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連續下了整整一個月大雪的緣故,即便是在深夜,空氣也是非常清新的,而且,還特別的醒腦。若不是氣溫過于凍人,這月朗星稀的夜晚,倒不失為一個散步、遛彎的好時間。
“歲月如梭,一晃十年過去了,我們都長大了,周圍的人和物也都不一樣了。”沈茶挽著沈昊林的胳膊,兩個人漫步在鎮國公府的小路上,“十年前,或者說我剛才府里的時候,這里人來人往的,特別的熱鬧。十年過去了,府里的內部結構變了,氣氛也冷情了不少。”
“是啊,那個時候,府里的小廝、丫頭、親兵一大堆,怎么也有百十來號。看看現在,府里所有的人加起來不超過三十個人,也許更少一些。父親母親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日子讓我們過得如此的…嗯,凄涼,大概會被我們氣死的。”沈昊林抬起頭看看天空,“其實,要我說,人少有人少的好處,凄涼總比人多眼雜要好得多,對吧?”
“兄長說的是,我只是感慨,時間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十年前的兄長,還是一位清秀的少年,雖然是武將世家出身,但更像一位儒雅的謙謙君子。十年的時光,卻把你這位謙謙君子變成了威風凜凜、氣壓全軍的大元帥。我曾經聽到過有人這樣評價你,說你這一把染血的長槍,就算隔了很遠,都能聞到你散發出來的血腥氣,讓人不寒而栗。”
“好像不止我是這樣吧,你也一樣。”沈昊林笑瞇瞇的看了一眼沈茶,“十年前那個動不動就生病、生了病還不肯吃藥、坐在床上哇哇哭的小丫頭,如今已然是大夏最年輕的、戰功卓著的女將軍了,掌管著大夏最大、最隱秘的密探組織。當年若是有人跟我說,你會長成今天這個樣子,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兄長,世事難料,誰又能猜到自己以后會變成什么樣子呢?”沈茶輕輕嘆口氣,“剛才看了那幾個孩子的資料,我就想,如果那對夫婦知道我和酒兒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他們會不會后悔曾經做過的一切,會不會后悔當初為什么要想方設法的拋棄我們。”
“傻丫頭,如果沒有他們的拋棄,怎么會成就今天的你?”沈昊林停下腳步,和沈茶面對面的站好,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其實,我還是要感謝他們,謝謝他們拋棄了你,才讓我遇到了你。如果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們的相遇和相知。”還有以后的相愛,沈昊林默默的在心里補充了一句,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們兩個會心心相印的。他伸手捧住了沈茶的臉,“不要因為別人而影響到自己的心情,好嗎?”
“兄長…”沈茶微微揚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沈昊林,眼眶微潤,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點什么,她想不出來,只能微微點頭,“好!”
跟在他們身后的影七和梅林,在沈昊林停下來的時候,很有默契的同時向后轉身。身體雖然轉過去了,但耳朵卻豎了起來,沈昊林的話全都被這兩個人給聽到了。
影七朝著梅林做了個鬼臉,無聲的動了動嘴唇:國公爺這是告白了吧?老大能聽明白嗎?
梅林輕輕搖搖頭:將軍在這方面少根筋,估計夠嗆!我覺得元帥也不是在告白,他大概不太知道應該怎么樣和喜歡的人告白吧?這應該只是單純的在闡述自己現在的想法。
影七忍不住捂臉,兩個感情白癡湊在一起,想要開花結果確實是不太容易啊!
“你們兩個!”沈茶無意間一歪頭,就看到后面那兩個人背對著他們在集眉弄眼,“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老大,您跟國公爺說知心話,我們總是要稍微回避一下的,對不?”
自從前段時間,影七和影八調去武定侯府幫忙處理了一下侯府的事務,在薛瑞天那里呆了七八天,這倆人的畫風就被薛瑞天給帶跑偏了,死皮賴臉和嬉皮笑臉的風格學得是有模有樣的。
沈茶有一度懷疑,自己的這倆暗影是什么人假扮的,還上手扯了她們半天的臉皮,都把人家的臉給揪紅了。看著倆姑娘摸著自己的臉、眼淚汪汪的用控訴的眼神望著自己的時候,沈茶才確信,這兩個貨就是影七、影八本人。
“回避什么?有什么需要回避的?”沈茶出其不意的捏住影七的臉,輕輕拽了兩下,“我真應該去找侯爺興師問罪了,兩個那么正經的姑娘在他那兒待了幾天,回來就變得不正經…不對,應該說,回來就變的跟他一樣沒正形兒了!”
“老大,這不是沒正形兒了,侯爺說,這叫找到真正的自己了。”影七揉揉自己的臉,笑嘻嘻的說道,“屬下覺得侯爺說得挺對,是應該稍微改變一下了。”
“嗯,你這么欣賞她,干脆徹底調過去給他做護衛,怎么樣?”沈茶作勢拍了一下影七,拉著沈昊林的手,轉身繼續往膳房的方向走,“還有小八,正好你們能跟紅葉做個伴兒!”
“還是算了吧,紅葉姐姐和侯爺之間,只能容下做客的、幫忙的,絕對容不下長期定居的。”影七跑過去拉住梅林的胳膊,快速的跟上了沈昊林和沈茶,“一般人也接受不了他們的那種相處方式。”
“吵得很厲害?”沈茶和沈昊林相互對望一眼,“應該不會吧?每天過來的時候,兩個人看上去還行啊!”
“不是吵,比吵還可怕,還人。”影七湊過去,壓低聲音說道,“都說苗苗姐嘴毒,侯爺的那個嘴比苗苗姐還毒,甚至都超過軍師了。更可怕的是,他不僅嘴毒,他還嘴賤,什么難聽的話說什么,什么能戳人肺管子就說什么,有的時候能把紅葉姐姐氣得連北都找不到。”影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等紅葉姐姐緩過來,就該開始新一波的反擊了,什么時候侯爺投降,什么時候結束。”
“咱們侯爺什么時候投降過?”沈茶一挑眉,“他從小到大的興趣不就是吃飯、睡覺、打仗、逗紅葉嗎?”
“對,還有跟老金一起欺負苗苗!”沈昊林補充道,“他連打仗的時候,都不會忘記嘴賤的。”
“不管怎么說,老大,屬下求您了,下次有長駐侯府的這種活兒,千萬別再找我了。”影七搖搖頭,“真受不了啊,沒有一天不是雞飛狗跳啊,睡著睡著覺,就能被他倆吵起來,有幾次都差點要以下犯上了!”
“好,我答應你,下次換十三他們,總不能每次都讓你們倆受折磨啊!”
“老大英明!”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走到膳房門口,剛準備推門進去,就看到打遠處跑來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因為這倆人穿著斗篷,大大的帽子遮住了一大半的臉,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楚他們的模樣。
等著兩個人跑進了,沈昊林和沈茶才看清,原來是夏久和衛子昕。
“沈大哥,小茶姐姐?”夏久摘掉帽子,好奇的看著他倆,“你們…怎么來了?”
一邊說,夏久和衛子昕向兩個人行了禮。
“這話應該是我們問你吧?”沈茶看看夏久,又看看把自己縮在夏季身后的衛子昕,“大半夜不睡覺,跑這兒來干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不是你倆值夜吧?”
“我們就是餓了,上膳房來找點吃的。”夏久回手拍了一下衛子昕,“你躲啥?你那個塊頭,躲得住嗎?”
“看樣子,應該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沈茶無奈的搖搖頭,“進去吧!”
夏久和衛子昕跑膳房來偷吃被抓包覺得挺不好意思的,聽到沈茶的話,狗腿似的幫倆人推開門,等兩個人走進去,他倆一個抓住了影七,另一個抓住了梅林。
“他倆干嘛來了?”夏久朝著沈昊林和沈茶揚揚下巴,低聲的問道,“不是過來吃晚飯的吧?”
“進去就知道了!”影七拍拍夏久的手,“不耽誤你吃飯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