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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五章 裝暈過關

  易縣令的兒女和沈濯一起先回了縣城,直奔后宅告訴母親:“沈小姐已經回去了。爹爹的仕途必有起色。”

  縣令太太訝然:“你爹爹五十多歲的人了什么仕途不仕途?我讓你們跟去是為了讓你們跟沈小姐留一份交情的…她該比你們年幼,怎么,你們倆…”

  兩個人對視一眼,又各自不自然地撇開臉。

  少年不吭聲轉身回房讀書。

  少女眼皮一眨就是淚:“娘,我還不如人家的丫頭見得世面多…交情…”

  縣令太太自然不信。

  到了晚上,易縣令回來,仔仔細細地把事情解釋給她聽了,又千叮嚀萬囑咐:“真不愧是敢嫌棄皇子的姑娘,那真是女中豪杰、巾幗英雄!若她是個男子,將來出將入相不在話下!沈侍郎能養出這樣出色的女兒,其人必不凡。以后我就跟緊施雁鳴了。你日后注意些,若有不利于他們家的話,你都留心記下。”

  縣令太太終于明白過來自家兒女跟未來的翼王妃比,只怕是燕雀和鴻鵠的區別,心里暗暗嘆息。

  不提。

  回到洮州洪和府,沈濯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尤其是傷口,隱隱約約地疼。

  玲瓏心疼地把她抱在懷里,一個勁兒讓國槐:“你慢著些,穩著些。”

  國槐悶悶的聲音傳進車廂:“小姐,入府后,你暈一下吧?暈了就不用你親自跟使君和夫人解釋了。不是還有隗先生么?”

  “對哦,小姐,你不要撐著,暈吧暈吧!我就說你路上就暈過去了。那些醫生一個個的都是人精兒,到時候我提醒幾句,一定不會穿幫的!”玲瓏大贊這個主意好。

  隗粲予在旁邊裝聾作啞。

  沈濯原本就覺得疲憊至極,聽了這話,呵呵地笑,倒解了三分乏意,笑道:“國槐啊,你跟著隗先生久了,怎么也這般油滑了?”

  …怎么就跟我學的了!?

  隗粲予這個時候覺得沈濯口里那句“躺著也中槍”根本就是給自己預備的!

  進了府衙后宅,果然,一臉怒氣撲過來的施彌夫妻一看沈濯竟陷入了昏迷,頓時嚇傻了!

  “小姐不容易。”隗粲予還得做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架勢來跟施彌解釋。

  沈訥哪里還顧得上這些,魂飛魄散,急命請醫生來!

  玲瓏跪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給沈訥聽:“…小姐早就知道那個硯是無價之寶。原本打算帶兩塊回去給大爺做壽誕的賀儀,可到了洮州卻發現無人知曉。小姐當時就知道事情不對勁兒。

  “這天氣一天比一天涼,那硯石是在洮河深處。若要開采,必要趁著洮水尚未凍住。所以小姐等不得,說這十塊硯臺,怕就是一鎮邊軍一個月的餉費,怎能耽擱?

  “可使君和夫人都那樣疼惜她,必不肯讓她為這等事吃苦。所以才偷偷地跑了出去。可是又要長途奔波,又要跟那些人斗智斗勇,耗費心力,小姐回來的途中就支持不住了…嚶嚶嚶…”

  沈訥聽得滿腔怒火頓時消弭于無形。

  醫生來了,就在門外,聽見這話,心里既佩服又憐惜,忙得催著下人:“快替我回稟,休要耽擱了王妃的病情。”

  待聽了脈,心里又疑惑,忍不住道:“王妃這傷得靜養,心神損耗也需好生恢復恢復。不過,倒也不必過分擔心。我開藥,樂意吃就吃,不樂意吃,食補就好。”

  沈訥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又好氣又好笑,令人送了醫生出去,看著沈濯裝睡時那不停顫抖的睫毛,哼了一聲,道:“罷了。先養好了傷病,其他的,再說!”

  轉身把竇媽媽和玲瓏一頓臭罵,又道:“再看不住你家小姐,你們倆都給我滾回京城!我必讓大嫂好生斷你們的腿!”

  想想終究還是不放心,又親自挑了兩個十六歲的大丫頭去服侍沈濯:“玲瓏小鬼靈精,只會跟著她小姐胡鬧。你們倆是我的人,若是也被凈之收買了,當心日后我把你們賣去繡花繡到瞎!”

  威脅了一通。

  可兩個大丫頭才到了沈濯身邊,就被沈濯一口一個好姐姐叫軟了心,只會助紂為虐,根本就沒起到幫著沈訥監管沈濯的作用。這是后話了。

  這邊施彌看了那名聞天下的洮河硯,呀地一聲,如獲至寶,忙先抱了一塊在手里,對著燈光細看不已:“這可是聞名已久。我也知道就在我洮州,但實在是沒見傳聞,也不知道究竟在哪個縣鎮,沒顧得上…”

  想一想,愣住了,失笑,問隗粲予:“那時我說出鎮洮州,說手里沒錢,凈之當時就沖著我使眼色。敢情,她是那時就想到這個了?”

  隗粲予搖著扇子笑:“正是。”

  “她讓信成來洮州,根本就不是開什么鋪子,賣什么衣食。她根本就是讓信成專門來賣洮河石硯的!”施彌一下子便想明白了,哈哈大笑。

  “不僅如此,凈之已經給這硯臺定了價錢和銷路。”隗粲予將沈濯對臨洮易縣令所說的話都告訴了施彌,又笑道,“我回頭就寫奏章,讓人送了給那易縣令。使君回頭轉呈陛下,我看,洮州的稅賦、附近幾個軍的軍費,都能從這洮州硯上找回來。”

  又將沈信成之前帶的匠人里就有雕刻石硯的高手一事告訴施彌,打趣道:“我們小姐可是最疼姑姑的。她可舍不得讓小沈夫人在西北過苦日子。那一餐飯,使君還沒看出來?”

  施彌滿意得拈須笑道:“我得賢妻,已是心滿意足。誰知竟還能想到內侄女的福?看來,我施彌是要苦盡甘來啦!”

  施彌跟隗粲予道了辛苦,又心疼正在“昏迷”中的沈濯一番,然后高高興興地抱了一方硯臺去教兒子怎么看。

  洮州府衙一片祥和。

  隗粲予長吁一口氣,回了住處,卻見沈典可憐巴巴地拿著功課等著他,帶著哭腔:“先生,你們去做那樣大的事情,為甚么不帶上我?我又不會礙事。我也想看洮水,我也想看洮河硯啊!我也姓沈啊,凈之為甚么這樣嫌棄我嗚嗚嗚嗚…”

  隗粲予撓著頭,郁悶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個理由:“不是說你那姑姑已經到了洮州?咱們總要留一個認得她的人在洪和府,萬一她找了來呢?”

  沈典抹著淚,覺得,嗯,也有道理:“先生所慮周全,只是該提前告訴學生一句。”

  不過,沈信昭到底到沒到洮州?為什么還沒來找他們?

  這可真讓人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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