的樣子。兩個人一說一畫,半柱香的工夫,記憶中的年輕男子就已經躍然紙上。
“是他!”沈昊林湊過來看了一眼成品,朝著沈茶點點頭,“你打算怎么做?”
“等人來的時候,做個對比吧!”沈茶松了口氣,看看一直盯著畫像的金菁,“軍師以為,這是何人?”
“看著倒像是完顏宗承年輕時的樣子,只是…”金菁指了指畫像中人的眼角,“這里不太像,完顏宗承的眼角是耷拉著,嘴角也是向下的,而這個人,這兩個地方都是朝上的,看上去要比完顏宗承有活力、更開朗一些。”金菁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這人是誰?完顏喜嗎?”
“不是。”沈茶搖搖頭,“這是我小時侯見過的一個人,但是在什么地方見過,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那國公爺…也是不記得了?”
“我們小的時候,見過那么多的人,你還記得他們都長什么樣?還記得都是在什么地方見過?”看到金菁搖頭,沈昊林忽悠人成功,一攤手,“這不就得了?那會兒天天打仗,見的人比地上的螞蟻都多,若非茶兒突然記起,那時在城中見過這樣一個人,我也是想不起來的。”
“這倒是。”金菁點點頭,看著沈茶把畫像晾干,小心翼翼的收進了匣子里,“若是這人真跟完顏喜有關,那就是金國的大人物了。既然是大人物,又怎么會跑到咱們這里來?難不成大人物親自做起了探子,進城來刺探軍情的?”
“都過去那么多年了,誰還能知道這些呢?而且,如果這個人跟完顏宗承有關系的話…很有可能已經過世了。不管他是不是外族,逝者為大。”沈茶嘆了口氣,打開門看看金苗苗那邊的動靜,似乎還在費力的哄三個小孩起床,無奈的搖搖頭,“苗苗自己還是個孩子,居然都收徒弟了,也不知道能把這幾個徒弟管成個什么樣子。對了,差點忘了,膳房大師傅挑人挑的怎么樣了?”
“挑了十個,個個都有拿手的本事,比之前那幾個不知道強多少!”金菁給自己又續了一杯茶,“莫老頭說,早知道軍中有這么多的能人,他又何必抱著幾個惹禍精不撒手呢?”
“現在能明白過來也不算晚。”沈昊林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招呼兩個人穿上大氅,“走吧,去暖閣。”
“還是先去看看我那個傻妹妹吧!”金菁嘆氣,“很有可能三個小孩沒叫醒,她自己也跟著睡著了。”
不得不說,金菁這個當兄長的,還真是很了解自己的妹妹,他們三個推開小孩的屋子的時候,就看到三個穿得整整齊齊的三個小孩圍在一個睡得昏天黑地的金苗苗周圍。看到他們三個進門,三個小孩很認真的給他們行了禮,問了早安。
金菁走過去摸摸三個小孩子的腦袋,然后,毫不客氣的朝著自己的妹妹踹了一腳。
金苗苗從睡夢中醒來,大吼道,“怎么了?發生什么了?打仗了嗎?”
“喲,原來我家小妹這么大的抱負,居然還想著上戰場為國征戰呢!你既然有這個想法,做兄長的聽到了也不能當沒聽到,是不是?總歸也要求求元帥,下次出征的時候,把你也帶上,讓你感受一下沙場風光,是不是?”金菁轉過頭,朝著沈昊林眨眨眼睛,“元帥,屬下之請求,可準否?”
“既然是軍師所請,自然允準。”沈昊林點點頭,“既然孩子們都醒了,那就去吃早飯吧!”
這個時候,影七從外面跑進來了,朝著幾個人行了禮,說道,“侯爺已經到暖閣了,他說咱們不用準備早飯了,他已經帶過來了。”
“他居然起的這么早?真是太不可思議!”
“紅葉姐姐說,他還很主動的做了早課。”影七捂著嘴偷笑,“嚇得紅葉姐姐以為他被什么怪東西附身了。”
“這不是被什么怪東西附身,應該是吃錯什么東西抽風了吧?自從國公爺病愈之后,咱們的這位侯爺就從來沒有早起過一次,更不要說主動做早課了。他每天當班不遲到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還能指望他什么?今天居然還帶了早飯過來,這可是從來沒有想過的呢!”金苗苗被她哥踹了一下,這點困意暫時沒了,慢吞吞的站起身,“吃飯,吃飯,我要看看咱們侯爺帶了什么好東西來。吃完飯,我好睡一個回籠覺,你們要是敢來打擾,我可是會不客氣的!”
給三個小孩穿上了厚斗篷,金菁牽著莫凱的手,跟著沈昊林他們朝著暖閣走去,打老遠就聞到了一股特別的香味,如果沒猜錯的話…
“這應該是姜家的煎餅吧?”金菁抽抽鼻子,“他家煎餅難買得很啊,每天就賣兩個時辰,早早起來去排隊都未必能買得上,侯爺這又是從哪里找的門路啊?”
“本侯爺還能找什么門路?自然是老老實實排隊給錢了。”聽到金菁得話,薛瑞天走過來說道,“今天不是處決那些細作的大日子嗎?城里的百姓早就看到告示了,估計是掰著手指頭數日子,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全都早早的去刑場等候了。”
“這…這會兒嗎?”所有的人都吃驚的看著薛瑞天,沈茶揉揉耳朵,推開暖閣的門,讓大家進去,問道,“距離行刑的午時還有小半天的時間呢,大家這么早過去做什么?”
“占個不錯的位置好看那些細作是怎么被處死的。”薛瑞天把紅葉提著的二十來個大煎餅交給梅林、梅竹,讓她們去找盤子來裝,接著說道,“我也是被府里的那幾個小子吵起來的,覺得時間還早,就去城門口晃了一圈。嘖嘖嘖,這一去,我才知道,咱們城里的百姓是多么的愛湊熱鬧啊!”
“侯爺被嚇著了。”紅葉坐在金苗苗的身邊,說道,“基本上全城的百姓都集中在刑場周圍了,那些做小買賣的,也都跑過去湊熱鬧了。老姜家是臨時決定過去的,所以,守在他舊攤子的人特別多,城門這邊排隊的人就少了。侯爺和我到的時候,前面就排了兩三個人。”
“那還真是很幸運啊!”金苗苗打了個哈欠,“吃飽喝足去睡覺,養足精神看斬刑,嗯,今天也是很充實的一天嘛,不錯,不錯!”
“確實不錯。”金菁贊許的點點頭,“都會寫句打油詩了,果然是準備當人家師父的人了!”
“說的好!”沈昊林朝著金菁豎起大拇指,“學好了,以后出征的檄文,都可以交給金苗苗寫了。”
“這個主意不錯!”薛瑞天也表示非常的贊同,“省得她成天惦記著給什么人下藥。”
三個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別笑了,有什么好笑的!”金苗苗看看推門進來的梅林、梅竹,指了一下她們手上端著的托盤,“早飯好了,用好吃的堵住你們的嘴,免得你們胡說八道!”
坐在旁邊一邊看熱鬧、一邊翻閱新送過來的公文的沈茶,挑了挑眉,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這還真是一個熱鬧的清晨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