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山下那群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全都被穆長寧用一把迷香給放倒了。*隨*夢*小*說w.suimeng.lā
藥毒本不分家,她既收集毒物,又精通藥理,除卻煉丹,自然也少不了調配其他東西。
這香雖常常被視作不入流的手段,但不得不承認,在某些場合,它既實用又方便,何況經她出手,質量絕對有所保障。
如今的落英島寸草不生,連條爬蟲都找不到,穆長寧把香藏在蠱蟲的腹囊里放出去,那些草木皆兵的修士一刀便將蠱蟲砍成兩半,將香釋放出來,猝不及防之下猛地吸上一口,這一招屢試不爽。
般若微微一愣,百里淳跟苒晴二人皆是目瞪口呆。
“方才那蟲子是…蠱?”百里淳也算見多識廣,蠱蟲這東西,他雖沒怎么見過,卻也有所耳聞。
這蠱蟲大多為魔修所用,至少在神洲附近的幾片海域,還是很難見得的,而且穆姑娘的迷香效果這般好,還在丹道方面的造詣頗深…
百里淳越想越覺得費解。
苒晴緊緊攢眉,倒不是在思考疑慮,而是單純地討厭那些亂七八糟又五顏六色的蟲子。
好好的姑娘家,玩什么蟲!
誰知道下一刻這個人身上還會冒出什么東西來!
金丹以下的修士被迷暈,甚至連金丹期修士也或多或少被影響到,此時再硬闖,總比之前方便了許多。
穆長寧給望穿打了個手勢,望穿翻了個的白眼,卻到底什么都沒。
三清祭臺上的白燭徐徐燃燒,火光森白,靈線上黑氣浮動,清晰可見那黑氣仿佛暈染開來的墨跡,從趙離之的這頭,緩緩轉移向梵珈的那頭。
兩人身形同時一顫。
梵珈面露痛苦之色,而趙離之的面容隱在面巾之下,不辨神情,卻是一雙裸露在外布滿血絲的雙瞳里多了幾分神采。
婦人見狀難掩喜色,連趙島主也跟著眸光一亮。
山下忽然傳來一陣躁動聲,趙島主不動如山,手中靈訣掌印不斷翻飛,主持著驅邪法事,而婦人放開神識往山下一掃,眉心突的擰緊。
“百里家的子怎么過來了…”婦人先是納悶,隨后在看到般若那亮堂堂的光頭時,面色猛地一變,“不好!”
趙島主往這看了眼:“怎么了?”
“這丫頭的救兵來了…竟然還有百里家的那個子!”婦人冷笑一聲,面上猛地閃過一抹狠辣,手中當即出現了一支烏金判官筆,“你在這里守著,我去會會他們!”
趙島主神色凝重地點頭,手中指訣打得更急,便見那黑氣流動愈快,梵珈渾身顫抖,口中出痛苦的呻吟,白皙的皮膚上,開始浮現出一道道暗藍色鱗紋,細細密密地自下而上蔓延。
山下守著四個金丹修士,雙方混戰在一起,婦人到達現場之時,那四人中已被拿下了兩個,自然百里淳到底還顧忌著雙方世交的緣故,沒有往死里下手。
“夫人!”剩余兩位金丹修士在見到婦人到來時,疾聲大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這婦人正是島主夫人,原也是名元嬰修士,百里淳還記得,曾經的這位島主夫人是如何風姿出眾,然而這些年,她為了兒子的事心力交瘁,也不知從哪兒尋來的秘術,嘗試著給趙離之解咒,結果非但沒什么效果,還遭了反噬,修為跌至金丹大圓滿。
多年的抑郁苦悶,讓原本的絕麗姿容染上風霜,如今看上去,也是個半老婦人了。
一行人停下手中動作,穆長寧側頭看了眼不及她腰高的望穿,望穿咧開嘴嘿嘿一笑,抱住她的腿像只貓似的蹭了蹭,順道還低低叫了聲“喵”。
穆長寧嘴角微抽,見婦人的注意力未曾放在這頭,垂眸微微松口氣。
如今她身邊站著的望穿是穆長寧讓霹靂服下變形丹后幻化出來的,真正的望穿早已用了隱身術無聲無息攀上峰頂,他們在這耗的時間越長,便越是不利,梵珈的處境也越窘迫。
只好用上這偷梁換柱之計。
婦人掃了一眼,面帶譏誚地冷哼:“百里世侄帶著這么多人不聲不響闖過了護島大陣,真是好大的本事。”
百里淳尷尬地笑笑,“此事來話長,伯母莫要誤會。”
婦人猛地甩手,手中判官筆直直一指:“我不管你是為何而來,念在你姓百里的份上,你做的事,我不與你計較。現在就帶著你的人滾,滾得越遠越好!”
“伯母,您這便是為難我了。”百里淳摸著下巴一臉無奈,眸中卻是精光微閃:“誠然,我們遠道而來,必有所圖,又豈有就這么回去的道理?”
他搖著頭輕輕一嘆,“伯母,梵珈道友是智元禪師的弟子,那智元禪師可是出了名的護內不講理之人,您若不想釀成大錯,還是趕緊將梵珈道友放了吧。”
“百里淳!”婦人柳眉倒豎尖聲厲喝:“枉你與離之自一塊長大,你也不念著他好?”
轉念一想,這小子既然敢光明正大地上島來,還如此理直氣壯,背后少不得是有人給撐著腰的…
“原來如此…”她當即哈哈大笑,“你以為,有百里家保著你們,便能容你們為所欲為?今日,誰都別想走!”
婦人渾身氣息翻騰,天色早已徹底黑了,此刻烏云蔽月,風起云涌,婦人身上靈光大綻,格外耀眼。
百里淳沉沉傳音:“這位島主夫人如今雖是金丹大圓滿,但到底是從元嬰跌下來的,比起尋常金丹大圓滿修士,畢竟還是要厲害些,我雖未曾與她交過手,但也曾聽過她年輕時的一個別稱,金筆女判官。”
女判官?
穆長寧心中一動,便聽得苒晴不是很在意地道:“不是還有望穿公子在嗎,連八階水母王都能輕易拿下,更何況只是金丹大圓滿的島主夫人?只到時還得記得手下留情就行,可別傷了和氣。”
穆長寧涼涼看她一眼。
苒晴的不滿,大概是從鮫人宮中,自己單獨被琳瑯請去時開始的,她沒興趣去在意人家什么態度怎么想,可這種時候還置身事外,就實在不過去了。
腿邊變成望穿模樣的霹靂瞇著眼瞪向苒晴,喉間出野獸般的沉沉低唔,穆長寧微微搖頭,霹靂這才齜牙忍下。
婦人揚手一揮,竟憑的出現三人,這三人高矮不一,皮膚呈淡金色,面無表情,周身毫無生氣。
“傀儡偶。”凌玄英擰眉道:“這是三只七階傀儡偶。”
七階傀儡偶,相當于金丹后期修士,除卻沒有靈智,幾乎與人修無異,皮肉強勁,靈活敏捷,不懼死,不畏痛,只聽從主人號令。
這三只傀儡偶一出來,他們在人數方面的優勢便徹底沒了,婦人冷笑連連:“今日你們休想踏上山頂半步!”
她手中結出復雜的印訣,三只傀儡便猛地朝他們沖過來,剩余的那兩位金丹修士也頓時信心大增,手下毫不留情。
霹靂兩手齊揮,數道風刃擊在傀儡之上,風刃擦身而過,除卻留下一連串的火花,竟沒造成任何影響,甚至傀儡連停頓一下也無,拳頭大若醋缽,高高揚起,帶著呼呼風聲落下,力透千鈞。
凌玄英借力打力,軟劍蜿蜒如銀蛇,纏上傀儡的手臂,身子一扭,提腿一腳踹在傀儡胸口。
一記重擊未曾留下半點痕跡,凌玄英側身避開傀儡的拳風,見一邊般若只是用金缽抵擋傀儡的攻勢,不由出聲高喊:“般若道友,傀儡偶本是死物,不算殺生。”
般若如夢初醒,化守為攻。
苒晴的彩練將一個金丹修士捆得嚴嚴實實,穆長寧一座五指山拍上去,直把另一個金丹修士拍得人事不知,百里淳卻是直面迎上島主夫人。
婦人手中判官筆金烏光芒一閃,金剛筆頭于半空飛寫下一個“定”字,每一筆都留下淺淡的金痕,一字完成,婦人高喝一聲:“去!”
那金字如有萬斤重,徑自朝著百里淳壓下去,而百里淳連一擊都未釀成,當即便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眨著雙眼睛神色焦慮。
金筆判官,一字予生,一字予滅,生生死死,皆在一筆之間。婦人的功力雖還未及此境,但對付他們,她自認綽綽有余。
“表哥!”
苒晴一見百里淳被定住,忙過來幫忙,但毫無疑問地也被婦人賞了一個字,她的是一個“眠”字,金字入體,苒晴忽然倒地,昏睡不醒。
穆長寧暗暗心驚。
她曾在一冊玉簡上看到過,文字之中包含有一定靈力,俗稱一語成讖。有此天賦之人,自有辦法將這靈力挖掘出來,收為己用,這便是言靈。
這樣的能力十分少見,看得出來婦人已經手下留情了,她若寫下的是什么兇字,他們就算不死,也得先脫一層皮。
金筆女判官,果然實至名歸。
凌玄英收了軟劍,十指金光燦燦,銳利無匹,竟這般憑的插入傀儡刀槍不入的心窩,挖出一塊晶石。
晶石,是傀儡偶的心臟,為傀儡偶提供行動的能力,靈晶一除,傀儡偶的動作立即停下,便如沒上條的機器,再也動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