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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古老儀式

  米蘭達在霍法身邊研究著心流咒,表情變化莫測。

  那些秘魯土著巫師在他們身邊來來去去,扛著桌子,蒲團,筐子,獸腿之類的東西。他們好像在準備什么活動,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激動的神色。

  霍法獨自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肉體漸漸恢復了一些力氣,不過精神依舊萎靡。他現在最渴望的事就是一動不動,誰也別來打擾自己。

  可惜事與愿違。

  沒一會兒功夫,那個老酋長因哈尼奧就帶著一群部落女眷,急匆匆的趕到了霍法和米蘭達身邊,他站在霍法的椅子旁邊,躬身彎腰,敬仰且忐忑的看著他:“英雄,敢問你是否有空。”

  霍法瞥了他一眼,只記得這人叫因哈什么來著...

  “怎么了?”他疲憊的問,雙目無焦距。

  老酋長因哈尼奧頓時來了精神,他振奮的一拍胸脯,“這不是解決了那些該死的夢游者,拯救了我們的種植園。恰好,今天又是我們的豐收節,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在這里暫住一晚,參加我們的豐收儀式。”

  霍法使用完心流咒之后,身心疲憊的無以復加,聽著老頭嘰里呱啦說一大堆,只覺得呱噪的不行,若是再讓他做決定,他更覺得無力。

  他暫時不想思考,就想呆椅子上不動。

  于是他哼哼了兩聲,表達了他模糊的意愿。

  好在他身邊還有一個清醒的米蘭達,米蘭達站起身來,叉腰說道:“喂,因哈尼奧,你可別欺負他不懂。你們的豐收節明明是到下個月。”

  老酋長哎呀哎呀的叫苦不迭,“這不是多此一舉,解決了那些夢游者,今年肯定是豐收啊,還用想么,再說了,之前的豐收節,都是之前的酋長定下來的,不合時宜,我老早就想改了。”

  米蘭達懷疑的矗起眉頭,因哈尼奧立刻又上前一步,“你這么急著回去做什么呢,要知道,我們這邊綠可可的存量你還沒有清點。不清點庫存,我們怎么好商議價格呢?”

  米蘭達皺起的眉頭一挑,“奇了?你會讓我清點你們的庫存?之前你不是都不讓我踏進倉庫一百米之內,把它歸于你們部落的絕對禁地么?”

  “呃...這...”

  老頭眼珠一轉,轉到了旁邊眼神呆滯,流著哈喇子的霍法身上,立刻把胸脯拍的砰砰響:“這不是更好的和市場接軌么,既然你們真的有能力保護我們,我們自然要給你們多一些權限。”

  “哈!”

  米蘭達翻了個白眼,“行吧。”

  她彎下腰,貼著霍法耳朵說,“我們在這里呆一晚上,我要清點一下他們的綠可可存儲情況,好為商品定個價,你覺得呢?”

  霍法不想做決定,他吸溜了一下口水,發出最簡單的嗯。便再無下文,口水又流了出來。

  當晚。

  一輪圓月從秘魯南部群山之中,高高升起。

  群山在那光芒之下,被籠上了神秘莫測的光澤。

  米蘭達被秘魯部落巫師因哈尼奧拉去清點綠可可的庫存數量。留下霍法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流著口水,徜徉在思維和空白的玄奧之間。

  村落被清理出了老大一塊空地,那空地上每隔幾米就擺放著一個火堆。一些男人牽著牛,來到火堆前,他們把牛按在地上,切開了牛的咽喉,跪在地上,昂著頭,輪流汲取牛的鮮血。

  無論男女老少,都上前分了一杯。

  而后,他們將牛宰殺。剝皮清理內臟,切開后在火上烘烤。

  這只是第一步,很快,那些人就忙活起來。各種各樣的動物植物被弄了出了,羊駝,豚鼠,生魚,各式各樣的谷物,以及五顏六色的...馬鈴薯。

  月光下,他們開始了愉快的烹飪。

  煙霧飄上了空中,迷蒙了月亮。

  過了一會兒,土著們的儀式開始了。

  在烹飪完成之后,他們開始圍繞著食物載歌載舞。他們有男也有女,各自身上都穿著草裙,光腳踩在沙地上。

  男人們坐在地上,歡快的打著鼓,不時發出類似動物的尖嘯,顯得原始且滄桑。

  配合著鼓點聲,女人們則弓著腿,扭動腰肢,雙手環于頭頂之上,用最簡單也最古老的舞姿詮釋著身體語言,和神靈與自然溝通。

  火光涂在她們的大腿和肌膚上,為她們褐色的皮膚籠罩上了一層金色。

  不得不說,要論健康程度,這些生活在原始地區的土著們,一個個都比生存在鋼鐵叢林之中的居民們要更加健康,他們的牙齒整齊,大腿修長緊繃,肌肉發達,身材都是標準的黃金比例。

  舞蹈和宴會持續了很久,霍法則坐在那張酋長椅子上,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加入活動的意思、宛如雕像。

  他沒有恢復多少精神,或者說他的精神已經恢復一些,但沒有多少留存于現實。

  霍法能覺察到他精神的一部分依然存在于心流咒之So中,導致他注意力不能分散到外物之上,所以那些人在做的事,對他而言就像是背景板。

  他能隱約看見那些人的舞步,還有他們的歌聲,但卻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某個具體的人或事上,一切都是模糊的。

  唯一清晰的只有思維。

  它就像小溪,不緊不慢的流淌著。

  而霍法就坐在河邊,看著思維的流淌,沒有掛礙,也沒有波動。

  偶爾,他會靈光一現,想到西爾比。

  如果他擁有了這道咒語,那么在長達一千年的時光之中,西爾比也一樣坐在椅子上,沉浸在心流的玄奧之中么。

  如果咒語他只看了一半。

  那么另一半是什么呢?

  如果西爾比可以體驗到完整的咒語,那么他是否一直都處在極樂之中。

  完整的心流咒,究竟是什么模樣?

  嘩啦啦,咚隆隆...

  拍手聲和鼓點聲由遠及近,逐漸侵入了霍法的思維。

  他從思維的小溪邊緩緩抬起頭。

  看到現實世界里,那些土著們不知何時不再聚在火堆邊跳舞,反而跑到了他的身邊來了。

  他們在霍法身邊升起了一堆熊熊火焰,那火焰是由很多不知名的果殼燒成的,散發著濃烈的堅果香味,十分好聞。

  而后,一個極為年邁的老嫗從人群中走出,她后背馱著,高高聳起。

  她的雙手卻顫巍巍的捧著一個類似頭冠之類的東西。那頭冠上插著六種不同顏色的羽毛,還有一只老鷹的頭骨。

  看見那玩意,霍法有些不自在。

  他是拉文克勞的學生,鷹是他的圖騰,他的阿尼瑪格斯更是雷鳥,他不喜歡這種把圖騰的尸體拿來做裝飾的行為。

  但出于客人的禮貌,也為了尊重當地的風俗,他沒有動彈。任由老嫗把那個奇特的羽毛頭冠戴在了他腦袋上。

  這還沒完,那老嫗給他戴完頭冠后,又用枯瘦的手指,沾著各色各樣的油彩,涂在了他的臉上。

  做完這一切,土著巫師歡呼起來。

  霍法勉強的露出一絲微笑,配合他們。心里卻有些想離開了。

  老嫗退下去之后,又上來幾個年輕的,身材曼妙的棕膚女人,她們緩緩走上前來,端著鐵皮餐盤,就像面對著印加國王那樣,為他獻上了食物。

  有人送來了食物,霍法覺得非常愉悅。

  他使用心流咒消耗了大量的心神和體力,正好需要補一補。

  可仔細一看,食物有生魚,土豆,以及...血淋淋的牛心,以及一塊剛切下的羊駝肉,還有,一只活蹦亂跳的豚鼠.....

  這讓他覺的好心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說米蘭達上次招待他的,是世界各地的奇珍食物,的確是可以生食。

  但這些東西,霍法可真的都見過,而且完全不可生食的呀。

  腥氣撲面而來。他覺得這些土著在搞自己,當下便要憤然離去,去找米蘭達,和她一起離開這里。

  他掙扎起來,試圖起身。但這時他卻發現,自己坐的椅子上,長出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人,他們嘿咻嘿咻,跟拔河一樣,抓著霍法衣服上的纖維,把他重重的按在椅子上。

  他使勁的晃了晃腦袋。

  卻發現自己身體被麻醉了一般,動彈不得。

  再看看那火焰,他心道不好。

  那煙,那些土著在他面前燒的煙,用的是具有強烈致幻效果的材料。

  幾個年輕女人端著盤子離他越來越近。

  霍法更厭惡了,不僅是因為對方侵入了他的地盤,讓他強制從心流狀態中脫離,而感到厭惡,更是因為他們趁人之危的行為。

  這是要做什么?給自己喂生食,還是把自己當成了祭祀的對象。

  也許是后者。

  那些女人離他越來越近。

  男人繼續跳舞,手拉手。說著聽不懂的語言,沒有交流。他們拿著火把,敲著鼓點,在他身邊邊走邊跳,繞著圈圈。

  圈圈越縮越小,那些拍鼓的男人離他越來越近,最后近的霍法能聞到他們身上的汗味。

  “該死...”

  在具有麻醉作用的煙霧下,他奮力抬起眼皮。

  這一簡單的動作將那群舞蹈的男性土著嚇的齊齊往后退了一大步。

  嘩啦啦,咚隆隆...

  但舞蹈仍未結束,那些男性土著仿佛在有意試探他的耐心,跳了一會兒,見他沒有繼續動彈。他們便再度敲著鼓點,離他越來越近。但只要霍法稍稍表現出一些不滿,他們便立刻后退。

  如此循環。

  他們好奇的看著坐在酋長座椅上霍法,目光就像一群猴子在圍觀一直沉睡的金剛。又就像鬣狗,盯上了獅子身邊的食物。

  那些土著男人還不是最討厭的,一個土著女人則取出銀色的小匕首,切下了一塊牛的心臟,在鮮血之中,她將牛心片含著嘴里,竟要嘴對嘴的喂給霍法。

  雖然那女人長得很熱辣,很健康,可這進食方式霍法完全不能忍,太挑戰了。

  嘩啦啦,咚隆隆...

  舞蹈和鼓點繼續,女人含著心臟的嘴唇離霍法愈來愈近。

  他目光極力下移,看著自己的手指。(致幻藥物中,他血液奔騰如河流,讓他面紅耳赤。手指旁邊,有幾百個小女孩,她們笑嘻嘻的拉著霍法的手指,將他固定在椅子上)

  “逆...逆流...”

  他艱難的用嘴巴吐出一個詞。

  頓時,含著牛心臟的女人后退著,走下了臺階,煙霧從霍法的鼻孔中噴了出來。打鼓跳舞的男土著們,逆時針轉起了圈圈。

  一個老嫗背對著人群,倒著走了回來,將手落在霍法頭頂的羽毛頭冠之上。

  一切都回到了霍法被戴上羽毛頭冠的那一秒。

  不過這次他可就沒那么再講道理了,乘著那致幻煙霧在體內還沒有大量積存。霍法掙扎的站了起來,一腳踢開了那個準備給他戴頭冠的老嫗。

  老嫗慘叫,在地上滾了一圈。

  霍法也用因力過猛,外加身體疲憊,從椅子上滾落在沙地上。

  落地之后,他趕緊屏住呼吸,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向米蘭達離開的地方趕了過去。

  他一定要找到米蘭達,讓她趕緊帶自己離開這個古怪的地方。

  一看坐在酋長寶座上,那個本應該接受他們獻祭的“英雄”跑掉了。

  土著男人們一驚,停止了打鼓,那年邁的老嫗一屁股從地上坐了起來。哇哇大叫起來。

  土著男人們趕緊放下鼓,不再跳舞。正在準備食物的土著女人,也扔掉盤子就跟著男人們追了上去。

  月光下,出現了詭異的畫面。

  一個黑發少年在沙地上一瘸一拐的跑路,他一手扶著襠,一手捂著肺,粗重的喘息著。而他身后則跟著大批大批的土著居民。

  心流咒的副作用令霍法完全無法快速奔跑,再加上那些該死的土著給他吸的帶致幻效果的煙霧,更是讓他神智不清。他只覺得血液流速越來越快,心跳也越來越急,好像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土著們哇呀呀的叫著離他越來越近。

  霍法抬手就是一記百倍靜滯,讓他們速度慢如烏龜。

  不過,在這種狀態下使用時間之力。

  消耗的精力是巨大的,他摔倒在地,倒在沙地上,額頭上的汗水把他頭發都打濕了。

  濃濃的煙霧之中,他氣喘吁吁的看著天空中的月亮。

  那大大的月亮仿佛在嘲笑他。

  問他后不后悔。

  的確,他脫離了夜神的詛咒,變得和正常人一樣,白天夜晚都不會感到異常。

  但是他也沒有了夜神的賜福,他不會在晚上感到精力無限,也不會擁有驚人的,百毒不侵的體魄。

  “該死...”

  他翻了個身,不依不饒的向秘魯土著的倉庫爬去,他記得米蘭達和那什么酋長在那里清點綠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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