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玔和其他先后趕來的修士們皆都是一臉目瞪口呆的模樣,尤其在看到穆長寧離那株曼珠沙華如此之近、且沒有被攻擊時,看她的目光中無不透露出一個意思:壯士,好氣魄!
穆長寧:“…”
能夠甩掉一只燙手山芋,姜秘顯然樂見其成,大手一揮決定了穆長寧的去留:“姜沅,既然它這么喜歡你,那么以后你就負責這塊,其他的不用管了。*隨*夢*小*說w.suimeng.lā”
說著便擺擺手開始趕人,“都散了,該干嘛干嘛去,別都杵在這。”
雖然對穆長寧很好奇,但既然管事都已經發話了,眾人也只能收了好奇心。
不一會兒功夫,一大幫人連個影都看不見了。
穆長寧:“…”你們好像誤會了什么。
她僵硬地低頭,纏在腳踝上那根花絲勒得太緊,劃破了皮膚,已經在往外滲血,但卻絲毫沒有血腥氣外泄,只因所有滲出的血液都被那根花絲吸得干干凈凈。
穆長寧福至心靈地想道方才的場景,它就是在聞到血腥氣后才停下來的。
“你想喝我的血?”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穆長寧也沒指望它說話。
對于培養妖植,穆長寧其實并沒多少經驗。
嗜血妖藤很聽話,只要定期給它澆灌獸血它就很滿足了,從來就沒有讓她操過心,而她之前負責的那一塊區域的妖植都性情溫和,突然間換成了這株惡劣的曼珠沙華,她還真不清楚具體該怎么做。
花絲狠狠地吸了幾口血就停了,穆長寧覺得腳踝處一暖,等它收回花絲時,就見自己腳踝上光潔如初,連一絲血痕都沒留下。
還知道毀尸滅跡呢…
穆長寧莫名有些想笑,開始和它談起條件:“這樣好了,只要你不亂發脾氣,我以后就每天給你血喝,怎么樣?”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穆長寧伸出手,曼珠沙華毫無反應。
她舉得手臂都酸了,想收回的時候,一根花絲忽然從天而降,輕柔地纏上了她的手掌,松松垮垮繞了一圈,又觸電般收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穆長寧總覺得它的花瓣好像比剛才更紅了。
不過看得出來,它很不習慣這樣的親近。
穆長寧噗嗤笑出聲,“那么,合作愉快。”
穆長寧開始每日給它喂食自己的鮮血。
她發現曼珠沙華每日到了午時都會格外暴躁,渾身火氣大盛,燒得周圍空氣都灼熱滾燙,但只要給它一滴精血,它就能很快平靜下來。
穆長寧隱約意識到了一點原因,“修靈的過程很痛苦,每日午時你都會很難受?”
曼珠沙華抖了抖花冠,似乎在點頭應和她所說的話。
她又問:“我的精血能減輕你的痛苦?”
它再次抖了抖。
穆長寧基本就明白了。
所有生靈之中,草木修行是最不易的,但天道平衡,草木也是所有生靈中最長壽的,甚至只要根本還在,就可以生生不息,不死不滅。
曼珠沙華本來應該長在冥界,它被姜石年強行帶來七重天上,能長成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可能是因為環境的關系,它無法修出本體妖身,只能夠往后以魂靈的形式出竅,而且曼珠沙華好像還不太會說話,即便穆長寧試圖用神識和它交流,也聽不到它的聲音。
大概正是因此,沒人知道它到底需要什么,哪怕它發脾氣了,也只當是它心情不好,或是天生性情惡劣。
穆長寧毫不吝嗇地給它喂血,作為回報,曼珠沙華也任由她在清晨破曉時分接取自己花瓣上墜著的甘露,偶爾還會讓她取一些自己的花瓣和汁液。
它的花瓣可以入藥,而作為萬毒榜的第一名,曼珠沙華的汁液毒性可想而知,旁人想在它莖稈上動刀子取上一滴簡直是要命,是以每次當穆長寧取了一瓶毒汁交上去的時候,別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怪物,已經不能單單用驚悚佩服來形容了。
可這樣一日日的流失精血,從不間斷,就算穆長寧是元嬰修士,也會有疲憊的時候。
曼珠沙華見她精神狀態不佳,又要逼出精血的時候,抽出一縷花絲碰了碰她的臉頰,搖了搖花冠。
穆長寧微微一愣,輕輕握住那縷花絲,“這是在擔心我?”
花絲的顏色紅的能滴出血來,卻還是松松垮垮地纏在她手上。
穆長寧失笑,“放心,這一點點沒關系。”
她指尖靈光閃爍,于手腕處劃下一道口子,殷紅的血液流了出來,花絲湊了上去,慢慢吸收吞咽,那味道對于曼珠沙華而言,是一種致命的誘惑,讓它很想大口大口把對方吸干,可臨到頭又強行遏制下了這股欲念。
紅芒閃過之后,那道傷口消失無蹤,花絲還有些留戀地蹭了蹭。
它很想問,為什么要對它這么好,可它還是不能說話,很多事都無法表達。
它只知道,她叫姜沅,是整個百草園里對它最好的人。
穆長輕撫它的莖稈,悠悠說道:“你快要進階了,旁的不用想太多,怎么有用怎么來…對了,妖植在化形之前是沒有性別之分的,但可以在化形時決定是男是女,你既然快修出魂靈了,是準備選哪樣?”
曼珠沙華的花瓣紅得醉人,連莖稈都透出了些許薄紅,花冠下意識地抖了抖,抽回了她手里的花絲,不讓她碰。
穆長寧這就不太明白它什么意思了。
這段時間他們相處得挺和諧,可有的時候,穆長寧猜不出來它的想法。
她仰起頭,巨大的花冠在她臉上投下斑駁陰影,穆長寧看著它有些出神,目光縹緲不知落在何處。
曼珠沙華完全不懂她在想什么,猶豫了好久,終于又小心翼翼地抽了根花絲垂下,輕輕碰了碰她的眉心。
穆長寧渾身一震,指尖顫著摸了摸額頭,眼中有些許不可思議。
曼珠沙華不明所以,又對著那里彈了彈,只覺得觸感相當不錯,它喜歡。
穆長寧卻是一陣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