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走在書架間,翻個不停,但每次拿起書放回也整整齊齊,若是有傀儡去拿她就不動,只伸著腦袋看一眼。
容無雙好奇:“你找什么?我幫你找。”
不過是些用不上的玩具,難不成還藏著什么寶?
夜溪對他呲牙一笑:“我找小人打架的書,不穿衣服的。”
過了幾秒,容無雙才明白過來,唰的臉通紅。
“咳,那個,用神識——”
“那有什么意思,淘寶淘寶,寶是要一點一點淘的。”
容無雙不是很明白,略一遲疑,也跟著翻。
當然找不到。
書局:我很正經的。
“真的沒有啊。”夜溪意興闌珊,難道,要她去書生床底下去翻?
書生:這又關我們什么事!
“咳,那個,你真想看的話——我,咳咳,我可以畫的。”
唰,夜溪瞪大了眼睛,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容無雙!
容無雙被她深意戲謔的目光看得手足無措:“也...也沒什么的...我歷練的時候...遇到很多...女子...很主動的...”
“哈,哈哈,哈哈哈——”
夜溪大笑起來,拍著容無雙的肩:“想不到我家無雙還是塊唐僧肉,你歷練,怕是比唐僧取經還要難。苦了你了。”
一句“我家無雙”,把容無雙心里甜到齁,盡管知道夜溪還有“我家寶寶”、“我家空空”、“我家金鋒”、“我家明禪”...多了去的我家什么什么,但還是開心的不行。
我家的了呢,已經很好。
一激動,嘴禿嚕:“你喜歡哪種?我全畫給你。”
咯噔,這豈不是顯得自己很登徒子?
夜溪才不會這樣想,畢竟與她相比,容無雙人家還是個純潔大男孩。
“不畫了,我在合歡宗什么沒看過啊。”
容無雙:...忘了這個了。
“再說了,”夜溪眼神略帶追憶道:“不一樣的。凡間的女孩子被養得...過于單純,單純到只見過一人便當了自己的天。她們動情時的嬌羞憧憬忐忑害怕...不是凡間的人描繪不出來的。”
她們的回眸一笑,她們的低頭溫柔,那是帶著多大的勇氣與熱愛,哪怕這些勇氣與熱愛在別人眼里只是螢火之光,于她們自己卻是生命的重量。
這些容無雙不懂,只是覺得夜溪略悵然的話語里似乎帶出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
看出他眼里的不解,夜溪笑笑,想起什么:“哦,對了,這里是書局啊,沒有小人打架的書,但雜書肯定有的,說不得還有流行的話本子什么的。我跟你說,這些玩意兒都是讀書人寫的,讀書人想的最多的無非權勢金銀與美人,巴不得有哪家的小姐公主帶著家財倒貼他給他鋪好青云路——”
夜溪拉著容無雙徑直往人最少的角落書架去找,吐槽不停:“我跟你講,讀書人最會裝模作樣,心里再喜歡看話本子,當著人前,絕對不瞟一眼,別人看,他們還大肆嘲笑。其實,一個個晚上鉆被窩里看不夠,說不得第二天早上起來就得換褲子——”
容無雙懵了又懵,實在聽不懂。作為一個潔身自好,一出生就是仙人,還體弱得走路都要喘,好不容易病好了又喜歡上一只非人的大男孩,有些事情,根本沒得體會。
聽都沒聽過呢。
容城主:身為一個老父親,以前吧,孩子身體不好,某些教育講了也是傷心,后來孩子好了吧,直接追著人女娃走了,沒機會了,也沒想到啊,都那么大了,身體上啥啥反應自己不知道的?
容無雙:...我喜歡上一只非人...
“嘿,真有,這里這里。”夜溪拉著容無雙蹲下,扒拉那堆放得不是很整齊的書:“等著,我先給你過過,找個文采好的。”
這塊沒人過來,兩人不用擔心擋了哪個的路,皆盤腿席地而坐,夜溪拉出一沓子,看一本扔一本,容無雙便將她扔掉的書按原樣擺回去。
嘖嘖嘩嘩唰唰,容無雙眼神溫柔的整理著書冊,時不時看她一眼,輕輕抿著嘴,只覺美好。
夜溪不是不能覺察到容無雙的狀態,但話早說清楚了,她拒絕的干脆,容無雙也堅持的大方,一個不會接受,一個不會糾纏,便是多看她的幾眼,也沒有冒犯她,沒有讓她不舒服,那她能怎樣?
非逼著他走,逼著他不能見她?那才是毀了這孩子。
時間是最好的魔法,再洶涌的波濤也會被時間撫平了無痕跡,日子夠久,大家也就都平常了。
誰愛誰誰不愛誰的,沒那么重要。
“這本倒是不錯,將小女兒家的心思寫的入木三分。”夜溪看過幾頁再翻過來看封皮。
西窗記。
樂了。
“我看過一本西廂記的,梗概都差不多,你看看。”
將書塞給容無雙,自己又去找。
“哦,這字你不認識,我給你翻譯下。”
又將書拿過來,放在右手上,書頁自己翻動,翻完最后一頁,夜溪左手上也出現一本一樣的書,里頭的字是仙界的文字,插圖沒變。
容無雙放回原本,翻看譯本,道:“我也特意鍛煉了神識,可仍做不到像你這般。”
幾息之間,凝出一本真正的書,且內容完善,圖畫精美。
現在的他能凝個字碑。
夜溪低頭在最底層架子里側翻騰:“算不得什么,惟熟爾,你多練——咦,空的?這里有暗格。”
咔嚓——
容無雙望去,夜溪已經胡亂在書架內壁亂摸無意碰到機關,一塊比書本略大的木板掉了下來。
暗格并不大,只能躺下一本書。
夜溪拿出來,兩人湊頭一起看,白色封皮,一個字都沒有,翻開,訝異。
“竟是神界的字。”
兩人對視一眼,急忙看去。
這是一個愛情故事。
寫一個男子對一位美麗少女一見鐘情的故事,初始驚鴻一瞥,繼而兩心相傾,最終卻礙于世俗規矩,兩人終是錯過。
少女嫁人前夕,最后一次偷偷相見,男子抹去了有關他的一切記憶。
容無雙不懂:“他不是神嗎?”
世俗規矩有那么可怕?神都不能打破?
夜溪卻是理解:“一方有一方的規矩。照這里頭寫著,這個男人是個真正的君子。”
容無雙不明白。
夜溪揚揚書冊:“從頭到尾,這男的連姑娘的小手都沒牽過,發乎情止乎禮。”
容無雙眨眨眼,忽然微紅了臉,自己可是...咳咳,自己不是君子...吧?
夜溪無奈斜他一眼:“想什么呢,你是不知道凡間對女子有多苛刻。有人被陌生男人多看一眼都要以死明志呢。”
容無雙一駭:“這不是——罔顧人命嗎?”
神經病吧?
“就是這樣,哪怕它再殘忍再苛刻,也是存在,也是注定被消滅的。”夜溪又揚了下冊子:“所以我說,這男的是君子。明知不可能,所以與那少女的事情不會讓別人知道,也沒有碰她一根手指頭,懸崖勒馬,清除記憶。算他有良心。”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