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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爐邊夜話

  站在門口那個少女本來還在東張西望,聽到霍法的呼喊,她瞪圓眼睛看了過去,看到了一個揮舞手臂的少年。

  她快步走下石臺階,晃到霍法面前,趴在桌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眼。

  “我的天,霍法!?”

  “是我。”霍法嘿嘿一笑。

  他也打量著對方,米蘭達依舊戴著那副沒什么度數,純粹是為了裝逼的圓眼鏡,只是相對去年,她長高了不少,再也不復那種小蘿卜頭的模樣,原本那頭栗色的短發現在已經齊肩,白皙的膚色變成了小麥色的肌膚,看來是暑假曬的。

  相對于妖嬈的阿格萊亞,她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中性神秘之美,這種氣質讓她永遠都和自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她毫無疑問是霍法唯二的朋友之一。

  “你都曬黑了。”霍法頗有些怨念道,“聽說你跑去了新西蘭,真有你的。”

  “這你都知道了,阿格萊亞告訴你的么?”

  “她不告訴我,我看也能看出來。”霍法指著她胸口掛的小木牌,“這是什么,你從土著那里淘回來的辟邪寶貝么?”

  “還辟邪,這是防蚊蟲叮咬的魔法道具,你想要送給你?”

  “算了,你出門多,你留著吧。”

  “兩個月不見變客氣了?看來工作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她瞇著眼睛微微一笑,一點都不客氣地拿起霍法手邊的紅茶咕嘟一口喝下:“你在這干嘛?又打工呢?”

  “打工?”

  霍法德意洋洋地夸張一指自己:“這店是我開的!我可是老板!”

  米蘭達噗呲一笑,紅茶從她嘴角溢了出來,她擦了擦嘴,揶揄道:“吹什么牛皮,你根本就不是那塊料。”

  呵!霍法奪下他手里的杯子,對著遠處在餐桌上算帳的約瑟夫問道:“喂,韋斯萊,我是不是你老板?”

  約瑟夫抬起頭,瞇起眼睛看了一眼霍法旁邊那個背包的女生,摸了摸下巴,露出了內涵的微笑:“你不是。”

  霍法一驚。

  可隨后約瑟夫夸張地說道:“您是這里的國王。”

  看著他那副諂媚的樣子,霍法扶額,后悔問他了。

  米蘭達已經笑道連腰都直不起來了,她扶著桌子。

  “真有意思...好吧好吧,國王陛下,給我在您的宮殿里排一間客房。還有,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來一份宮廷晚宴。好么?”

  霍法臉都尷尬紅了,他瞪了約瑟夫一眼,摔開手里的登記名單,提起馬燈,沒好氣地說道:“走這邊!”

  兩人從大廳走到地下室二層,這里臨近廚房,是霍法和其他員工平時休息的地方。環境比樓上要好不少。

  干凈幽深的磚石走廊內,整齊地擺放著壁龕、箱柜室、箱柜等物品。石頂下方有幾間圓拱形的白色房間。

  走到走廊盡頭的房間,霍法打開房門,將馬燈掛在墻壁上,隨后用火折點亮了壁爐。

  壁爐光芒照耀下,房間內有一張大理石石床,一排木質衣柜,還有一張彩繪象牙小桌。很是典雅別致。

  米蘭達看著周圍:“這里環境還不錯呀,你自己裝修的?”

  “不是,”霍法咧嘴一笑:“這里原來是一間教堂,頂上雖然給麻瓜炸了,但下面的墓穴保存的還比較完整。”

  米蘭達一愣,隨即笑著撞了霍法一下:“真有你的,讓我睡墳墓里,心黑了啊。”

  “行了,別糗我了,一個月才賺二十英鎊,工資都發不出去。”霍法苦笑。

  “哎呀哎呀,我剛剛還想讓你給我免單呢,看來是沒那個機會了。”

  “免單,”霍法震驚,“你是人?”

  米蘭達哈哈大笑,笑完,她把背包放在了床榻上,拉過一張椅子,反坐在上面:

  “真奇怪,我還以為你在圣芒戈醫院實習呢。”

  米蘭達眼珠一轉:“難道你又和阿格萊亞吵架了?”

  “沒有。”霍法立刻否認,“我是那樣的人么?”

  “果然。”

  米蘭達翻了個白眼,“沒有我做和事佬,你們一年級就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霍法心想這倒真的是米蘭達誤解了,他沒在圣芒戈的原因只是因為得罪了阿格萊亞的母親。

  這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霍法過去打開房門,原來是廚師利昂做好晚餐送過來了,他一邊把餐盤遞給霍法,一邊沖他擠眉弄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霍法趕緊接過他手里的銀質托盤,把他推開。

  把托盤放在彩繪小桌上打開。

  里面竟然裝著精致的四道食物,肉餡羊肚,炸飯團,培根三明治,還有咸牛肉貝果和冰梨片。

  霍法嘆了口氣,這些家伙都在想什么,這些東西自己都不曾享用過。

  米蘭達倒見怪不怪,她斯文地拿起叉子,邊吃邊說:“說起來,我前段時間寄信給阿格萊亞,她還回復我,說要邀請你去過生日。后來我寄信給她,她卻不理我了。你知道是什么情況么?”

  “她......”

  霍法心想那家伙大概是被她媽禁足了,現在正被關在壁櫥里也說不準。

  “等明天你自己問她好了。”

  霍法移開了話題:“話說,你為什么想來這里住啊。這也太巧了吧。”

  “不住這里住哪兒?”米蘭達聳聳肩,吃了一塊冰梨片。

  “破釜酒吧關門了,很多麻瓜旅店也關門了。我沒找到住的地方,稍一打聽,說是在斯特蘭德街有一家地下旅店,環境一般但是食物免費,我就來了。”

  頓了頓,米蘭達感慨:“可萬萬沒想到,這家店居然是你的。”

  霍法聽完,卻皺起眉頭:“等等,你說,破釜酒吧關門了?”

  “你不知道么?”米蘭達拿起肉餡羊肚,“海爾茨堡那件事。”

  “什么?”霍法眉頭緊鎖,“破釜酒吧關門和海爾茨堡有關系?”

  “海爾茨堡是妖精的主要產業之一,海爾茨堡毀滅,古靈閣宣布停業。倫敦巫師市場陷入癱瘓,對角巷百分之九十的店都開不下去了。”

  “什么?”霍法震驚。生意剛起步的這些天,他一直在和麻瓜打交道,對巫師的新聞一無所知。“你是說,古靈閣關門了?”

  “沒錯,我聽小道消息,說有一半妖精都死在了海爾茨堡。古靈閣沒有宣布倒閉,已經很不容易了。”

  米蘭達咽下口中的食物。

  “現在,金加隆已經貶值一半了,很多巫師都開始用麻瓜的英鎊了。只怕是這場仗還沒打完,巫師金融體系就先崩潰了。”

  霍法微張著嘴巴,目瞪口呆的聽完了這一通話,不知為何,當時那個騎龍男人的話再度闖入腦海,這一個月,他竭盡全力讓自己忙碌,讓自己充實,讓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現在,他再也無法忽視這個問題。

  想了想,霍法走到房間門口,鎖上了門。

  神色凝重道:“米蘭達,我問你一件事。”

  “什么事。”

  “格林德沃是個怎樣的人?”霍法直截了當地問。

  米蘭達正吃飯團呢,一聽這話,她仿佛就像被人按下了視頻播放的暫停按鈕一樣,飯團擺在嘴邊,半天沒塞進去。

  好一會兒,她放下食物:“你說什么?”

  “格林德沃是什么樣的人,我是說,你小時候見過他,不是么?”

  “你問這個干什么?”米蘭達不再吃飯,她雙手平放于桌面,“我想知道原因。”

  霍法坐在她的對面,把自己暑假見到龍以及在海爾茨堡的所見所聞細細地講了一遍。

  米蘭達一言不發地聽著,聽完霍法說的故事后,她臉上的表情卻逐漸肅然,眉頭越皺越深。

  “你是說,是格林德沃操控龍,摧毀了海爾茨堡。并且還讓你去找他?”

  “沒錯,告訴我,那是他么?”

  思考片刻,米蘭達搖搖頭:“我不知道,上次見他已經是七年前,我對他的記憶非常模糊。”

  “那他為什么要找我?”

  “也許是看你在變形上有些天賦,當初他找我就是因為我在魔咒上的天賦。”米蘭達推測道。

  霍法揉起了腦袋,仿佛有一團混沌漂浮在自己面前,讓他什么都看不清。

  思考良久,他重復問道:“你就不能形容一下么?他的大概形象。”

  米蘭達臉上閃過一絲掙扎,但最終她說:“我回答不了你,不過這個問題,有人可以回答你。”

  說完,她輕嘆一口氣,她低下頭,摘下了眼鏡。壁爐內的爐火無風扭動了一下,隨后整個房間內的光芒暗淡了下來。

  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她臉上的線條變得十分模糊,陌生。周圍的精神力場完全轉變,從溫和,淡然,變得十分的凌厲,冷酷。

  “好久不見。巴赫。”

  坐在霍法對面那個身影淡淡道。

  看見他,霍法猛地坐直了身體,神經緊繃,“一定要你來回答我么,米勒.戈沙克。”

  “專業的事情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員解答,不是么?”

  米勒裂開嘴巴,露出一口寒光閃閃的牙齒。爐火的光芒再次微弱,面前的銀質餐具顫抖不已,微弱的光線下,霍法只能看到對方隱藏在黑暗中的半張臉孔。

  他時隔一年再次見到米勒,那個曾在一年級給自己造成巨大威脅的黑暗人格。

  他的能量沒有之前的澎湃,但卻更加鋒利了。

  “我不是找你打架的。”霍法把手按在了桌子上,顫抖的餐具恢復了平靜。

  “哦,你除了打架還擅長什么?說說看。”

  米勒也把手放在桌子上,探過身體,兩人的距離不到一公分。

  “你除了打架并不擅長其他東西,巴赫。即使我告訴你關于格林德沃的事情,你也毫無辦法。”

  “為什么?”

  “蓋勒特.格林德沃是一個迷人的男人,他擁有你能想到的一切魅力,他是一個領袖,一個代表,他的存在甚至超越他本身的意義......”

  “少拍馬屁。”

  “只有最愚蠢的人才會認為實話是馬屁。”

  米勒的聲音如同惡魔低語:“他能做到他想做的任何事情。因為永遠都有人愿意和他站在同一陣營,就像我那可悲的父親一樣。”

  “而他能做到這一點的原因,我想,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對世界有著深刻的認識,也足夠冷靜。而這一點,是你,從不曾擁有的。”

  霍法沉默了下來,如果格林德沃真的如同米勒所說,可以干成任何他想干的事情,并且已經毀掉了海爾茨堡。

  那么他究竟會對霍格沃茨怎么樣,一個月期限已到,自己并沒有選擇去找他。自己當然不會選擇去找他,可自己又該怎么做......

  桌子對面傳來了譏諷的笑聲:

  “你在害怕。霍法.巴赫。我看到了你最深層的恐懼。這一年多究竟發生了什么,讓你變得如此不自信。”

  那個容貌模糊的“男生”戲謔地冷笑:“我很懷疑,現在的你還是不是我的對手。”

  “夠了。”

  霍法打斷了他:“回去吧。”

  “你以為我是什么?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么?你以為瞬間的熱情可以戰勝永恒不變的真理么?”

  米勒攀上了桌子,一點點地貼近霍法。

  霍法臉色微微蒼白,他精神力場覆蓋周圍,一點點地將米勒的精神力場壓縮了回去。

  突然,米勒伸出手,一把摟住霍法的后腦勺,在他耳邊咬牙低語:“只有符號才能戰勝符號,蠢材。”

  猝不及防地說完這一句完全不理解的話,米勒松開了手掌,撲通一聲坐回了座位。腦袋低了下去。

  霍法愣愣地撐著桌子。

  壁爐中的火焰恢復了明亮。

  她臉上的線條恢復了柔和。

  米蘭達看著霍法近在咫尺蒼白的臉孔,微微一愣,突然笑道:“干嘛,你要親他么?“

  沒有理會米蘭達的玩笑,霍法緩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米勒的話如同陰云一般,漂浮在他的頭頂,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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