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殺猴駭雞(下)
點蒼派掌門立即召開了長老會,召集了所有呆在山門,沒有閉關潛修也沒有外出游歷的長老們。隨夢小說.SUIMENG.lā
龐大的會議室之中,坐著六七十人。
坐在上首位是五位隱退的大宗師前輩長老。
點蒼派掌門開口道:“諸位,想必你們也知道最近六扇門的掃黑行動,不論是白道還是黑道,只要是犯了事的,都被楊盤給鏟除了。”
“這關我們點蒼派何事?我們可是名門正派,行事光明磊落。”有長老表示道,顯然這是一個專注修煉的武癡,不過點蒼派確實不用去壓榨百姓,欺凌弱小來獲利。
名門正派,這塊牌子一直是點蒼派經營的重點,經過六百年的傳承終于達到了今天的高度。
點蒼派的中下層子弟們偶有敗類,但大多數還是懷有夢想的江湖少俠,他們在江湖上行走,也有過不少行俠仗義的作為。
正是這樣,點蒼派名門正派的牌子才能夠立得起來。
不過光明背后的黑暗,不達到一定的高度,是無法詳細了解的。
宗師長老們還是有少數掌管守門大權的長老知曉此事。
“諸位,想必你們都知道雪月軒吧?”點蒼派掌門直入主題道。因為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去多作解釋了。
“知道,銷金窟嘛。哈哈哈…”
在座不少人都去光顧過。
逛青樓又不犯法,名門正派逛青樓同樣十分正常,江湖上不少有名的少俠為了爭奪花魁而比武論劍。不少好事者更是評論天下美女,天下花魁之類的。
“雪月軒的利益,有六成是上交給我們點蒼派的。”點蒼派掌門直白地說道。
點蒼派之中的一部分正義心強的長老頓時沉默了,不過他們畢竟不是傻白甜,自然知道這其中的交易是十分正常的。雪月軒這么大的生意要是沒有一個強大的靠山,早就被人給吞得一干二凈了,何來生意遍布天府道這么大呢?
這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雪月軒在不久前,剛被六扇門給掃了,所有高層都被抓到了六扇門。”點蒼派掌門又放了一個深水炸彈。
“什么?”在場眾人大叫道,要知道青樓嘛,有幾個青樓是干凈的?恐怕只有官方經營的教坊司了。
可問題是這些事情就是一個潛規則,沒必要把它攤開來說啊。
現在六扇門就這么干了。
“那怎么辦?以楊盤的行事手段,肯定會肆意牽連上咱們點蒼派的。”雪月軒六成利益上交給了點蒼派,難道還能夠撇清得了干系?
“不是吧,青樓那點破事兒,全天下都知道,他難道還因為這點兒小事兒找上門來不成?”有人提出不同意見道。
“如果只是青樓那點破事兒,我們大不了服個軟,找一找朝廷那邊的關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問題是,雪月軒暗中在經營販賣人口的生意,是往南蠻賣!”點蒼派乃是天府道的兩大地頭蛇之一,雪月軒在他的地盤上干的事情,如果點蒼派掌門都不知道,那點蒼派也不可能在名揚江湖,成為十二宗門之一了。早被人給滅嘍。
眼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不知道,然后收入大量的利益,風險都不用背,多好的事情啊。
所以說,點蒼派掌門的決定和選擇并沒有錯,他完全是為了點蒼派的利益著想。
這要是換個人來查,哪怕是雪月軒倒下了,點蒼派也能夠從容地運作,將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說到底,點蒼派并沒有直接或間接參與人口買賣。
這個事實,就算是朝廷興師動眾,三司會審,也不會有其他結果。
可點蒼派倒霉就倒霉在遇到的是楊盤掌權。
邏輯是相同的。
點蒼派可以將責任推一干二凈,朝廷方面也找不到其他證據。
楊盤同樣可以將責任推到點蒼派頭上,誰叫你點蒼派占了大頭的好處,說沒有關系,誰相信呢?朝廷方面同樣也找不到理由反駁楊盤的論點。
這個時候,點蒼派和六扇門之間,比的就是誰更強勢了。
顯然,楊盤掌權之下的六扇門更加強勢。
半天前,楊盤還在宗門聯誼會議上強勢地打斷了會議的進程。
如此不給面子,十二宗門不也一樣捏著鼻子認了么?
為什么?還不是楊盤太強勢了,惹不起,躲得起嘛。
誰會因為一點點面子和楊盤扛上?
大家都不傻。
面子這種東西,說它值錢,它還真的價值連城。說它不值錢,它還真的比茅坑里的那個啥還要那個啥。
這年頭混江湖的,混到一定的境界,誰不是臉厚心黑?
這下子,大家伙瞬間就急了。
逼良為娼什么的,那是青樓的正常操作,否則哪來的那么多失足女子進入青樓?
只要不出人命,也就這樣嘍。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確實要低得多。
楊盤也不能因為這個理由而把點蒼派給滅了。
可是,販賣人口到南蠻和草原,卻是重罪!
人口是朝廷稅收的根基,誰敢動這個根基,就是和朝廷過不去。和朝廷過不去就是和六扇門過不去。和六扇門過不去就是和楊盤過不去。和楊盤過不去,你們都到地府去過活吧。
“胡鬧!販賣人口這種事情,也敢隨便參與?這簡直就是給我們點蒼派蒙羞。本長老提意,罷免邛松掌門一職,并關入祖師堂面壁反省。”坐在上首位的一名大宗師長老開口道。
點蒼掌門邛松,輕嘆一聲,并沒有絲毫反抗。
“啪啪啪…”這個時候,會場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陣鼓掌聲。
“什么人!?”邛松震驚地叫道,這里可是點蒼派的重要秘地之一,怎么會有外人出現。
那個罷免了邛松的老者,乃是點蒼第五代掌門,他也震驚無比地叫道:“何方高人,還請現身。”
議事廳正中央上方兩米高的地方,光影一陣模糊,一個巨大的頭像出現在那里。
“楊盤?你怎么會在這里!”邛松在半天前的那次十二宗門茶話會上見過楊盤一面,不可能會認錯。
“原來是楊神捕,楊大人,在下有失遠迎,還請見諒。”第五代點蒼掌門客氣地施禮道。
“點蒼派這幾十年來,歷代弟子在外游歷,行俠仗義,累積善名無數,記錄真實有效。本座可以網開一面。但是點蒼派這些年來縱容雪月軒為惡,參與人口販賣,罪名屬實,絕不姑息。當前點蒼掌門邛松,限你在半日之內,你以及相關涉案人員到六扇門自首,半日時限一過,點蒼派全派攤責,到時候,休怪本座刀下不留情。”楊盤嚴肅地宣布道。
說罷,光影頭像消失無蹤。
遠在六扇門的楊盤,也隨即關閉了千里鏡。
原來這千里鏡之術,不僅僅可以看到各里之外的景象,無視一般的陣法禁制,還能夠神念投影過去,達到一定的虛擬實境效果。
楊盤該感嘆,果然不愧為智慧之門第六級權限所附帶的功能之一嗎?
原本楊盤是打算調集六扇門的精銳力量,將點蒼派給滅了,殺猴駭雞,警示一下江湖的其他勢力。
但后來翻看點蒼的資料之后,最后還是改變了主意。
一來時間不夠,這要是現在調集力量,至少要半個月,而且動靜也不小。
二來點蒼派歷代以來三觀皆正,無論是出師弟子還是游歷弟子行事作風正派大氣,當得上名門正派之名。雖然偶有幾名敗類為禍江湖,但暇不掩瑜。
楊盤看在點蒼在大周建立這幾十年來積累的俠名和善名的份上,網開一面,只誅惡首,不再牽連無辜。
楊盤在這邊感嘆興奮智慧之門的強大。
另一邊,點蒼派那邊卻是士氣大損。
人的名樹的影。
楊盤乃是天下第十位天人,這是周所眾知之事,可他們想像不到天人的強大,但現在卻能夠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點蒼派防御最強的地方之一的義事大廳,竟然被一個外人所侵入,他們甚至連絲毫發覺沒有,這要是對方直接暗中下殺手,在場的所有人,一個都跑不掉。
“這便是天榜天人的強大么?”點蒼派現場的幾名大宗師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感嘆道。
“現在怎么辦,真的要邛松去自首不成?”
“如果這真樣做,我點蒼派的顏面何存?”
“現在都是生死存亡的時候,還顧忌什么顏面不顏面嗎?我們不這么做,楊盤那個殺神真敢提著小樓一夜聽春雨,殺上點蒼山。”
“怕什么,大不了我們和他拼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魚會死,網不會破。天人要是這么容易對付,中原也輪不到六大派做主了。現在連他們都封山不出,放任楊盤橫行無忌。我們又能如何?”說到底點蒼派沒有底氣和天人為敵啊!
幾名大宗師互相爭吵了起來,他們有多少是確實不想交出邛松掌門,有多少是在演雙簧,那可就不知道嘍。
第一百八十七章自首 第二天一早,當今點蒼派掌門連同八名當權長老向六扇門投案自首。
這個消息轟動了整個江湖,特別是還沒有離開天府道的其他幾大宗門知道了之后,臉色皆不好看。
普通人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有多么大的影響力,可是他們還能不清楚嗎?
堂堂十二宗門之一的點蒼派,犯了事兒之后,不用六扇門發力,掌門連同管事的長老一起向六扇門自首。
這難道還不說明了,哪怕是十二宗門也要服從朝廷律法,也要服從六扇門定下的江湖規矩。
六扇門在這一刻才真正意義上的成為規矩的定制者。
如今的六扇門比鐵傲天掌權時還要威風八面。
楊盤以一己之力鎮壓江湖,堪稱當世絕巔。
整個江湖,無論黑白兩道,面對這種情況,不約而同地收斂了作風,轉移了欺壓對象。
六扇門發布江湖公告:“六扇門不管江湖恩怨,但江湖恩怨不得波及平民百姓。不得欺壓平民,不得濫殺無辜,不得作奸犯科違反朝廷律法。”
整個江湖的風氣為之一變,一下子所有生活在中下層的武林人士和平民百姓的日子要好過多了。
楊盤通過千里鏡觀察底層人士的生活之后,心里不由得舒適和陽光了起來。
殺戮不僅僅是帶來血腥、仇恨和毀滅,還能夠帶來新生、快樂和幸福。
看只看掌管著殺戮的人,如何去做選擇罷了。
沒有節制和沒有目的的殺戮帶來的只有毀滅,最后連殺戮者自己也會被毀滅。
這一點上,冥河老祖便做得非常好,是楊盤的一個明確的學習目標。
冥河老祖生于血海,從他出世起,便以殺戮聞名于世,但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惡名。相反,這位還是六道輪回之阿修羅道之主,功德無量。血海更是負有凈化洪荒污穢的作用。
楊盤對于血神經總綱之上最后一句:“唯有圣德心方能掌殺戮劍”的話,有了一個較為深入的了解。
六扇門在天府道的清掃工作已經到了尾聲,接下來便是輪到最熱鬧也是最復雜的江南道了。
“接下來,你們將犯人和證據鏈全部移交給刑部處理,然后收拾一下,準備下江南。”楊盤交待道。
刑部來交接的一位三品侍郎,名為魏文昌。五十多歲,年富力強。
此人在朝堂之上也是頗有薄名。
大周二十七的狀元,年少成名,先后經歷了各個官職,一步一步地上升到如今的地位。
在整個朝堂之中,也是屬于少壯派的領袖人物了。
被視為未來的三公輔臣。
不要奇怪,大周不是凡人世界,而是一個武道世界,修煉武道者,延年益壽只是等閑而已。
哪怕這位魏大人出身平民,更只是文舉出身,可是為官之后,也會開始修煉一些養生武道。
就算是資質再不好,養生武學修煉個二十年,突破先天跟玩似的。
只不過這類武學真的是戰斗力低下了。可能連后天后期都打不過。
但壽元上,和江湖上的武道先天是一樣的。三個甲子啊,五十多歲,不年輕嗎?
“下官魏文昌,見過六扇門副總捕頭,楊大人。”魏文昌跑來交接犯人,自然要前來晉見一下上官。
這是一種官場禮儀。
楊盤現在是官居一品的大員,指掌六扇門,權力滔天,威壓江湖,天下聞名。別說是官居三品的魏文昌了,就算是超品的王爺見到楊盤也不敢拿大。
楊盤是一般的官場大佬嗎?
肯定不是了。
楊盤的一切來自于他的實力,偉力歸于自身。
普通的一品文官,他們的威勢是朝廷賦予的,犯了事,朝廷可以隨時收回來,然后定罪下獄什么的。
但楊盤不一樣,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楊盤要造反,皇帝也拿他沒有辦法。
因為這是武道世界,力強者為尊。
朝廷要不是有著兩位,哦,現在是三位天人撐腰的話,恐怕當今皇帝就是中原六大派的傀儡而已。
當然,中原六大派也不敢隨便殺皇帝,因為名份這種東西深入人心,哪怕是中原六大派也要有所顧忌。
“魏大人,犯人,本官就移交給大人您來審判了。本官馬上要下江南了,走之前,本官要強調一篇,律法至高,不能私相授受,不能徇私枉法。否則后果自負。”楊盤警告道。
為什么要這么警告呢?
因為之前楊盤在邊關清掃走私現象,動了不少豪族的蛋糕,不少抓到的案犯在移交刑部之后,很快就被放了出來。
這種現象,讓楊盤憤怒不己,直接殺到刑部,從刑部主官到負責案子的官員,都給揪了出來,一個一個在菜市場當眾給刮了。
然后楊盤又殺回邊關一帶,把犯事的案犯和牽扯到的豪族,一個不漏全給殺光了。
一翻施為之后的楊盤,發現還是以殺止殺最有效果。
接下來,楊盤便開始清洗江湖。
中京刑部的案子,可謂是震懾了中京的達官貴族,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無法無天之輩。
可是對于此事,皇室保持沉默。
當今皇帝并不傻,先不說楊盤是天人,凌駕凡塵之上。
就說楊盤清洗了整個刑部的作為,從朝廷規矩來看是錯誤的,可是從宏觀大局上來看卻是在鞏固皇室的統治。
要說邊關走私現象,皇帝會不清楚嗎?
又不是末代皇帝,他可是大周太宗,太周皇朝的第二個皇帝,有道明君!大周是太祖開創的,可大周是在太宗手上強盛的。
作為一個英明的皇帝,邊關走私現象,皇帝早就知道消息了,并且對此內幕門清兒。只是朝堂關系的處理,并不是那么簡單的。皇帝也要顧忌到朝局平衡,也要注意自己的臉面。同時,他也找不到確鑿的證據指向朝堂上的大員們。
只能夠故作不知了。
楊盤清洗了刑部,清洗了邊關,清洗了江湖,殺得血流成河,沸反盈天。
把天下所有勢力都給殺怕了,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都對楊盤噤若寒蟬。生怕惹到這個煞星,楊盤是真敢殺上門來的。
說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沒商量的。
刑部被當眾清洗,成為了被殺的雞,把所有猴子都殺怕了。
楊盤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老子的案子,你們誰敢私相受授,那就殺你全家沒商量。
魏文昌是少壯派代表之一,不掛靠任何勢力,能夠坐上刑部三品侍郎的位置,還不是因為他是皇帝的心腹,又因為楊盤幾個月前,血洗了整個刑部么?
那殺氣滔天的氣勢,整個文官系統,全被嚇趴下了。
大家為官是為了財。
發財的機會多了,犯不著去堵楊盤的刀。那可是無法無天,說殺就殺的人。
魏文昌自然不敢在這里去觸楊盤的眉頭。
“下官不敢,下官一定秉公執法,絕不徇私。”魏文昌連忙拍胸脯保證道。
“量你也不敢,你若徇私,楊某再跑上一趟便是,到時候,連你也一起殺了。”楊盤淡淡地說道。
魏文昌立即便嚇出一身冷汗來。
楊盤說完便帶人離開了,魏文昌趕緊扶著桌角,坐了下來,兩腿發軟啊。
楊盤帶著六扇門的精銳主力人馬,離開了天府道,繼續到其他地方視察和清洗罪惡。
楊盤前腳剛走,后腳便有說客上門找到魏文昌說情,許下無數好處,想讓魏文昌予以輕判。
其實,真正需要審判的只有那些自首的點蒼派高層們。
楊盤又不是不講理的瘋子,人家都自首了,難道楊盤還非要當場殺了他們不成?
所以,楊盤直接將這個案子移交給刑部處理,他自己懶得過問。
況且六扇門也沒有審判權力,楊盤也不會犯忌地去破壞這個規矩,所以楊盤一般情況下,是在行動的時候,直接殺了。
這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不用審判了,直接殺掉一了百了。
魏文昌算是體會到這案子的壓力了。
看上去極為簡單,證據確鑿,人犯自首,只需要過個堂便可以宣判了。尺度拿捏準確,讓任何人都找不到半點疏漏,同時也要盡力滿足楊盤的期望,量刑尺度稍微重一點兒便是了。
可是,當他坐到這個位置上,接過案子之后。
各方面的壓力便涌來了。
沒有錯,雪月軒案,看上去只勾連了點蒼派,實際上不知道有多少豪族和達官顯貴牽扯其中。
楊盤最近的行事作風強硬了一點兒,殺了不少人,有好有壞,壞的一面,便是間接幫人殺人滅口嘍。
楊盤自己不知道嗎?
肯定知道的,可真的是水至清則無魚啊。
別看楊盤行事動不動就滿門抄斬,屠宗滅派的。可真要肆無忌憚地牽連,恐怕整個天下的上層建筑都會被楊盤給殺光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上層不剝削下層,哪來的利益壯大自身?
楊家便是西北道第一豪門,他們的作為和各地豪族在本質上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吃相更好看,更守規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