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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五章 那些關于家國天下的糾結

  孟夫人沒用朝食就回了煮石居。

  等沈濯從螽斯院和桐香苑回來,卻沒見她的人,覺得奇怪,忙命人去找玲瓏。

  一時玲瓏一溜煙兒跑進來,嘀嘀咕咕地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又悄聲道:“北渚先生把自己關進了里屋,哭。一嗓子嚎得,受傷的狼一樣。我聽著直瘆得慌。后來看見隗先生帶了那兩個小家伙出來,讓別管北渚先生。我就沒聽著了。”

  看來北渚當年,因為傲慢,跟先吉妃娘娘還真鬧了誤會…

  這幾天會痛不欲生吧?

  沉吟片刻,沈濯吩咐:“讓咱們家的人這幾天不要招惹他們幾個。小心被遷怒。”

  伸著懶腰打呵欠:“困死了。快把飯端來,我吃了睡一會兒。”

  玲瓏歪頭看她:“那孟夫人呢?不管了?”

  “一頓不吃她能怎么樣?減個肥挺好的。”沈濯咕噥。

  她才懶得去管那些陳芝麻爛谷子。何況都是多大的人了?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沒點兒數么?改不改的也都在他們自己。

  ——這個時候去摻合,搞不好適得其反。

  吃完了飯,沈濯撲倒在香軟的床榻上,看著玲瓏放下了帳子,閉上了房門,躡手躡腳地出去。

  在心里開始問蒼老男魂:

  阿伯,你剛才想跟我說什么?

  很明顯的,她感覺到了蒼老男魂的一絲猶豫。

  阿伯,怎么了?是不是涉及到你的什么大事,所以又不打算告訴我了啊?

  沈濯輕松地開著玩笑。

  她實在想不出,像曲好歌這樣的人,那一世還能有什么狗血故事。

  “你在大長公主府放了人么?”蒼老男魂許久才問了這樣一句。

  沒有。

  我哪兒來那么多的人手?

  就前陣子震懾臨波的那些消息,也有的是從爹爹、姨夫或者國公府聽說的。我再猜上一猜,才有了那幾條似是而非的東西。

  沈濯老老實實的。

  “召南大長公主的脾性跟常人不同,你最好不要去招惹,離得越遠越好。”蒼老男魂十分鄭重地警告沈濯。

  跟常人不同?

  怎么個不同法?

  她是女同嗎?!

  沈濯現在最煩的就是皇家的人搞特殊。

  蒼老男魂卻被她說蒙了:“什么是女同?”

  呃,不重要啦!一個玩笑。

  沈濯有點兒不好意思。

  “大長公主其實是很欣賞曲好歌的。甚至曾經嘖嘖贊嘆,若是自己有個女兒,便是拼著將他那伯夫人琴氏一刀殺了,也要招他做女婿。這個話被先帝聽說了,有一陣子很是不悅。自然也就沒那么多人知道這件小事,以為召南大長公主對曲好歌有敵意。”

  蒼老男魂放棄了沈濯的小謎語,直接進入正題。

  “曲好歌骨子里是個極正直、極有原則的戰將。有些不必要的犧牲和交易,即便是頂著家國天下的名義,他也絕不會做。這個性子,頗有當年太祖的影子。所以,召南大長公主很看好他。

  “但是因為大長公主不尊重樂春伯夫人琴氏,曲好歌反而一直對她冷淡漠然。有時候在街上彼此遇到車駕,大長公主停下來跟他打招呼,他卻早已提馬走了。

  “兩個人的關系就一直這樣莫名其妙地別扭著。

  “剛剛你的掌柜不是說了么?曲伯爺有個二十來歲的兒子,卻沒有帶著兒媳婦。而大長公主府里還有一位尚未婚配的溫惠郡主。

  “以大長公主的脾氣,若是這曲好歌接下皇帝的差事,出京離去。想必,要不了多久,他那留在京中的兒子,就會自覺自愿或者萬般無奈地娶了周郡主。”

  蒼老男魂平靜地說著,情緒明顯低落。

  沈濯的眉梢高高地挑了起來。

  那一世,曲家那小伯爺,娶了溫惠郡主沒有?

  蒼老男魂沉默了許久,勉強說道:“娶了。”

  怎么娶的?

  沈濯問到這句話時,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曲追陪著他娘出去上香,遇見了山匪打劫一個妙齡女子。救了人,對方卻衣衫不整地暈倒在他懷里,還拿走了他隨身的玉佩。”蒼老男魂似是十分不愿意回憶這一段。

  然后,召南大長公主就令人拿著那玉佩上門提親,這才告訴曲小伯爺,那被劫的女子,乃是溫惠郡主?!

  沈濯冷笑起來。

  又是算計人啊!

  這秦家的宗室,怎么一個個的都這樣不要臉呢?

  后來呢?曲伯爺豈不是要氣死了?

  “后來的事情你就不要問了。”蒼老男魂忽然煩躁起來,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后頭的事兒…踩你尾巴了?難道這事兒還跟你有關不成?

  沈濯緊緊地在心里追問,卻一直都沒有回音。

  不說算了!

  然而,她的心里已經油然而生一股怒氣。

  同是天涯被算人,幫忙何必曾相識!

  自己算是被人算計成功了一半,如今還在焦頭爛額。

  這曲家父子好好的替秦家打天下保天下,卻被秦家的人這樣算計婚事!

  這個破事兒絕對不能忍!

  我,要,管!

  說干就干!

  沈濯翻身起床,揚聲喊人:“玲瓏!”

  “小姐,您沒睡么?”玲瓏嚇了一跳,忙跑了進來。

  “告訴葛覃,派兩個最好的。一個去興化坊綴著曲家小伯爺。一個去宮門口等著曲伯爺,看看是不是有人跟蹤他。若是有,悄悄地摸清楚是誰的人。記得,老規矩,寧可做不成,也不能暴露。”

  沈濯神情肅然。

  玲瓏懷疑地歪頭打量她:“小姐,你是不是聽說了曲小伯爺從容瀟灑,所以想…嗯?”

  一邊說,一邊還使了個眼色示意她。

  沈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在暗示什么,又氣又笑,一把將枕頭摔過去:“我是要救人!臭丫頭,瞎想什么呢?”

  吐吐舌頭,玲瓏笑嘻嘻地去了。

  安排好了事情,沈濯的心神終于松了下來,一股困倦鋪天蓋地地涌了上來。

  她第三次倒在床榻上,不過兩三息便進入了夢鄉。

  靈海深處,蒼老男魂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低聲喃喃:“是啊,要救人…

  “戎狄四面,虎視眈眈;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沈信言啊,信言兄,吾,吾不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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