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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一個謀士的基本修養(下)

  干干凈凈?

  詹坎皺了皺眉。

  他還打算讓殿下娶了沈二之后,就廣納姬妾呢!吉妃娘娘年輕時可是說過的,她希望這個孩子兒孫繞膝…

  “不知道殿下在陛下面前,一直是什么形象?”

  “陛下心中極愛先吉妃娘娘。娘娘品貌出眾,人淡如菊,博聞強識,聰穎黠慧。公主和殿下的面貌都與娘娘相似,所以陛下還是有幾分偏愛的。私下里曾經對著太后娘娘夸獎,說二公主聰明通透、從容鎮定,三皇子過目不忘、率性純真,不愧是先吉妃的血脈。”詹坎對臨波公主和三皇子在宮里的一貫表現十分滿意。

  章揚沉默了下去。

  詹坎看了看他,嘴角一動,拂了拂袖,漫聲道:“然二公主之堅毅果決,三皇子之鐵骨錚錚,就未必為外人道也。”

  可這個差別,其實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章揚輕嘆了一聲,自己也挪了挪身子,又問道:“二公主和殿下應該都是驕傲的人吧?”

  驕傲?

  “那是自然!皇家血脈,世家外孫,怎么可能不驕傲?”詹坎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章揚。

  “可是驕傲二字,很容易就會讓人解讀成狂妄。陛下所言的三皇子殿下的率性純真,不過是選了個隱晦些的褒義詞罷了。”章揚嘆息,頓一頓,道,“先生與殿下親近,也許能勸一勸殿下,這一點驕傲,應該可以表現為愛憎分明、嫉惡如仇、胸無城府、簡單粗暴。”

  這是,要替殿下在皇帝面前修正形象設定?

  不過,好似也可以…

  詹坎默然思索,緩緩點了點頭。

  “縱觀陛下登基秉政這近二十年,朝中人、事,無不在其掌控之中。所以,殿下意欲瞞住陛下他的性情,這是不可能的。只能說,陛下對公主和殿下的欺瞞,更多的時候,不過是覺得無害,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這種情況下,遮掩本性不過是掩耳盜鈴。從臣子的角度上來講,對君父表里如一,才算得上忠貞。

  “東宮建儲,從禮法上講,殿下頭上已經有了兩層帝君。殿下只有是一個胸無城府的人,他才會在某些時候,對太子沒有那么畢恭畢敬!”

  章揚已經在替三皇子秦煐日后對太子“無禮”做鋪墊了。

  ——對太子無禮,這種事,秦煐太做得出來了!

  詹坎不由得連連點頭,這個好,這個提前想到了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以殿下這樣干脆的性格,他不耐煩早早地娶妻,絕對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與沈二小姐的親事,至少今年,完全不必提起才好。”

  詹坎哈地一哂:“怎么繞來繞去,章先生就是不欲殿下娶沈二呢?”

  章揚扶著額頭,簡直稱得上苦口婆心,更是索性把話說白了:“沈二小姐不想要這樁婚事!而她又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你能預測她為了破婚會做出什么事情來么?

  “再說沈信言,一個能讓女兒給自己尋西席先生的禮部侍郎,骨子里根本就是個女兒奴,而且還是最膽大包天的女兒奴!

  “這種人,若是讓他女兒受了委屈,只怕是最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如今在先生心里,只怕還覺得這門親事乃是殿下屈就了二小姐。可是對二小姐和沈侍郎來說,這何異于殿下仗著皇上的勢,強搶民女?

  “詹先生,殿下結沈家這門親,是為了拉攏沈侍郎為殿下所用;可不是為了引起人家的反感,甚至于結死仇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已經說盡了。

  詹坎也的確無言以對。

  可沈信言是個眾所周知的女兒奴啊…

  這豈不是意味著,只要能娶到他那掌上明珠,就會得到他的全力扶持?!

  拴死沈家啊!

  多么大的誘惑!

  有幾個人抵制得了?!

  看著詹坎依舊糾結的表情,章揚一聲長嘆。

  “罷了,此事原也不是我等臣屬所能決定的。公主和殿下自有分寸。”

  一場辯論無疾而終。

  詹坎回去了。

  章揚一個人對月長吁。

  這位詹先生是三皇子自幼陪伴的謀士,如果三皇子被他教成也是這樣急功近利、不擇手段,那么…

  那把椅子搶起來,可就太難了!

  畢竟,當今建明帝不是一位好糊弄的皇帝。

  該怎么辦才好呢?

  就這樣,章揚絞盡腦汁半個多月,詹坎忽然滿面異色地來找他:“公主殿下傳出來消息:她決定放棄替三皇子殿下求娶沈二小姐。”

  章揚精神大振:“哦?公主殿下想通了?”

  詹坎遲疑起來:“這個,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侍郎府。

  沈濯最近忙碌得非常有成效。

  一間脂粉鋪、一間玻璃鏡框鋪、兩間點心鋪、兩間邸舍、兩間茶館,都開了起來。

  江離找到了簡伯,二人在上黨城內做了一番安排之后,又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回到京郊莊子上,簡伯對這次訓練出來的這批家丁還算滿意,于是在隗粲予的苦苦哀求下,終于通知了沈濯:“這批人,可以用了。”

  沈濯當然很高興,忙命將人手充實到各個鋪子里去,又高高興興地給父親送了兩個小廝過去:“爹爹,簡伯練出來的,一個叫葛覃,一個叫栗烈,給鄭伯打下手吧。”

  沈信言打量了一下門口面目清秀的兩個小廝,溫和問道:“識字么?”

  矮一些的一個叉手恭謹答話:“小人葛覃,認字稍微多一些;栗烈是外頭新進來的,剛開始學。”

  鄭硯聽見是給自己幫忙的,探頭看了看,笑道:“這不是咱們家老米糧鋪子二掌柜家的小兒子么?小名兒二狗子的。”

  葛覃頓時紅了臉,強自鎮定:“鄭伯說笑了,小姐給賜了名,小人以后就叫葛覃了。”

  另一個高一些的栗烈比葛覃沉默,看起來憨實,但眼神卻鋒利得多。

  沈濯上去牽著沈信言的袖子笑:“這兩個是這一批三十個人里頭最出色的。往后爹爹再出門,帶上他們倆,風吹草動的,跑腿探路,他們都能做得極好。”

  沈信言點點頭,令鄭硯先帶著二人下去,叫了沈濯到桌邊坐下:“你來得正好,我有一件事,正要告訴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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