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硯之同閔惟秀下了車馬,叮囑車隊將蘇中丞等人送回思陳館去,只帶了安喜同路丙輕裝上陣。
和談什么的,輪不上他,自有蘇中丞同周使節去扯皮。
原青雖然呆愣,但也并非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我囊中羞澀,先頭里看著那么一大隊人,還發愁著請諸位吃什么好,如今倒是送了一口氣,能請得起一碗面了。”
姜硯之聽了他的話,覺得萬分的親切,“吃面很好,我們查案的,都是萬事通,跟著原青你,一定能夠吃到最好吃的面。我同惟秀在開封府,也是常吃路邊的小食,惟秀最愛吃胡餅子。”
原青松了一口氣,他們大遼,可沒有這么接地氣的王爺。
不光是閔惟秀同姜硯之餓,他也餓得慌,在宮中才飲了一杯酒,就出了那么些幺蛾子,連熱湯都沒有喝上一口。
于是他三步并作兩步的,尋了一家常去的小面攤兒,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原大官人來了,這回還吃素面么?”搟面的老者見了原青,笑瞇瞇的打了招呼,問道。
原青顯然是常客,點了點頭,“來四碗蓋牛肉的,一碗素面。”
姜硯之同閔惟秀也跟著坐了下來,這攤兒擺了四五張桌子,幾乎是坐得滿滿當當的。
“你們可聽說了,聽說那大陳的壽王,長得跟一個球似的,一輛馬車都坐不下呢!”
“大陳富庶,皇子生得胖算什么!我家二姑娘的夫家舅父,是在宮里當差的,我聽說那壽王倒還是正常人,那壽王妃可不得了,長了八條手臂,六雙眼睛,好生厲害!”
滿座的人都笑了起來,“凈瞎說,照你們這么說,那壽王妃豈不是橫著走的螃蟹吶?”
姜硯之同閔惟秀聽著這些,十分的新奇。
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在遼國百姓眼中,竟然長得這么清麗脫俗!
倒是安喜,憤怒的看著眾人,像是一只鼓了氣的小青蛙。
“對了,你們可聽說了,鳴鳳閣的驚蟄公子,昨夜里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有一個兄弟,在那鳴鳳閣里坐馬夫,我聽他說啊,鳴鳳公子夜里泛舟,陪人飲酒,半道兒那大官人有事,拋下他走了。他喝得多了些,一個人回去,就死在路上了。”
“有這等事?”眾人都好奇了起來,原青臉色有些不好,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
那人見大家都看了過來,越發得意,開始侃侃而談,“我還有一個兄弟,在這城里頭做更夫。我聽他說啊,就在這驚蟄公子死之前,也有一個人,死在半道兒上了,就是咱們這條街走到頭那家賣肉的鄭屠夫的婆娘。”
“那婆娘兇得很,賣肉總是缺斤短兩的,一張嘴厲害得緊,總愛說家長里短的,死有余辜。”一個戴著頭巾的婦人,顯然是在那鄭大娘子那受過什么氣,憤憤的說道。
周圍的人議論的越發厲害了…
姜硯之若有所思的聽著,難怪小皇帝寧愿不要面子,也要他出手相助,只死一個人,就算傳出去了,那也是一陣風兒吹過,便過去了。可若是接二連三的死人,那就有大問題了。
而原青對此是一籌莫展的。
“面來了!”
閔惟秀還來不及伸筷子,就瞧見一個慌慌張張的衙役跑了過來,湊到了原青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起來。
原青臉色大變,猛的一下站起了身,拔腿就跑。
跑到一半,又回過頭來,對著姜硯之同閔惟秀招了招手,做了一個壓眼睛的動作。
閔惟秀簡直就無語了…
今日要餓一整天肚子了么?為何每次我正準備吃飯,都要死人!
姜硯之果然站起了身,連著籃子一道兒,提起了攤主的胡餅子,掏出了銀錢,“這些我們全要了,錢不用找了。”
然后把籃子遞給了閔惟秀,“惟秀,你先吃這個墊墊肚子。”
閔惟秀心中一軟,拿起一個塞進了他的嘴中,然后邊吃邊跑起來。
還別說,這餅子不比面差,里頭的餡鮮香可口,絕對不是人肉包子!
衙門不遠,小跑幾步兒就到了,一進門就有一個仵作打扮的人沖了過來,嚷嚷道,“蕭推官死了…”
原青身子一震,“你說蕭折死了?”
倚著門站在的路丙,百無聊賴的摳了摳門框,唉,大遼人就是不淡定,要是你每個月身邊都要死上四五十人,便是誰死了,你都不會慌了。
蕭折他還記得,不就是去審蹲坑案那個囂張得不得了的推官么?
“與之前的幾個死者,死狀相同么?是在什么地方死的。”姜硯之認真的問道。
那仵作一見,遲疑的看向了原青,原青點了點頭,“這是大陳的壽王殿下,陛下有旨,這個案子,讓我們全聽壽王的。”
仵作松了口氣,“與其他的人,一模一樣的,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今日一早,蕭夫人遣人來給蕭推官送衣物,說他一宿未歸。但是昨兒個燕紗閣的案子了了之后,蕭推官便氣呼呼的走了。”
“蕭夫人當時很惱怒。蕭推官在咱們衙門附近,養了一個小寡婦,有時候也會去那里歇,蕭夫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但是這不來衙門,還是頭一次。她領了人去尋,把那小寡婦打了一頓。但是蕭推官的人,還是沒有尋著。”
“那小寡婦說,天不亮,他便走了。后來,后來又人便來報案了,說是發現了一具尸體,死者正是蕭推官。”
姜硯之搖了搖頭,天下烏鴉一般黑,當皇帝的三宮六院,做臣子的自然也是妻妾成群。
無論是大遼還是大陳,都是一個樣兒!
哪里像他,簡直是郎君中的一股清流!
“那個驚蟄是昨兒夜里死的,蕭折是今日早晨死的。兇手殺人的時間間隔,的確是越來越短了,看來咱們得趕緊抓到這個兇手才是。”姜硯之說著,看向了原青。
“你同我說說,之前的幾個死者的詳細情形。兇手通常而言,都不是無差別的殺人,咱們看看,這些人,是否有什么共同之處。”
“如今看起來,殺人的手法是一樣的,兇手就是同一個人。那么他殺人的地點,殺人的時間,選擇的人的身份特點,他們之間是否相識,有什么關聯,這就是這個案子的突破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