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恍然:“他們看到了光芒仍在的梵號,可貪圖認主貪羊的令牌,所以——該!死光了都該!”
說完立即捂嘴,小心翼翼看眾人。
好在,眾和尚只是眼神示意她收口,實則并無多少責怪之意。
夜溪不好意思吐舌,果斷甩鍋:“我師傅最討厭自己蠢還連累別人的人。”
眾和尚善意笑笑,心道,可不是嘛,蠢貨不可怕,可怕的是禍國殃民的蠢物啊。
出去后,舍得樸素的大袖子一揮,眾人辛苦三天三夜才構筑的斗獸小空間,無聲無息泯滅于空氣中。
“讓他們去說,你只跟著我,我再與你說說法華經。”
夜溪內心是崩潰的,但面上還得做出好學的樣子。
為什么要扮和尚,嗶了狗了。
夜溪脫不得身回去,但蕭寶寶早就知道她干了啥好事兒。
仙魔明爭鋒暗推舟,佛門傻子主動攬責的故事一到他耳朵里,不用多想肯定是他家作天作地的小師妹了。
呵呵,扮和尚,虧你想得出!
一開始蕭寶寶慪著氣,任誰后脖子被砍一刀都不會舒坦,只是半天不到就只剩擔憂。
自家人自家知道,他家溪兒不是壞人,但以世人尤其是和尚的標準衡量,也不是什么好人,那群和尚大有來頭不好惹,萬一…
蕭寶寶兩手抓腦袋,思考不然自己也落發混進去得了,就說自己是小和尚師兄,自己本來就是師兄嘛…但又不知道夜溪跟和尚們怎么說的,萬一說茬了呢?
一咬牙,還是把頭發給剃了,就說自家師弟鬧脾氣偷跑出來要自己闖蕩的,這樣說無論之前夜溪編了啥話,都能用孩子跟家里鬧脾氣圓過去。
只是變成禿頭的蕭寶寶照鏡子時才恍然想起一件事。
和尚是禿子,但禿子并不一定是和尚啊啊啊!
別以為把頭發剃了就是和尚了,人家和尚入佛門是有相當一套程序的,至少,這頭發剃掉這輩子都不可能長出來!
當然,說一輩子就夸張了,但八百一千年的那是寸草不生啊。
寸草不生。
什么概念。
就是神識一掃下,頭發根都找不著。
蕭寶寶相信夜溪自有手段瞞過和尚,但自己——難不成要一根一根的拔?
拔了也不行吶,頭頂要沐浴佛光受戒的,他哪里去找佛光?
那溪兒怎么找的佛光?
擁有白生生頭皮的夜王表示,咱不需要,咱投和尚的眼。
蕭寶寶對著鏡子里的光頭傻了眼,半天又把頭發長了回去,束好,翻家當。
作為一個交友廣闊的人,他蕭寶寶能沒幾樣拿得出手的禮物送和尚?
他早打聽了,這群和尚以一個叫做舍得的老和尚為尊,貌似小師妹就跟著那老和尚呢。
翻了半天,蕭寶寶翻出一只小小的佛手來,這是一只攻擊型的佛寶,是他探秘時偶然所得,整只手掌才他手掌一半大小,檀黑色,透著一股祥和之氣。五根手指頭,一圈又一圈陰刻的梵文,間或閃過銀色微光,鋒利,似匕首埋在梵文中。
蕭寶寶得了此物,自己用不上,也沒想出手。佛家講緣,他想,自己偏偏只尋到這樣一件東西,便是緣法了,原本想著留著日后再見明禪給他的。
認識的寥寥和尚里,只有明禪還算是友人。
但明禪走后一直未歸,再見面或者幾千幾萬年后,這只佛手便被放在了空間最角落里,想不到今日用著了。
用細布將佛手仔仔細細擦拭好幾遍,又翻了個錦緞包著的匣子出來,端端正正放進去,細布一丟,蕭寶寶抱著匣子上門了。
并不難見,確定蕭寶寶不是沒安好心的,帶著蕭寶寶直接到了舍得那里。
大家都是仙,不講究個門第宅院的,隨手結界一拋就是家了。
而和尚們更是不講究,眾人只是在一塊平坦的地方落腳,舍得和夜溪席地而坐一個講一個聽。
講的細致,聽的認真,夜溪還不時點點頭,枯燥的佛經由舍得講來,竟也津津有味,飽含著人生閱歷和大智慧。
蕭寶寶心里不停的默念,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他他,才壓下心底的酸。
熊孩子在自己家從來沒這么乖過。
一老一小聽到動靜看過來,站起身,夜溪雖然聽佛經入迷沒留意,但三只提醒了她,蕭寶寶過來了,別露餡。因此,她的目光落在蕭寶寶身上時,是全然的陌生。
她陌生,他更陌生!
演戲,他蕭寶寶從來就沒輸給過誰!
見禮,殷勤的笑:“舍得大師,在下知曉封印里的上古兇獸不好應付后,時刻想著進上一份綿薄之力,在下修為淺薄,但手上正好有一物可送給大師使用,是在下為天下蒼生的一份責任。”
雙手捧上錦匣。
舍得卻沒有開口,瞇著眼看蕭寶寶,不知在想什么,被夜溪拽了下袖子,才回過神來,笑笑接過匣子。
夜溪好奇看著他手里,啥寶貝啊,她家寶寶竟有能送給和尚的禮物,這交際,上天了。
舍得本來沒想著打開,還想推拒的,但看夜溪白生生的腦袋往匣子上趴,失笑,打開來。
“呀,這是——”
驚訝叫出聲的是帶著蕭寶寶過來的和尚,兩眼直直看著匣子內,又驚又喜,還不敢相信。
舍得眼里也有訝異之色。
蕭寶寶略懵,開口解釋:“是我早些年在一處荒廢的秘境中的亂石山里發現的,看大師如此反應,難不成此物是——舊識?”
再看一眼,這就是一只圓潤修長刻滿梵文的手,好看是好看,但除了和尚也沒誰能用得上啊。
“這是蠻天古佛的手掌呀。”
和尚一聲,把周圍在場的和尚都吸引了來,看著匣子里的東西直吸冷氣,再落在蕭寶寶身上的目光就可親和感激了。
群聊里吞天迅速給資料:“蠻天古佛是個彪悍的佛,連佛祖都揍過,據說。”
無歸難得對外人認同一句:“一個不好惹的老頭兒。”
夜溪肅然起敬,能在神龍傳承記憶里出現,叫蠻天的老和尚絕對不好惹。
可蕭寶寶不知道啊,被從眾多和尚眼里發出來的炙熱視線一燒,瑟縮,干笑:“呵,呵呵。”
媽呀,和尚啊,可怕的不止嘴,原來眼神也可怕,跟餓了三天三夜看到一塊肉骨頭的那啥似的。
他不該來的。
都怪自家熊孩子。
見他都哆嗦了,舍得忙示意眾人退開,笑瞇瞇對蕭寶寶道:“小友能遇此物,并主動將此物歸還佛門,可見是與我佛有緣啊。”
蕭寶寶哈哈兩聲,心里罵,和尚越老越奸猾,明明是他撿到的無主之物,到得他嘴里,就成了“歸還”。歸還歸還,那東西本就是你家的嘍?你說句謝謝就完事嘍?
老和尚!
“是是是,舍得大師,能與您有緣,是我的榮幸。”
舍得再微笑:“我們還可以更有緣。”
蕭寶寶抬頭茫然。
夜溪覺得不好。
長白眉毛一順,老和尚笑出太陽的溫暖。
“老衲觀你頗有慧根與佛緣,不若拜入佛門,做老衲的親傳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