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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當仁不讓的使用方法

  一群大男人,誰都沒想到要帶些零食在身上。

  秦煐猶豫再三,從自己的懷里摸了一個荷包來給昧旦:“家姐喜吃蜜餞,這個原是給她預備的。只是你一個人看家實在無聊,這個送你解悶吧。”

  蜜餞?

  公主殿下什么時候喜吃蜜餞了?

  云聲和胖一互視一眼,表情古怪。

  昧旦歡天喜地地接了過去,立即便從里頭拿了一塊鹽漬梅子塞進了嘴里,眼睛一亮:“好好吃!”

  胖一忙不迭地保證:“明兒我讓人去弄些,給你送來!”

  昧旦美滋滋地道謝。

  秦煐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不由想起了襲芳公主,含笑伸手摸了摸他的丫角,道別。

  昧旦送他們出門,不由又想起沈濯,忙恢復了溫恭禮貌:“先生臨走叮囑,他多年好靜,于俗世已無半分眷戀。因公子是故人,我才相請一坐。此地此處情形,還望公子不要告訴旁人。”

  秦煐看著他瞬間判若兩人,倒愣了愣。

  詹坎在一邊呵呵輕笑,替他作答:“仙童叮囑,焉敢不從。天寒地凍的,仙童自己還要小心。若是那人照顧不周,仙童可找尹先生幫忙。”

  昧旦對這個回答極滿意,歪頭笑著,脆脆答好。

  一行人往回走。

  馬車上如來時一般,只有詹坎和秦煐兩個人。

  詹坎鄭重向秦煐致歉:“仆私心作祟,有些不擇手段了。還望殿下恕我。”大禮拜伏下去。

  秦煐目視他后背,雙唇緊抿。過了一時,直到詹坎的肩上輕輕抖了起來,方淡淡開口:“先生免禮。”

  只四個字,再不多說。

  詹坎知道,秦煐這是要觀后效才決定究竟要不要寬恕自己。

  收起內心的忐忑,詹坎鎮定下來,低聲轉開話題:“云聲那里,似乎在等殿下召喚。”

  秦煐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嗯了一聲。

  眾人鬧哄哄出門時,云聲覷著昧旦不注意,悄悄地拿了那封信。

  秦煐看見了,沒做聲。

  眾人也都默契地裝啞巴。

  詹坎下了馬車,出去換了云聲進來。

  胖一看著他下意識地去拭額頭,不由笑了出來,踹一腳馬肚子,靠近詹坎,低聲問道:“如何?”

  詹坎扳鞍上馬,吁了口氣,苦笑:“什么都沒說。”

  胖一呵呵地笑,再次感慨:“少主長大啦…若是娘娘知道,不曉得有多欣慰…”

  詹坎回頭看了一眼安靜的馬車,面露思索。

  胖一忽然又湊了過來,神秘兮兮地問:“你說,殿下這帝王心術,是誰教的?”

  詹坎忙噓了一聲,回頭看看沒有隨從注意,瞪了胖子一眼,叱道:“這四個字是能亂說的?傳到殿下或者公主耳朵里,你吃不了兜著走。”

  頓一頓,身子一邊在馬上顛簸搖晃,一邊瞇著眼睛細想,慢慢搖頭:“最怕的就是無人教授,自己悟出來的…”

  胖一聽了卻哈哈地笑了起來:“這有什么可怕的?這最好啦!哈哈哈哈!”

  馬車里。

  秦煐聽見胖一的笑聲,抬頭看了看外面。

  手里的信紙如今已經有千鈞重了。

  這是孟夫人寫給北渚先生的信。

  他認得那筆跡。

  “…南崖所遺,一子一女而已。公主度日艱難,皇子無人授業。乞先生明年入京,于皇子開府后入幕,輔佐皇子,保他一世平安即可。…夢陶拜上。”

  孟夫人不曾提及當年舊事,僅是淡淡地拜托北渚先生,輔佐自己。

  秦煐眼神復雜。

  沈信言曾掌管益州。

  北渚先生那個名聲大噪的學生,就是在益州發的財。

  他當然會猜測,沈信言極有可能拿到那個學生的薦書,來請北渚先生出山。

  可誰知,這竟是孟夫人托沈濯帶來,請北渚先生出山幫自己的信…

  云聲在他耳邊嘮叨:“殿下,您說沈二小姐有沒有看過這封信?”

  秦煐看了一眼信封的位置,他們啟封是從另一側,用秘藥弄開——

  云聲也覷著眼看那個位置,自己皺了眉搖頭:“看著不像啊。”

  也就是說,她并不知道孟夫人這封信里寫的是什么?

  千里送信,即便她自己的目的是請北渚先生給沈信言當幕僚,她也謹守著信義,絲毫沒有想要拆開信封,換掉內瓤…

  秦煐垂下眼簾,有些木然地盯著手里的信紙。

  哪怕她有比自己更高明的秘藥,可以將這封信神不知鬼不覺地打開、看了,那就應該知道,孟夫人并沒有替她說話,而是在利用她、撬她的墻角。

  可她還是遵守承諾,將這封信好好地送到了北渚先生的家里…

  秦煐忽然覺得手里的信件無比燙手。

  ——跟她一比,自己的屬下卻先動了劫掠人質的心思,接著又做出來這樣偷雞摸狗的竊信之舉!

  自己竟然還掩耳盜鈴沒有阻止!

  不就是一心想要請奪得這個天下第一謀士么?

  自己不一樣是不擇手段了?!

  枉自己剛才高高在上地氣憤詹先生心思低劣!

  秦煐隨手把信撂給了云聲:“放回去。”

  他用力地握緊了拳,不是冷,而是痛恨自己這雙被名利誘惑、做出不義之事的雙手!

  云聲哦了一聲,倒沒有多想多說,仔細地將信原樣折好,塞進信封,又小心地封好,用那包袱皮原樣封好。道一聲:“殿下,我去了。”靈活地鉆出馬車,也不騎馬,提氣縱起,山路上幾個跳躍,向著“山家”拐去。

  秦煐掀起車簾,揚聲:“詹先生。”

  詹坎聽見,愕然回頭,忙又下了馬,回到車上。

  這一次,輪到秦煐端端正正地給他行禮:“詹先生,剛才我錯了。”

  詹坎愣住:“殿下此言何意?”

  秦煐深吸一口氣:“先生提議劫人,我默許云聲盜信,其實不過五十步百步而已。此事,我做錯了。我等行的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有些手段,該用就用。”

  詹坎有些不明白,探究地看著秦煐。

  秦煐微微松了松雙肩,但雙拳卻緊緊握起,用力地,卻又輕輕地,放在腿上,目視身前三寸之地,低聲道:“我那兩位皇兄,一位驕橫,一位陰詭。這大秦天下,我當仁不讓!”

  詹坎的眼睛里,頓時爆射出十足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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