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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姜硯之上朝

  從三大王出殯那日起,開封府的雪便沒有停過,如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讓人寸步難行。

  好不容易進了大殿,瞧著官家尚沒有來,李不明松了一口氣。

  自打前頭那位三司使落馬,韓副三司使往前挪了一個位置,他李不明也跟著往前挪了一位,成了副三司使,這簡直就是祖墳里冒了青煙,天上掉下一個大餡餅,害得他險些激動得在兒子李明白開的樊樓里,擺上一桌流水席。

  “大冷天的,你們怎么都不進門去,在這里跟鵪鶉似的瑟瑟發抖?再抖腿毛都得飄起來了。”

  李不明雖然一把年紀,兒子都老大了,但依舊是唇紅齒白,生了一個錐子臉,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一個三角形,而一張嘴,吐的個個都是三角形,能把人給扎死。

  大陳文官當道,能站在這個大殿上的人,哪個沒有兩把刷子,平日里早懟回來了,今日個卻沒有一個人吭聲。

  這不能夠啊!

  李不明揉了揉自己絨絨的頭發,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這兩日可發生了三件大奇聞,一個是真假簡三郎,簡樞密使養了三年的兒子,竟然是個假冒的!真的那個,早就死了。要知道這事兒一傳出來,所有的秦樓楚館,全都掛了白幡,一群歌女行首的,哭得昏天暗地的…

  簡直是大型送葬現場,這么傳奇,這么離奇的事情,竟然沒有提及,沒有人議論?

  不要說,你們都不去歡場浪…就連那個崔老頭兒,前幾日他都瞧見了,腿毛都白了,不也照舊浪!

  這第二個,便是二皇子妃給二皇子帶了綠帽子,同人私會不說,還被情郎給殺了!這么震驚,這么有顏色的事情,竟然也沒人提及?

  第三個就更夸張了,他至今想起來都脖子一涼,美名在外的虛偽的姚春拿,在恭房門口被人扭斷了脖子…

  再早前一些,還有三大王詐尸震驚朝野!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李不白嘖了嘖嘴,他興奮得幾宿睡不著好嗎?比象棚的話本子可好看多了,這種宛若自己活在野史里的感覺,這他娘的太贊了!

  李不白越想越是不明白,“怎么都不說話了,天氣怪冷的,不進去我先進去了,官家一會兒都該來了。”

  他正準備抬腿,一個平日里關系不錯的同僚,宛若便秘一般的說到,“李兄李兄,悠著點,那位來上朝了!”

  李不白一頭霧水,“什么鬼?這上朝自有定數,怎么還有來與不來?那當是你家門前的市集吶?”

  同僚臉色猶如便秘了半個月,聲音都帶著顫兒,“三…三大王來了!”

  李不白一愣,鄙視的看了門口的一群人一眼,“老子行的端,坐得正,沒有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再說了,哪里有那么邪乎,看看我家李明白,跟著三大王一起吃吃喝喝多久了,褲子就差沒有穿同一條了,不也好好的么?自己人沒事的。”

  他說著,撩起了袍子,一個鏘鏘鏘的就進了大殿。

  姜硯之以前不著調,雖然說是親王,但基本上是不怎么上朝的。

  就算偶爾發生了大案子,官家宣召,那也是在小書房里嘀嘀咕咕一番,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地,正兒八經的來上朝來了。

  李不白想著,心中微微有些激動。其實不說,他也知道,姜硯之同二皇子必有一爭,若是他贏了…

  奧喲喂!當初他給兒子李明白,取這名字都沒有取錯!

  他那蠢兒子,果然把這朝堂看得明明白白的,日后姜硯之上了位,他們老李家還不發達了!

  光是這么一想,他都是姜硯之的鐵桿子!

  站在門口的人,瞧著大搖大擺,連蹦帶跳的李副三司使,都心中受到了極大的觸動。李不白這意思是,若想不被豎著進來橫著出去,成為黑白無常的自己人吧!

  這話其實并非沒有道理,你瞅瞅看,那蘇中丞,半截腿脖子都進黃土了,還跟著三大王一起去了大遼,不也好生生的回來了?在大遼的時候,死的全是遼國人,思陳館的官員,一個都沒有死,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了黑白無常也是人啊,在發死亡名額的時候,他有親疏遠近啊!

  正昏昏的想著,大殿里的太監已經開始唱了,上朝的時辰差不離了。

  一眾人等,實在是不敢久留,硬著頭皮,走進了門去,今兒可真冷,要不然我的小腳腳,它怎么就在抖!

  李不白勉強把自己個站順溜了,升了官就有這一點不好,站得都靠前了一些,不能耷拉著偷懶,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姜硯之,只見一個人站在那里,摸著下巴,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在他的身邊,站在萬年不上朝的崔老兒,雙眼放光的瞅著他,時不時的警惕的看一下四周,就差沒有抱著正宮嫡子親一口了,然后殺死每一個對他有異心的人了。

  饒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李不白,看著這朝堂架勢,都為官家感到腦殼疼。

  不一會兒,官家便走了進來,瞧見姜硯之的瞬間,腳步一頓,嘴角抽了抽,又挺著胸膛,坐了下來。

  “諸位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沒有一個人說話,因為大家都很想立馬退朝。

  姜硯之像是沒有感覺到大家的祈禱,上前一步,說道,“臣有事啟奏,事關兩件科舉舞弊案。”

  官家一聽,腦瓜子都疼了,果然是科舉舞弊案,昨兒個一聽這事兒,他都快要愁禿嚕毛了,哪一次出了這種案子,不是血雨腥風!尤其是,姚春拿都已經死了。

  只不過,昨日才出了案子,今日大理寺便有定論了?

  不對,兩件科舉舞弊案,兩件?

  “兩件?”

  姜硯之慎重的點了點頭,“這第一件,發生在三年之前。最近簡樞密使家中三子被人替代之事,大家想必有所耳聞。那個殺人者名叫杜暉。大家有所不知的是,杜暉的便是杜關靈,因為一樁科舉貪腐殺人案被抓,死在了獄中。這案子三年之前也十分轟動,想必大家伙兒還有印象。”

  “書生戴堯堂前擊鼓,訴當地魁首江年提前知曉縣試考題,請其做槍手,一舉奪魁;經過縣令杜關靈查證,認為戴堯所言屬實。”

  “因為事關科舉考題泄露之事,朝廷派了當年春闈的主考官崇文館李大學士前去調查。結果事情發生了驚天的逆轉,戴堯當堂反悔,說杜關靈收了他的大額賄賂,這才接受了這樁假案,意圖讓他得到魁首之位。”

  “當天夜里,關鍵的證人戴堯卻被人毒死在了縣衙的地牢之中。當天晚上,共有三人探視過戴堯,第一個乃是他的叔父戴景,來給他送東西;第二個乃是戴堯交好的小娘子,名叫錢姝;第三個,便是去質問他的杜關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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