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會被人打了臉再送上另一邊。”夜溪涼涼目光在水宗主臉上轉悠:“想來水宗主理解的吧,臉,總是要的。”
水宗主一頓,明白了夜溪的意思。
仙橋的事,她樂見其成,如果方便,她也可以出一份力,但卓焻那一茬兒,過不去。
水宗主笑了笑:“說來,真真那孩子性子其實有些冷,不容易與同齡的女孩子交心,但每次提及夜小友,她總是贊不絕口。”
夜溪也笑了笑:“水真真是個難得的女孩。”
看出她的真心,水宗主很開心,嗯,能合作。
“可惜插在了牛屎上。”
呃,這個合作不能讓卓焻參與。
再說幾句場面話,夜溪三人便提出告辭,水宗主也并未挽留。
左右,今日的目的達到了。
雙方都覺得相談甚歡。
著人送他們出去,水宗主轉身問鶴算子:“師叔,如何?”
“看不透。”
“看不透?她做了遮掩?”
“并不是。”鶴算子皺著眉頭:“她的面相手相皆是真的,可就奇怪在這里,依面相看,平平淡淡并不出彩,但明顯與她行事經歷不相符。再看她手相,一手早夭,一手長壽,這么沖突的手相怎么可能長在同一個人身上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
他一個卜算大師都想不通,水宗主更想不通了。
他更關心的是:“那夜溪對真真有無妨礙?”
鶴算子無語看他一眼,說了看不透了,反問:“你覺得呢?”
水宗主摸著黑油油的小胡子:“今日的試探來看,她也期盼仙橋落成,就這一點來說,應該不會與我們為敵,且從她話里意思,不是不能合作。而且,她與真真,不算交惡。”
鶴算子點頭:“可卓焻——”
水宗主嘆息:“到底少年氣盛,不懂做事留一線的道理。夜溪比他還吃不得氣,因為金文赤鳳,怕是不能調和了。唉,可惜了金文赤鳳。”
這兩人,哪個都不是會低頭的。
鶴算子也道:“卓焻成長得太順利,師長的教導又不夠,雖然他也善交際,但一直都被人追捧,難免自視過高了些。反而不如真真沉穩。”
水宗主忙道:“還不是多虧師叔您親自教導。”
鶴算子卻是搖頭:“以前我想的是為她心境好,打好堅實基礎,才與她講命理,講因果,讓她可看透世事,保持心思澄凈。若是對別人,這是優點。但在卓焻面前——”
鶴算子不好再說,畢竟他一個老頭子怎么好意思說小男女的情事,但水宗主已經很明白。
一對戀人中,懂事的那個總是要吃些悶虧。尤其懂事的那個是女孩子更是容易吃虧,倒不是說男孩子不好,而是女孩子的心總是更敏感,往往在男孩子注意不到的地方受傷,越懂事越憋著,越憋著,越苦悶。
水宗主想到這不由氣餒:“師叔,我也錯了,真真從小我就教她顧全大局,雞毛蒜皮的事不用計較。她倒是長得大度豁達,可也確實吃虧。”
女兒被他教的太好太正。別的不說,只看兩人太出色,少不了的狂蜂浪蝶。真真潔身自好,從不與別的男子多一句廢話,不給他們妄想的機會。可卓焻倒好,你不喜歡你倒是明明白白拒絕呀,一邊對著自己女兒表忠心,一邊不拒絕別的女子的靠近,真當天下女婿只你一人?
身為一個男人,水宗主十分理解卓焻,換了是他,也覺得無所謂,我又不喜歡她們,她們怎樣關我什么事。可身為一個父親,一個老丈人,水宗主著著實實很憤怒。
“說到這個,倒要感謝夜溪。在古滄江時不是她開口,怕真真還要受氣,卓焻還不知收斂。”
水宗主說著冷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其實這事兒應該由自己去與卓焻說,但他的身份還有那些女子身后的家族宗門,讓他不得不慎重…唉,女兒受委屈了。
鶴算子:“看得出,夜溪對真真有一分友善,也更看得出她這人肆意無忌,行事全憑喜好,自有一套是非標準…”頓了頓:“不會被人和事掌控影響。”
“也難怪,她有這個底氣,宗門說建就建,聽她意思,跟小孩子買玩具似的,她家里得多寵她。怪不得一副眼睛長在腦袋頂上的狂妄樣子,人家是真的看不上外頭的人吧。也不知道她家究竟什么來歷。”
鶴算子問:“鐵藜那些人去向了哪里?”
水宗主立即凝重臉色:“海邊。”
鶴算子皺眉:“海族嗎?不對,她是人。”
水宗主心頭一動:“據說,鮫人上岸幻化為人…”
“不可能。”鶴算子想也不想道:“鮫族上不了岸。”
“那——極有可能是海域里有神秘修士居住,輕易不會上岸。”
“有可能。人外有人啊。”
水宗主心思一轉:“師叔,您說合歡宗的前路…”
鶴算子站起來:“天命豈是那般容易改的?翻不起大浪來,以后我的卜算都要留給真真的。”
合歡宗沒那個價值占用他的卦。
水宗主送鶴算子出去目送他離開,自己站在峰頂背著手看流云,唏噓,十大宗門之一的合歡宗就這樣沒了,真是可惜啊。唔,合歡宗沒了,就該補一個上來湊個整兒,下頭哪一個合適呢?該辦一場盛事了。
而在靈舟上,兄妹三人也在談論。
“應該是不死心,想給我看面相。”夜溪道。
兩人緊張:“看出什么了?”
夜溪噗嗤就笑了:“你們沒看見那老頭難看的臉?肯定沒看出來呀。”
“真的?”
“真的。給我看相…切,我的面相和手相根本就做不得準,還算卦,我能讓那幾個大錢飛天上去下不來,算個毛。”
空空崇拜:“怎么做到的?”
命師,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他能幫你避禍也能幫你招福,可誰喜歡被一眼望穿過去和未來?
空空自己是極不樂意自己的命自己的前路被人看穿的。
夜溪聳肩:“看仔細啊。”
把左手攤給兩人看:“記好我的手紋啊。”
下一刻,末日揮下,手斷,又長了一個新的出來,一模一樣。
蕭寶寶、空空:“…”
以后不要再玩這個戲法了,好嚇人。
夜溪把斷手挨到右胳膊上飛速一劃一對,眼見的手掌泡泡一般被吸進去。
蕭寶寶、空空:“...”
真的不好玩。
“你們再看。”夜溪攤開新的左手。
兩人定睛一看,空空呀的叫了聲。
“完全不一樣了。”
手心的紋路,手指指紋,全對不上了。
夜溪笑嘻嘻搓搓指頭:“所以呀,他算不了我。”
空空猛的抬頭,緊盯她的臉:“我好像發現,你的樣子…是有些變化呵。”
蕭寶寶也盯著看:“不會哪天你突然變得我們不認識吧。”
關于這一點,夜溪也無語,九轉神草持之以恒的把她往完美變,如今她的樣子與最原本的模樣只有五六分相似了,其實她不喜歡,她還是喜歡自己最初的臉,但九轉神草停不下來啊。
它自己說的,是本能,它自己都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