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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七章 他大舅

未必。夜溪漫不經心道:此時的人不知道,不代表古時的人不知道。里頭那家伙被封印時必然驚動一方,難免不會沒人記錄下來。古人死了,可記錄留在什么洞府啊秘境什么的,再被什么運氣好的人尋尋寶  烏霆大人沉默了會兒:那結界打不開吧?

  理論上不可能。但擋不住天道開后門。

  那里頭的東西——

  嗯,怨氣很重,說一出來就報仇,吃盡天下人。

  夜溪起身,看了眼泉水中沉睡中的宗主:您二位慢慢想,還有時間,我得先去忙了。

  烏霆大人磨牙,說著讓我們慢慢想的話,自己卻先跑了,這真不是逼我們?

  夜溪回到第三獄外面,忽然頓住身形,四處望著不語。

  合歡宗這塊地兒怕是保不住了,那自己的雕像呢?不管是被燒了還是被草蓋住長了或者被打砸了,聽來總是兆頭不好。

  還不成要一起帶走?

  還是自己親自動手砸嘍?

  早知道合歡宗長久不了,當初就不弄這些了,或者,當初才不要來合歡宗呢,一口把師傅吃了得了。

  罷了罷了,就留下吧,也算是本王到此一游的證據了。

  才要進去,聽得破風聲傳來,夜溪慢慢回轉身,輕輕一抬手,五指張開擋住一個丸子頭。

  嘿,小孩兒。

  四五歲的小娃子,銀色頭發在頭頂梳了個包包,觸感又軟又滑涼絲絲。

  小孩兒抬頭,粉白的小臉,兩粒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了,倆酒窩,小嘴嫣紅嫣紅的,露著幾粒白牙。

  極標志的小人兒。

  沖人討好的笑,任石頭也要心軟一軟。

  夜溪呲牙一笑,按在包包上的手往側方一滑,捏住薄薄的小肩膀,輕輕一個用力。

  小娃兒倒了個個兒,長長的衣裳呼啦盛開的花瓣似的散開,倒掛在腰帶上。

  切,怎么還是蛇尾?

  把人放正嘍。

  你大舅呢?

  明慈捂著心口,羞紅一張小臉,控訴看著她,大眼睛里一層水霧。

  夜溪一個腦蹦兒彈過去:喲,這眨眼功夫就換了一個出來,跟你救命恩人我說說,你這小身子里住了幾個娃?

  大眼睛一眨,目光變得防備而緊張。

  好嘛,又換一個。

  也不知他大舅或者她大舅這幾年怎么過的。

  夜溪不信繪鈺真人會放任明慈到處跑,略等一等,就見一頭鳥窩臟了衣裳的大舅飛過來,略猙獰。

  遠遠看到夜溪,急忙收拾了形容才過來。

  這孩子似乎能感應到你,你離著宗門近時就感應到了,掙扎著要來找你,我攔下了。你才回宗,事情多得很,哪有功夫打鬧呀。

  繪鈺真人按著小明慈,額頭竟有微微的汗。

  夜溪看得好笑,估計是把孩子困在屋里結果被這個狡黠的小主兒反給算計了,所以才追來的這么晚吧。

  唉,是讓你是他大舅呢。

  明慈究竟是男是女?

  夜溪還是好奇這個。

  繪鈺真人嘴角一抽:尚不清楚。

  下半身就是一條蛇尾巴,分不出公母。

  夜溪又問:他能飛,如今什么修為?

  哪有什么修為。他天生就會飛,我回到宗門才發現的。至于修煉繪鈺真人已經說不下去了。

  夜溪憋笑,她也想到了,就憑這身子里的魂魄的復雜程度,這孩子就是個多動癥,怎么可能靜下心修煉。

  長大些就好了。夜溪沒什么誠意的安慰,又問:他在宗門過得如何?

  繪鈺真人卻是臉色一暗,強笑:很好。

夜溪一想:是了,當初在一起的弟子才回來,宗里這些  怕是不怎么接受這個半妖孩子。

  去古滄江的那批弟子,先有蕪卉真人的遭遇在前,自然對同門十分憐憫,后又被蕪卉真人索命大蛇妖和無私母愛感動在后,再有夜溪當場發話,所以不難接受明慈。而且,她們親眼看見明慈沐浴佛光被佛家格外寬容以待,內心是認為明慈并不危險也不卑劣的。

  但宗里這些人,卻是突然接觸到一個半妖。父親是敵對的妖族,母親是叛出宗門的不孝弟子,即便明慈長得好年紀小,最友善的態度也只是漠視。

  因此,明慈一直是獨身與繪鈺真人生活在一起,繪鈺真人不敢讓他與別人多接觸,而也沒有別人主動湊上前來。

  便是繪鈺真人的座下弟子,礙于真人的威嚴不得不陪玩,卻也是內心生疏排斥的。

  但繪鈺真人不是強求的性子,也生弟子的氣,因此一兩回后,明慈再也沒有玩伴。

  說過得好?

  呵呵,是比人人打罵唾棄的好,只是,冷漠也傷人心。

  繪鈺真人苦笑。

  夜溪思索,對著小明慈渴望看著她的大眼睛,里頭有一絲濡沫,還有一絲害怕。

  嗯,出生時被按住腦袋困住四肢的陰影還在。

  野獸的直覺,這人能救他,更能要他命。

  害怕,可又該死的想靠近。

  娃娃心里苦。

  一時半刻兒我就要走,你若愿意,我可以帶明慈一起,給他換一個寬松的環境,絕對少不了人陪他玩。

  嗯,海獸開了智也是人嘛,便是海獸進不了,不是還有光斑蟻它們嘛,小明慈應該會與它們能玩到一處。

  繪鈺真人皺了眉:我不能離開他。

  那你就脫離宗門吧。

  繪鈺真人黑了臉:不過是換個地方住,怎的要脫離宗門那么嚴重?忽然一驚:莫不是你要去妖族?可是妖族更加虐待半妖。不是,夜溪,我與你說,別看有的男妖長的好,可畢竟他們是妖,咱們是人,多少血淋淋的例子——

  夜溪無語,趕緊打斷繪鈺真人的話,感情把自己當成被男妖迷惑的無知少女呢。

  不是妖族。是另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我的地盤,我的人。夜溪轉了圈:我為人你也看到了,人品好,又寬容,我對人啊妖啊半妖啊一視同仁,要不要帶明慈去?你若要去,必要先脫離宗門的。

  哦,對了,烏霆大人知道這事的,你若要走,不會有任何麻煩和罵名。

  一驚,繪鈺真人驚疑不定的看著夜溪。

  烏霆大人同意弟子脫離宗門?沒有任何代價與懲罰?這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嗎?

  夜溪淡淡道:這話傳入你耳,不出你口。不是什么人都能讓我帶走的。

  繪鈺真人又是一驚,是宗里在留后手?生死攸關了嗎?

  快些決定,我馬上就要走。

  ...好。繪鈺真人艱難做了決定,一個字出口竟出了一身汗,出了口氣,摸著小明慈的頭頂,慈愛道:小慈兒,我們要搬家了,要搬到這個姐姐家去好不好?

小明慈眨了下大眼睛,忽然笑了,奶聲奶氣說了聲:好  聲音有些含糊,并不如一般四五歲的孩子那般口舌清晰,大概與妖族血統有關,畢竟妖族壽命長,幼兒期自然也長。

  夜溪禁不住笑:小慈兒?小刺兒,小刺頭。哈哈,這孩子注定了不好帶啊。

  繪鈺真人臉一黑,可不是,話還沒說利落呢,已經跟他斗智斗勇還成功把他反關屋里。

  我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宗門這邊,要做什么嗎?繪鈺真人猶豫,脫離宗門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不用了,我師兄會處理好一切的。他會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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