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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二章 我要搞事

  入夜。

  沈濯忿忿地表示不吃飯!

  六奴和竇媽媽只得把屋里的人都遣出去,打算推心置腹地勸勸自家小姐。

  然而沈濯又怎么可能聽得進去她們的話?

  不聽不聽,尼姑念經!

  出去!

  相顧無言,六奴和竇媽媽只好守在廊下閑談。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呢?”蒼老男魂的聲音悠悠地冒了出來。

  沈濯只覺得已經氣得三尸暴跳,哼哼地懶得理他。

  早干嘛去了?

  在紫宸殿的時候咋不想著給我出主意?

  蒼老男魂躊躇片刻,低聲道:“你在那里時,我不敢出來…”

  你怕啥?

  難不成還真有個真龍之氣能收了你這孤魂?!

  別想美事兒了!

  那玩意兒就算存在也早就洗洗睡了,看著咱們折騰啥?搓火不?憋氣不?我們家穿越的太祖前輩看著這一片的不肖兒孫早就氣得連轉世都忘了怎么邁腿了吧?!

  盛怒之下的沈濯極盡嘲諷之能事。

  六月的天空中,悶雷低吼。

  只一聲,沈濯利落地一翻身跪趴在床上,痛快認錯:我錯了!我亂說話!我有罪!我不想被劈死!我只是被算計急眼了!

  一串兒雷聲響過,京城的暗夜又恢復了平靜。

  所以,原諒我了?

  沈濯試著爬了起來,屏息半晌,方才重新躺下,卻又悲從中來。

  我怎么那么倒霉?

  不是都跟秦說好了么?當今的皇帝陛下那個老兒他怎么就不按理出牌呢?

  我不想嫁進皇家!

  后半輩子都步步小心、時時留意的日子,我不想過!

  蒼老男魂念了半天的佛號,這時候才小心翼翼地再次開口:“那日子,對心無大志的女子來說,除了煎熬,沒別的…”

  沈濯翻了個身,愁眉緊鎖。

  阿伯,這兩年有沒有什么天災的?什么地震啊海嘯啊,什么叛亂啊謀反啊,什么邊境大戰什么的?

  “呃?!”

  那我就有借口逃婚了啊…

  沈濯委屈地癟了嘴,極度想要變身嚶嚶怪。

  阿伯,歷史上有退婚成功的皇子妃么?

  “據我所知,沒有。婚事沒成的,不是皇子薨逝,就是皇子妃夭折。”蒼老男魂的回答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沈濯終于哭出了聲:“我好命苦啊!”

  六奴和竇媽媽在廊下對視一眼,面無表情地轉開臉。

  當王妃的還命苦,自己這為奴為婢的該咋說?爛命一條不成?

  嘆口氣,蒼老男魂的聲音卻充滿了同情:“那你怎么辦呢?”

  趴在枕頭上可憐巴巴的沈濯委屈了半天,一雙杏眼瞇縫了起來,一雙粉拳緊緊握起,捶在了床上!

  怎么辦?

  搞!事!啊!

  老子一個穿過來的瘋子,搞事才是長項!

  搞到皇帝都受不了,不好意思把自己賜婚給他那親愛的兒子的時候,不就能順利解除婚約了?!

  爹爹這么神通廣大,到時候欽天監的人請頓飯,“八字不合”一下,不就搞定!?

  蒼老男魂的聲音消失了很久,才有些言不由衷地說:“倒是可以一試…”

  怎么?

  阿伯不贊同我搞事?!

  沈濯不懷好意地想著,挑著眉在心里威脅蒼老男魂。

  阿伯不是還跟秦有仇?

  我要是真嫁了他,那你可咋辦?不得被我算計死?

  所以,你還是幫著我搞事,破了這門親事,這才是正道!

  “你就不怕壞了名聲?”蒼老男魂猶豫半晌,終究還是委婉地勸了一句。

  沈濯哼了一聲。

  反正我的名聲在京里也不怎么樣!

  從沈簪那事開始,后來分家,我“性情暴虐,凌辱親長,疑有心恙”的名聲不早就沸沸揚揚了嗎?

  “那些不是已經平息了?”蒼老男魂嘆道。

  那一次的事情不是說是佟家搞出來的?

  沈濯冷笑。

  佟家的目標就是把佟靜姝那個二傻子嫁給秦當正妃。這次我得了賜婚,她們不鬧妖才怪!

  你等著吧,要不了三天,我這三條罪名,條條都會被重新翻出來!

  而且,說不定,皇后娘娘已經高高興興地開始揮著鐵鍬給我挖坑了!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不傷到自己和家人性命的前提下,輕盈地跳進去就行!

  蒼老男魂語塞,又嘆了一聲,苦笑道:“明明可以跟你父親好好商量的…”

  沈濯才不管他想把話題轉移去哪里,只管逼著他問:

  阿伯,你支持不支持我搞事?!

  “你做什么都好。只要不傷害到自己。我都支持。說吧,你想先做什么?”蒼老男魂在這一點上倒是很痛快。

  沈濯托腮想了一會兒,出聲道:“今兒下晌接到帖子,梅姐姐邀我去她家玩。我去跟她們幾個商量商量。”

  “這個…也好…”蒼老男魂顯然是極度無語。

  沈濯這是想拖一批人下水的節奏啊!

  然而蒼老男魂越想越覺得絕妙,不由得撫掌笑道:“這個主意不錯啊。你那幾位朋友都是聰慧之人,她們幫你查漏補缺,想必計劃實行起來應當更加順利才是!”

  沈濯心里終于舒服了一點。

  折騰了一天,她也累了,頭一歪,睡去。

  六奴和竇媽媽屏息靜氣在窗下聽見她的呼吸漸漸平緩寧和,對視著長出了一口氣,悄悄離了廊下,命值夜的媳婦們好生守著。

  “我去回夫人,你去桐香苑走一趟?”竇媽媽跟六奴輕聲商議。

  六奴答應了,輕輕開了院門,點起燈籠,去了桐香苑安撫一直不安的韋老夫人。

  竇媽媽則直奔朱碧堂。

  沈信言仍舊昏睡,已經挪回了朱碧堂,羅氏親身守著他。

  “微微自言自語什么?”羅氏訝然。

  竇媽媽垂眉:“要與歐陽小姐、清江侯小姐和茹慧郡主商議。”

  羅氏哭笑不得,擺手,心思轉回丈夫身上:“算了,讓她去跟小姐妹發發牢騷,散散心,也就是了。”

  又囑咐了幾句,不外是“好生服侍”“多寬慰她”,又命“早些給她備好車輛”“不許她再去別處”,最后加上一句“你不可離了她左右,這丫頭鬼主意多著呢”,就讓竇媽媽退下了。

  竇媽媽依言出了朱碧堂。

  芳菲見她神情淡淡,留了心,跟了出來,含笑拉了她的手問:“竇媽媽可有什么未盡之言?”

  竇媽媽嘆了口氣,搖頭:“夫人心里都是大爺。算了。”

  何嘗真的理解過那個女兒的感受?!

  還是巴望著大爺趕緊醒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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