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但寬敞的房間內,阿格萊亞坐在床上,笑嘻嘻地說道:“我有一個計劃。”
霍法警惕心更甚:“哈?”
阿格萊亞聲音細微到極點,吹得霍法耳朵癢癢。
“我把我媽的一份訂單偷了出來,威爾士海爾茨堡那邊有一群巫師,他們需要有一批藥,我暑假閑得沒事把那份藥做出來了。”
一聽她話說出口,霍法立刻想要起身離開,可阿格萊亞卻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環住,幾乎壓在他身上:“嘿嘿嘿我們做吧。”
“做什么?”霍法一頭冷汗。
“賣藥去威爾士。”
“威爾士?”
“對啊。都是治療傷病的藥,那邊有巫師出了一千加隆,問我們家購買了五百磅的藥物。你要是愿意,我們一起送一趟。”
“送多少?”
霍法驚呆了。
“噓”
眼見霍法聲音大了一點,阿格萊亞立刻捂住他的嘴巴,興奮得難以自制。
“你小聲點,別讓我媽聽到了,被我媽聽到我就死定了。”
“誰送?”
霍法瞪著眼睛壓低聲音。
“我們,當然是我們送。”
“我們?走私藥品我擦”霍法驚呆了:“大小姐,你怕不是在逗我!?五百磅的東西,你扛還是我扛?”
“我有無痕伸展背包,你怕什么。”
阿格萊亞環著霍法晃了晃:“聽著,干完這一票,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我們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你現在去樓下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霍法理智地戳穿她的謊言。
“不一樣!那能一樣?”
阿格萊亞急得光腳丫踹了霍法一下。
“聽著,霍法,你得幫幫我,再這么在這地方呆下去,我真得要瘋了,機器一樣的管家,機器一樣的侍女,毫無樂趣的社交,整天和那群無聊的人在一起,我已經快到極限了”
霍法瞪大眼睛:“你找我來到底是干嘛的!?”
阿格萊亞:“拜托,你不會以為我是來找你吃蛋糕的吧。”
霍法眼睛瞪大:“混蛋,我來參加同學的生日,不是來吃蛋糕的是來干嘛的?”
“你要吃蛋糕,我現在就讓人給你送來。”
霍法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什么生意,什么狗屁第一桶金,你就是想玩,是么?”
“對,帶我玩。”阿格萊亞理直氣壯地說,“去哪里都行,威爾士,愛爾蘭,新西蘭,管他是哪里,只要不是這里就行。”
“不行。”霍法斷然拒絕,“你這身份,出了問題你把我賣了也賠不起。”
“喂!”阿格萊亞急了:“你可是史上最年輕的阿尼瑪格斯,更是釋放出傳奇護盾咒的人,這點事你都擔不住啊。”
“呵,你這盲目的信任是怎么來的。”
霍法雙手一攤:“我只是一個沒有魔杖的可憐巫師。”
“再買一根,只要你帶我出去,我分分鐘再買一根魔杖給你。”
“你死心吧。”霍法懶洋洋的說:“奧利凡德家我早去過了,根本沒有適合我的魔杖。我拿著那些魔杖屁都放不出來。”
阿格萊亞不高興了,她盤腿坐在床上,十分不爽的撅起嘴巴:“霍法你帶生日禮物了沒有啊,我可是記得,某人圣誕節時候說,禮物生日補上的啊。”
霍法尷尬的扭過頭去,不愿直視那雙藍眼睛。
阿格萊亞跪在床上用膝蓋挪到另一邊:“你看你,來了半天一句生日快樂都沒有,讓你帶我出去玩一趟,你還推三阻四的,你當不當我是朋友?”
“你少來!”
霍法推開她,冷笑:“我就猜到你叫我來你家沒安好心,看來你讓我去圣芒戈上班也沒安好心。”
阿格萊亞:“霍法,你最好了。”
“拍馬屁也沒用,你死了這條心吧,外面正打仗,你要和我出去,先讓你媽同意。”
霍法說完,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被奧西維亞靈魂附體,那個女人把自己也改變了。
可當他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身后傳來淡淡地冷哼:“那醫藥費你自己出咯。”
霍法心里咯噔一下,扭頭問:“什么醫藥費?”
阿格萊亞露出一個近似魔鬼的微笑:“打傷克里根.波頓,以及他的治療費用,還有后續的刑事責任,司法訴訟,你自己處理咯。”
霍法:“what?”
“出去啊,出了這個門我就不認識你了,你要么就帶我離開這座房子,要么就等著那些黑心資本家榨干吧。”
霍法硬生生止住腳步。
阿格萊亞托著腦袋,側躺在床上,極其沒品的用左腳腳趾撓著自己右側大腿,陰陽怪氣感慨:“打人是要負責的呦,至少,也得往魔法部跑個十幾趟,哎,那地方,我可是去了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
霍法呻吟:“.....你個老妖婆”
“嘻嘻,你看”
阿格萊亞撐坐起來,愉悅地攤開手,笑瞇瞇地說道:“我這個朋友還是有點用的,不是么?”
霍法不說話了,他沉默的當口,樓下傳來了若有若無的呼喊。
“...親愛的,你準備好了么?”
阿格萊亞走到門邊,拍了拍霍法小聲說道:“那,說定了,我們一起去走私藥品,賺他個幾千幾萬加隆,嘿嘿嘿”
霍法皺眉看著她那幅癡漢臉,沒有回答。
樓下又傳來呼喊:“親愛的”
阿格萊亞露出煩躁不耐的表情,她打開門,對下面甜甜喊道:“好了,就來了!”
喊完,她快步跑到床邊,左右把高跟鞋套在腳上,隨后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珍珠小包包,又整了整腦袋上的銀飾,對霍法說道:“現在你去下面吃蛋糕吧,記得等我信號。”
“什么信號?”
霍法冷冷地問。
回答他的是砰咚一聲門響。
阿格萊亞提著裙子,關門出去了。
霍法一個人留在了房間里,過了三秒鐘之后,他氣惱地抓住了自己的頭發:“可惡啊!”
阿格萊亞突如其來的任性請求弄得霍法無心煩躁,他的確是想出去尋找巫師秘境,但他并不想帶上一個拖油瓶一起行動。
如果她是米蘭達,霍法說不定會求之不得,因為米蘭達足夠強大,也足夠冷靜,是一個很好的幫手。
可阿格萊亞并不算是一個好的隊友人選,她雖然實力不差,但太容易上頭了。一上頭就像喝了假酒一樣,天知道她現在有沒有變好一點。
他心里慪,不想急著下去參加派對,干脆就在阿格萊亞的房間里轉了一會兒。
這時,遠遠地傳來了若有若無的防空警報聲,他走到窗戶邊,趴在窗檐往外一看,深藍色天空中,烏云密布,而那些云層中,隱隱約約有一些火光閃耀。
是飛機。
1940年,只怕德國麻瓜已經在進行針對英國的空戰計劃了,他對歷史的記憶已然不太清晰,但他知道,倫敦這兩年要被大規模的轟炸。
他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時候。也不知道在這個世界,巫師聚集地會不會被轟炸,巫師會不會參與到這些麻瓜戰爭中來。
但唯一確定的是,這會到處都不安全,阿格萊亞這家伙,還真會挑時候。
看了一會兒后,遠處的防空警報逐漸解除。
要不和她媽打個小報告.....
警報解除的瞬間,一個念頭突然鉆入霍法腦海,他心想反正阿格萊亞一年級的時候打過自己那么多次小報告,要不自己也來當一次二五仔慕容復好了。
他嘴角咧出一抹壞笑,轉身推開門,走下樓去。
剛到樓梯轉角,他就聽到樓下傳來果決的聲音。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家族的各位團結一致,家族的轉型實業的計劃不是一時半會兒,這一次轉型對未來的好處無法估量,但改革的代價和陣痛,唯有同心協力,才能承擔下來 樓下,生日派對正在舉行。站在三樓看去,阿格萊亞的母親還在下面做演講,不過演講的內容和阿格萊亞生日沒太多關系。大多是一些家族在這個年代的戰略方針。
為了不引起尷尬,霍法用幽靈漫步晃到了大廳的角落,坐了下來。
他看到阿格萊亞母親做演講時,阿格萊亞本人正在和幾個同齡男女說話,那些應該是她童年的玩伴或者親戚朋友。
演講結束,眾人鼓掌。隨后,那些來衣冠楚楚來參加派對的人開始轉來轉去,彼此之間相互交談聊天,但幾乎所有人嘴里聊的都是生意。
醫藥,軍火,地產,移民 漸漸的,霍法開始感覺哪里不對勁了。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生日派對。
確實如阿格萊亞所言,她的母親只是找個由頭,把那些家族的眾人聚在一起罷了。那個巨大的生日蛋糕擺在大廳最中央,但并沒有多少人問津,它只是擺設。
這場生日宴會最原本的意義,并沒有多少人記得或者在乎。
霍法有些錯愕的端起一杯水,抿了一口,默默的觀察起周圍。
越看他眉頭便皺得越深,周圍有的只有無窮無盡的信息交流。復雜到極致的成人談話,這些聲音如同蒼蠅一樣,嗡嗡嗡嗡嗡的在他耳邊縈繞。
阿格萊亞和一群同齡的男女在大廳說說笑笑,她表情愉快,眼底深處卻潛藏著煩躁與不耐,她時不時地用眼神打量著四周。
直到看見角落里安靜喝水的霍法,她才稍稍定了定神。
而就在霍法喝水之際,一個女人卻坐在了他面前。
霍法一愣,放下了玻璃杯。
來人穿著黑色禮服,手上戴著黑色手套,竟是阿格萊亞的母親,結束演講后,她沒有和別人談生意,而是坐在了霍法的面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她有著和阿格萊亞一模一樣的藍色幽魂狀眼睛,很是漂亮。
但霍法能看見對方眼角細微的魚尾紋,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保養得很好,但依然沒能抵擋過歲月流逝的痕跡。
“阿姨好。”
雖然不知道她的來意,但出于禮貌,霍法想站起來和對方打個招呼。然而這個動作卻被她擺手阻止。
“不用拘束,你叫霍法.巴赫對么?”女人直接問。
“是的。”
“這套衣服還蠻適合你的。”她說道,“應該是我丈夫年輕時的衣服。”
“謝謝。”霍法客氣得雙手合十,顯得很乖。
但阿格萊亞的母親卻并沒有因為他的表現而放松,她的目光轉到了霍法的耳朵上。
“那是你自己打的么?”
霍法摸了摸自己銀色的耳釘,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起來,自己的形象確實有些不良少年的味道,雖然那并不是自己本意。
“朋友給的。”他回答。
“頭發也是染的么?”
霍法一愣,搖搖頭。
伊莉絲不置可否的挑挑眉,顯然并不是很相信,她說:“這兩年我經常聽阿格萊亞提起你,她總是和我談起學校里的一個死對頭,我很好奇,究竟什么人可以做她的死對頭。”
霍法聞言,嘴唇抽搐了兩下。
“你怎么不和他們一起去玩?”女人指著和人群聊天的阿格萊亞問道。
霍法看了看人群,搖搖頭:“他們聊的東西我不懂。”
“是不懂還是不想懂。”
女人眼神稍顯銳利。
霍法愕然。
女人笑了笑,擺擺手:“我也是拉文克勞畢業的,年輕的時候也很驕傲。”
“這樣啊。”霍法撓撓頭,心想學院好像都是遺傳的。
“醫院的事,我聽雅各說了。”
女人突然話鋒一轉,絲毫沒有拖泥帶水,霍法立刻坐直了身體。
“我”
“那件事沒什么大不了的,員工之間產生摩擦很正常。只是這樣的事,說出去畢竟影響不好。”
霍法眉頭微皺,這個女人的強勢比起阿格萊亞是有過之而不及,她絲毫沒有給自己插嘴的機會。
“我明白了。”霍法克制的說,他有些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女人點點頭,表情柔和了一點,她看向人群中的女兒,眼神中泛濫著愛意:
“阿格萊亞是一個很乖巧的女孩子,我想,她大概也不希望看見這種事發生。”
霍法當時正在喝水,聽見這話差點沒把水噴出來。
都說知女莫若母,可這個女人,當真了解她的女兒?還是說他們彼此在理解乖巧這個詞上,存在分歧?
“您多久沒和她面對面地聊過了?”霍法問。
伊莉絲轉過頭,皺眉:“什么?”
“沒什么。”霍法搖搖頭,有些話心里想想就好,說出來就太傷了。
“你父母呢?”她換了個話題,似乎想和霍法聊一聊。
“呃...都不在。”
“孤兒院長大的?”
“差不多。”霍法干巴巴的說,他覺得對方的話里有一些審訊的意思。
“哪一家?”
“伍氏孤兒院。”
“照顧你的是科爾夫人?”
科爾夫人?霍法想了半天才從記憶里找出這個人的名字。
他終于明白了,阿格萊亞的母親問自己的這些東西大概早就調查清楚了,但卻非要重新再問一遍,這算什么?考驗自己是否誠實么?
霍法態度冷淡了下來:“您想說什么,我洗耳恭聽。”
她很禮貌的說道:“抱歉,我是一個講話比較直的人。但作為母親,我總是希望孩子可以生活在穩定的環境里。我希望你以后不要隨便打架,你能保證么?”
愣了大概有三秒。
霍法終于清楚了對方的來意,她是把自己也看作是不穩定因素,所以才會過來和自己說了一大溜。
玻璃水杯被推開,霍法眨也不眨地看著對方,問道:“為什么阿格萊亞還在霍格沃茨上學?”
伊莉絲:“什么?”
霍法:“我的意思是說,以您的家世,安排轉學應該不是一件難事,既然你認為這里很不穩定,為什么不干脆把她送去美國呢。那里不也是有魔法學校的么?”
伊莉絲大概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卻出奇得平靜,和自己預料中的那個狂暴少年完全是兩碼事。
“這和我們聊的東西有關系么?”
“您顧及女兒的安危,我可以理解。但您卻不愿意讓她去安全的地方,這是為什么?”
沉默不語片刻。
女人身體緊繃,她沉聲說道:“她年紀太小,暫時不能去外面生活。她應該呆在家人身邊,如果要走,也是一起走。”
“您不愿意放棄她的陪伴。”
霍法尖銳的說:“恕我直言,您這樣她可能不太喜歡。”
伊莉絲猛然站起身,神色十分冷淡卻壓抑著怒火,周圍聊天的幾個男人都愣住了,他們停止了生意上的聊天,有些納悶和畏懼的看著站立原地的黑衣少婦。
霍法覺得如果不是顧及面子,可能她立刻就要把自己趕出去。
伊莉絲:“一個13歲的男孩來教我怎么照顧孩子么?”
好好聊一聊的念頭逐漸隱去,霍法暗嘆一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他放棄了將阿格萊亞的小心思告訴她的念頭,面前的這位母親拉文克勞的有些過分了。
瞪了霍法幾秒,她似乎壓抑下了自己的慍怒,還想在說點什么。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頂上傳來噼啪一聲輕響,大廳內的燈,突然全滅了。
周圍陷入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