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想想,好像確實這樣。
從她離開凌家開始,就注定了她要一個人出來闖蕩。若從頭到尾只有她一人也罷,她必然會學著自強自立,可望穿從水月村起便跟著她,她也確實潛意識里將望穿當成了自己的外掛金手指,好像無論她碰上什么事,都能夠迎刃而解。
和吳滿天他們對付疾風狼時是這樣,前兩天在樹林里對付花斑蛇也是這樣。
她不顧后路,是因為覺得只要有望穿在,她就大可以放心大膽去做!
這種依賴的心理不知不覺就形成了,所以在陷入慌亂的第一時刻,她就是去向望穿討教確認。
穆長寧恍惚了一瞬,望穿又飄近幾步:“現在這樣不是很好?你有自己的本事去面對判斷是非真假,我能幫你一時,卻沒法幫你一輩子,真要以后生死存亡關頭,萬一我這兒出什么岔子,你不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趁著穆長寧這種潛意識的依賴還淺薄時,先讓她揮刀斬斷吧。
他認她為主,可不是來給她賣命,培養一個不會主動思考的廢物的!
望穿束手環胸,從鼻孔里哼了聲:“怎么說也是我堂堂一介神靈的宿主,如何也不能太沒用!”
穆長寧感慨萬千。
是了,她才是望穿的宿主,主導的人是她,而不是別人。
沒有自己的思想,她就是個空殼。現在這些小事還好,往后真到了危急關頭,難道還要她在千鈞一發之際,用那寶貴的時機去求助他人嗎?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別人總沒有自己來得可信的。
穆長寧長長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望穿重又落回到湖面上,穆長寧看了看四周,指著那團橘紅色光暈問:“你說這里是我的識海?那么這光團是我的神識咯?”
穆長寧很驚訝,她不知道原來神識是長這個樣子的!她從來只會運用神識探索勘察,卻不知,原來這東西也是有形態的,更不知道,原來還有識海這樣的存在。
望穿一臉看土包子的表情:“哪個修士會沒有識海,開發早晚的問題罷了。這里就是你存放元神的地方,那團光暈,可以說是你的神識,也可以說是你的元神。識海作為精神之源,會不斷滋養溫潤你的元神,讓其逐步壯大,但前提是,你的元神之力足夠開辟出識海空間。”
他頓了頓,斜眼瞥她,“你難道沒發現自己有什么不同嗎?”
不同?
穆長寧低頭看了看自己,靜心感受了片刻。修為還是煉氣三層,沒有什么大變化,全身也沒有不適的地方。
想到現在的變化和自己元神有關,穆長寧又運行起紫元訣的功法,隨后她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進階到了紫元二重!
“怎么會這樣?”要知道紫元訣的修習可是一個緩慢的過程,當初她在反彈陣中淬煉了半年都沒有什么起色,如今突然就進益了,她怎能不驚喜?
望穿白了她一眼:“算你走運,這個小萬象陣有阻隔神識的作用,而你在幻象中強行調動神識,突破了陣法禁制,又領悟凝練了本心,加上前頭半年打的基礎,自然而然就突破了。”
說到這里他也要嘖嘖稱嘆:“修士要想開辟出識海,首先便要神識足夠強大,所以一般修士要到金丹期才會知道有識海。至于你現在的情況,是我用了本源之力強行給你開拓的。”
修真界可修習的功法多如牛毛,但修煉元神的功法卻少之又少,如穆長寧修煉的紫元訣,本身就是一部極品功法,那就更加鳳毛麟角。
而穆長寧的神識從一開始就比別人強大許多,直接達到了紫元訣的修習條件,在進階紫元二重后,神識自然而然發生了質的變化。
望穿就是趁著她進階紫元二重時花了好些力氣引導,才順勢開辟出眼下這個識海空間,否則以她煉氣三層的修為想打開識海大門,還是遠遠不夠的。
但盡管如此,這種事放在整個修真界恐怕都要驚掉了眼珠子。
望穿不得不感嘆一下這姑娘運道之好,同時也慶幸自己方才在幻境中沒有出手幫她,否則她也不會那么快突破紫元二重。
為自己的機智默默點了個贊,望穿大喇喇往湖面上一躺,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穆長寧費解:“你為何要為我開辟識海?”
剛剛腦中那般劇痛,原來是望穿在用本源之力給她強行打開識海空間,那他現在縮水成這樣,也是因為本源之力耗費過大?
這小子在想什么!本來就是個大漏斗,他還這么浪費,找死嗎?
望穿翻了個白眼:“我不是說過了嗎,識海是精神之源,能滋養壯大元神,我現在是靈體,在識海里面溫養修復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不然他是吃飽了撐的費那么大力氣幫她把識海開出來嗎?待在這里,明顯比待在空間中好處多多了。
穆長寧一愣,得出結論:“你是準備在這里閉關一段時間?”
“少則兩年,多則五年。”望穿說道:“反正你也要加入門派了,這幾年便好好打基礎,按著自己的想法去做,等我閉關出來,就差不多是時候去找我的身體碎片了。”
聽到最后一句話,穆長寧不由大驚:“你,你已經有碎片的下落了!”
什么時候發現的?是什么東西?怎么不告訴她?
一連串的問題冒了出來,但望穿沒有為她解惑,他淡淡道:“算是有吧。”正是因為有了點把握,他今天才會冒險給穆長寧將識海開出來。不過…
“就你現在這樣,還是遠遠不夠的。”
穆長寧也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本事,上門就只有送死的份,還是要抓緊提升修為才行。
她想要問一問他的身體碎片究竟是什么,可望穿卻揮了揮手不多談:“你現在修為還太低,識海不夠穩定,先回去吧,這里我暫且替你關閉起來。”
穆長寧眼前就忽的一黑,迷迷糊糊聽到望穿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穆長寧,我閉關的這段時間,凡事都得靠你自己了…”
腦中又一陣刺痛,眩暈地不行,穆長寧狠狠攢緊眉。
感覺有人正在一下下拍著自己的臉,她緩緩睜開眼睛,就見一只手掌正帶著勁風狠狠扇下來。
穆長寧一下子徹底清醒了,側過頭往旁邊一滾,躲開了那只落下的手掌。可她忘了自己還在尋仙梯上,這么一側身,瞬間就像滾皮球一樣骨碌碌地往下滾。
臥槽!
“妹子!”陶恒大喊著追過去。
季敏見狀忙喚出了一道藤蔓,卷住穆長寧的腰,終于阻止了她的滾落之勢。
穆長寧只覺得兩眼冒金星,頭暈眼花,腦中脹痛。
“妹子妹子,有沒有受傷?”陶恒把她從臺磯上扶起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受傷倒還不至于,不過…“你剛是要打我?”她瞇起了眼。
陶恒干巴巴地笑:“妹子,我叫了你好多遍你都不醒,我也是無計可施了。”
得,這專業坑貨!
穆長寧直起了腰,發現此時尋仙梯已經到頭了,此時密密麻麻的修士正站在中央平臺上,十幾個身穿蒼桐派門派服飾的弟子正在維持著秩序。
尋仙梯,只是一條通往半山腰的階梯,而剩下通往山頂的路,依靠的還是傳送陣。
先前四處彌漫的云霧此時早已經消散不見,山腳下仍有連綿不斷的試煉考核弟子在往山上來,只是這一次,呈現在他們眼中的,不再是那樣一條如何也望不到頭的長階梯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中央平臺中心的石臺上,幾個煉氣弟子正圍著一個筑基修為的男修,那個筑基修為的男修同樣穿著門派的服飾,不同于其他人的是,他袖口繡著的流云圖案是與慕菲菲他們一樣的藍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