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能娶到溫惠郡主?!
這可是意外之喜。
邵皇后滿心歡喜地詔見邵舜英,饒有興趣地問他是怎么辦到的,而且還如此迅疾。
旁邊還坐著同樣激動不已的邵舜華。
邵舜英瞟了她一眼,含笑對邵皇后重復著在外頭對旁人說過的話:“偶遇郡主,驚為天人。心向往之,遂登門求親…”
身為胞妹的邵舜華哪里還不知道這其中必有不為外人道的曲折,笑吟吟地站起來:“姑母還給哥哥準備了許多好東西。我不依,我要去挑兩件昧下。”
邵皇后非常滿意邵舜華的知情識趣,呵呵笑著令她去。滿殿的宮人們立即也跟著她知情識趣地退了出去。
“妹妹跟著姑母,果然有了些長進。”邵舜英對自己的那門親事頗為不在意,倒是看著胞妹的背影贊嘆了起來。
邵皇后嗔了他一聲,方又親切問道:“溫惠對你可還滿意?”
邵舜英想到在馬車里周熒那凄楚迷離的眼神,玩味地一笑,低頭看著手里的黑釉兔毫建盞,漫聲道:“她把我當成了曲追。”
茶甌落地,猶如銀屏乍破。
邵皇后一掌拍在案上,惱怒非常:“賤人!”
邵舜英彎了彎嘴角,看向邵皇后:“姑母何必動怒?她設計曲追不成,反而落在了我的手里。這個啞巴虧,她是吃定了。想來此事召南大長公主已經知情。周熒彼時沒有做什么反抗,如今便是‘自盡’也晚了。為了周家的清譽和周謇的前途,大長公主不是已經低頭了么?”
“我說以她指著我安福的鼻子臭罵的狂傲,怎么這么容易就答應了你的求娶!原來已經是我邵家的人了!”邵皇后冷笑一聲,一口銀牙卻咬得緊緊的。
“賜婚當前,我估摸著此事再無變故。姑母安坐,等著我將大長公主府奉在太子案前便是。”邵舜英拱手恭肅,終于把邵皇后最想聽的話說了出來。
邵舜華送胞兄出清寧殿。
“姑母許給你什么了?看你高興成這個樣子?”邵舜英打量了一下妹子。
邵舜華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左右看看,神神秘秘地告訴他:“明日清寧殿賜素齋時,姑母讓我坐在大表哥旁邊!”
邵舜英的腳步慢了一瞬,立即便恢復正常,習慣性地低了低頭,輕聲道:“大表哥自幼不喜歡你,你不要自討沒趣。”
這句話算是直直地戳到了邵舜華的軟肋上。
她撅起了嘴,嘟囔:“哥哥不幫我想法子,還這樣奚落我…”
邵舜英站住了腳,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問道:“妹妹一向最聽我的話,如今似是打算換人了?”
“哥哥一向最聽姑母的話。如今我跟哥哥一樣,也聽姑母的話,難道還是我的錯了?”邵舜華賭氣轉身走了。
邵舜英淡淡地看著她越發婀娜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悄悄地握緊了拳。
忽然,有人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
一道熟悉的聲音清淡響起:“算了。她自幼看著安福的樣子長大,一心艷羨。如今母后給了她天大的誘惑,她怎么抵受得住?你也不能全怪她。”
邵舜英微微側身,頭也不回地叉手欠身:“殿下。”
“怎么回事?”二皇子衛王秦焓遠遠地看著宣政殿的檐角問。
鶴羽殿里。
臨波滿面緋紅地安靜坐在榻上,旁邊是笑意盈盈的魚昭容和調皮地摟著母親脖子的襲芳。
偏生正在給她臉上涂藥的素絲姑姑口中也不消停:“要說曲小伯爺,哦不,該叫曲駙馬了。要說駙馬爺也夠細心的,生怕公主心里有疙瘩,巴巴地令人送了這藥膏來。還囑咐婢子,一定要每日給公主用…”
臨波的臉紅得快要燃燒起來,索性閉上了眼。
魚昭容抿唇笑著,拉了素絲一把:“快住口吧。沒見你主子都快羞死了?”
“母妃!”臨波罕見地撒嬌。
襲芳咯咯地笑起來,學著她的聲音叫:“母妃!”
鶴羽殿里一陣嬌笑,鶯歌燕語。
魚昭容輕輕嘆息,伸手摩挲著臨波的秀發:“一轉眼,你都該出嫁了。我簡直做夢一樣。如今都好了,我終于跟你親娘有個交代,日后陪葬皇陵,我也算是有臉去見她了。”
說著,淚水滴了下來。
臨波的眼圈兒也紅了,推開素絲站了起來,端端正正地展袖,舉手加額,大禮拜下去:“臨波有今日,全仗母妃護佑。臨波永世不忘母妃教養之恩。”
襲芳被二人的淚水感動了心腸,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二姐姐,你和三哥哥可千萬別忘了我和母妃。你要常常回來看我們。”
臨波和素絲手上都是一頓。
這話,從何說起?
魚昭容憐愛地看著臨波,親手扶了她起來:“昨日陛下賜了你的婚旨,就來告訴我說,連安福都去了封地,想必你也在京城呆不久…”
臨波一愣。
“…這么說,姑祖母竟是一心想要將曲追拿下了?”衛王有些心神不屬。
邵舜英無所謂地笑了笑:“大長公主對曲家有心結。尤其是那琴夫人,這么多年了,大長公主始終都因先帝那一呆而耿耿于懷。”
說著,嗤笑一聲,“連太后都不介意,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了什么。”
接著卻又皺了眉道:“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若是用這種手段拿下曲追,依著曲伯爺的脾性,只怕瞬間就要翻臉辭官。這于朝局一丁點的好處都沒有,大長公主她,圖什么呢?”
衛王淡淡地看向他,移開目光,過了一時,方輕聲道:“因為姑祖母壓根就不怕曲好歌發脾氣。只要琴氏和曲追在溫惠手中,那么她想讓曲好歌做什么,曲好歌就只好做什么。”
“殿下…是怎么知道的?”邵舜英探究地看著他。
衛王垂下了眼簾:“永安郡王特意告訴我說,他知道,你在太子哥哥和我之間,是更愿意親近我的。”
“他知道!”邵舜英的眼中閃過冰冷。
“周謇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尤其是,姑祖母是個極會教男孩子的人。你看看周家那兩個早死的兒子,就知道了。”衛王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